朕要当昏君[重生](35)
元胤瞧着常瀚宇的模样,随即一改愁容,唇边带着笑意,起身迈步下了台阶,虚扶一把,将常瀚宇扶起来。
只是常瀚宇在抬眸时瞧着元胤那副含笑的模样,心底忽的一沉,汗毛乍立,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头油然而生。
眼前的少年皇帝虽是面带笑意,可眼神却是冰冷阴鸷,好比打算欺他少年皇帝,却不曾想他城府幽深,这样的想法在常瀚宇心中一旦产生,便再也无法散去,就连抱在一起的双手,掌心都是汗涔涔的。
“谢陛下宽恕。”常瀚宇稳着气息说道。
“启禀陛下,展护卫携云州知府求见。”正在此刻,一直在园外候着的内侍忽然上前禀报。
常瀚宇后背一麻,神色略微有些不对,却怎么都不敢再抬头看向元胤。
而他的模样,却是一瞬不落的落在了元胤的眼中,唇边的那抹冷笑愈发的深了些,他拂袖转身走回凉亭,道:
“宣。”
内侍得了旨意,遂退出了国学监内的花园,不过片刻之后,身着官服,穿戴整齐的云州知府杜金堂便在展锋的带领下走了过来,还未靠近凉亭,那杜金堂便长长的跪了下去,高声呼道:
“臣云州知府参见皇帝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45章
常瀚宇垂首候着, 额上遍布冷汗,根本不敢抬首去瞧身边那位云州知府。
元胤站在凉亭上睥睨着凉亭下跪伏着是云州知府,又睨着凉亭另一边站立着的常瀚宇, 唇边勾起一抹冷笑, 负手站直了身躯,微抬起下颚道:
“爱卿起身吧,方才朕还同吏部尚书谈起你, 说你在进京途中被人强行掳走,害得爱卿受惊了。”
“啊?回禀陛下的话,臣在进京途中确实遇上了刺客, 好在常大人早有安排,救下了臣, 带臣进京。”杜金堂随即叩首, 恭恭敬敬的回答道。
元胤眉头轻蹙,直剌剌的瞧着常瀚宇, 有些疑惑的问道:“常爱卿, 你不是说派人去寻找了么,怎么又说是早有安排,难不成常爱卿早就知道会有人刺杀云州知府?”
常瀚宇脸色瞬间煞白, 连忙惊讶的抬头看着元胤, 遂行礼道:“回禀陛下, 臣……臣不知啊。”
“那云州知府,你说说,救你的人是谁?”元胤指了指杜金堂道。
“救臣的人说是常大人派来的。”杜金堂言辞恳切的说道。
杜金堂如此承认, 常瀚宇心头更是紧张了,浑身都在发抖,这杜金堂越是承认救他的人是自己派去的,那么皇帝就一定会追究刺杀他的人到底是谁,为何自己会在第一时间感到营救。
元胤略微颔首,略微掩唇浅笑,只不过是轻咳一声,还未开口,便从国学监花园内的树上飞身出一位身着夜行衣的人,举着长剑便朝着杜金堂刺了过去。
小路子惊慌失色的上前一步将元胤护在身后,大声呼道:“来人啊,有刺客,保护陛下,有刺客,来人啊!”
黑衣人却是没瞧见凉亭中的皇帝一般,只是举着长剑刺向了杜金堂。
杜金堂听闻有刺客,连忙转身,却瞧见那柄带着寒意的剑刃便朝着自己而来,吓得他连滚带爬的往后躲着,脸色极其难看。
只是那剑刃快要接近杜金堂时,展锋却是立即出现,挑开了黑衣人的剑锋,与之纠缠厮杀开来。
常瀚宇和小路子护着元胤顺着回廊正欲离开,岂料杜金堂瞧着他们要走,立马爬了起来,颤颤巍巍的跟了过来:“陛下,常大人,等等下官啊,等等下官。”
那黑衣人瞧着杜金堂要跑,也不与展锋纠缠,奔着杜金堂而去,吓的杜金堂失声大叫起来,展锋立即追击上去,一剑刺了过去。
剑刃在杜金堂的眼前停下,黑衣人就在杜金堂的停住了脚步,手中的长剑从手中掉落,胸口带血的剑刃此刻正顺着剑尖滴着血,他瞧着不远处站着的常瀚宇道:
“小的有负大人所托……还请大人恕罪。”
展锋抽回带血的长剑,黑衣人便立即倒在了杜金堂的面前,杜金堂吓得面色惨白,裤裆下也是湿了一滩,在他脑海中反复浮现的,却始终都是那黑衣人临终前的最后一句:有负大人所托……
杜金堂想着当时那黑衣人的视线是越过自己的,那么他看着的便是自己身后的那个人,他缓缓回头,直剌剌的瞧着护着元胤,一脸惊诧的常瀚宇。
因为皇帝受了惊,宫中的侍卫也随即将国学监团团围住,展锋也随即命人将那黑衣人抬了出去,这才走到元胤的面前,抱拳跪在了元胤的面前:“卑职无能,竟让刺客闯入了国学监,还请陛下责罚。”
元胤脸色阴沉,语气蕴含怒意:“朕当然要罚,但是朕刺客却想知道究竟是谁敢在朕的宫中行刺!”
听着皇帝如此说,杜金堂双腿一软跪在地上,想到什么似得,连忙转身跪趴着朝元胤而来道:“陛下救命啊,陛下救命啊。”
“知府你起来说话,朕也瞧着那刺客是冲你而来,你且说说,那人为何要行刺与你。”元胤连忙问道。
“启禀陛下,想来是云州知府在云州得罪了什么人吧。”一旁的常瀚宇连忙上前,朝着元胤行礼说道,岂料这杜金堂却连忙说道:
“不是的陛下,不是,方才那黑衣人临死前说过,他有负大人所托,此人分明不是云州的人。”
常瀚宇还想再辩解,却听得元胤问道:“什么?他竟然说过这样的话?展锋,你可听见了?”
“回禀陛下,卑职没有。”展锋抱拳认真回答道。
“陛下,陛下,是真的有,臣听的一清二楚啊陛下,要行刺臣的必定是朝中的人啊陛下。”杜金堂连忙慌张的说道。
“蒋爱卿,你可说清楚些,这样诬告朝廷命官可是要掉脑袋的。”元胤沉了脸,冷声说道。
“什么……蒋……陛下……臣……”杜金堂听着皇帝唤着自己蒋爱卿,竟有些说不出话来,茫然的望着元胤。
元胤却是故作轻松姿态,笑着道:“蒋爱卿怎么了,当年先皇生辰,蒋爱卿送了先皇一架麝月古琴,先皇甚是喜爱,还特地赏了一副字给你,朕是亲眼瞧着先皇手书,赐云州知府蒋绍,朕还记得那幅字写的是前朝诗人所作的云中行,怎么,蒋爱卿不记得了?”
杜金堂被元胤的此时的话问的竟然僵在原地,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了,只是朝着常瀚宇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然而此刻的常瀚宇却是自身也难保,生怕惹祸上身,也不开口,只是对杜金堂视而不见。
“蒋爱卿怎么了?你还未告诉朕,究竟是朝中哪位大人要刺杀于你啊。”元胤连忙又问道。
虽说元胤语气略轻,可听在杜金堂的耳边却是响如炸雷,震的他耳鸣眼花,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原以为皇帝召他进京只是单纯的想要嘉奖于他,可谁曾想刚出云州便遇上刺客,被人所救之后却也是受着非人对待,自己分明是按照常大人派去的人的吩咐,旁的一句未说,怎么还有刺客混入宫禁来刺杀他?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岂料皇帝竟然知道云州知府是谁,如今他若是冒充蒋绍应下了元胤的话,指不定后面还有什么样的事等着他,可如今若是他不承认自己是蒋绍,那自己岂能活命?
杜金堂一直垂首不语,抖如筛糠,看在元胤眼中却是格外的滑稽,随后又关切的问道:“蒋爱卿,你与朕说说,究竟是何人要刺杀于你,你究竟是得罪了谁,说出来,朕替你做主!”
“臣……臣……”杜金堂抬眸瞧了一眼眼前的这位少年皇帝,眼眸清亮,也不似猛虎,脑海中便翻起了小心思,打定了主意认下了蒋绍这个身份:
“臣也不知,只是那黑衣人说有负大人所托,故而臣想该是朝中的大人所为。”
元胤轻应了一声,随即站直了身子,略微轻哼一声,又瞧着一旁的常瀚宇问道:“常爱卿,你说呢?会是谁想要刺杀蒋知府?”
“臣……不知。”常瀚宇随即行礼答道。
“此前你都能未卜先知,救下了蒋爱卿,难不成是阴差阳错?”元胤又问道。
常瀚宇微愣,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元胤的话。
先皇在时,元胤虽是太子,时常临朝听政,可到底是个没主见的,只要谁奉承他两句,说的在理些,他就信谁,竟不知他坐上了皇帝之后,这心思却活泛了,凡事都要追根究底。
他是派人刺杀杜金堂的人,救下杜金堂的人他也不认识,而救下杜金堂的人不仅没有教唆他来攀咬自己,反而如同之前说好的一样,可这元胤问他是何人要刺杀,他能够知道才能及时相救的,他是真的说不上来。
“臣……臣……”常瀚宇抱拳,吞吞吐吐说不出一句话来。
“既是如此,那朕便不问了,只是这要刺杀蒋爱卿的人朕还是不能轻饶,一定要追查到底,对了蒋爱卿,朕听说你有一女,与朕上下岁的,可对?”元胤眼珠子一转,连忙转过身瞧着杜金堂问道。
杜金堂沉默了一会子,连忙道:“是,臣是有一女,今年十八,名唤心兰。”
皇帝问这样的话,杜金堂自然的心中了然的,蒋绍之女于他是再熟悉不过的了,他又如何能不知道,故此皇帝一问,他便为了证实自己的身份,便是对答如流。
“如此,朕就放心了,此前翰林学士府有一丫鬟,名唤蒋心兰,声称来自云州,是知府的女儿,前些日子偷了翰林学士府的东西被撵了出来,被朕的太傅所救,方知他是冤枉的,如今你来了,便将你的女儿领回去吧。”元胤缓步走到一旁的石桌旁坐下,冲着杜金堂说道。
也顺便吩咐小路子,将蒋心兰唤来。
杜金堂心中暗喜,忽然觉得今日遇刺并非是坏事,他早就知道蒋心兰在京城,也听得方何传来消息说是在翰林学士府,如今皇帝如此说,便都对上了,只要他能将蒋心兰稳重,那么他就能全身而退,甚至还能抱得美人归。
而此刻,一直侯在国学监外的蒋心兰在小路子的带领下,一直垂眸颔首缓步走了过来,在凉亭下跪下后恭恭敬敬的行礼道:“民女蒋心兰,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46章
元胤瞧着眼前跪伏着行礼的蒋心兰, 缓缓道:“平身吧,蒋姑娘啊,朕召云州知府进京了, 蒋知府也道担忧你, 故而他进了宫,你便随他回云州去吧。”
蒋心兰听着皇帝话里的意思,一脸惊诧的抬头看着他, 却不想竟是瞧见了一副熟悉的面孔,虽说只有两面之缘,可到底是认识的, 不过是换了身衣裳罢了。
她正欲惊呼,却忽的想起了皇帝的话, 连忙道:“陛下……陛下冤枉啊, 民女的父亲早被现在的云州知府所杀害,绝无可能生还啊。”
元胤故作惊讶有些不解的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又瞧着一旁跪着的杜金堂, 忙道:“蒋爱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回……回禀陛下,此女确实是臣的女儿心兰, 她此前受伤伤着了脑袋, 故而才不识的我这个做父亲的, 心兰啊,我真是你爹啊。”杜金堂规规矩矩的朝着皇帝行完礼,又瞧着身边跪伏着蒋心兰, 连忙伸手想去抓她的手腕,却被蒋心兰躲开:
“不,你不是我父亲,你是杀害我父亲的凶手杜金堂,你不是我父亲。”蒋心兰急切的哭喊着,可杜金堂却是不依不饶的上前想要去抓:
“女儿啊,那是你做的梦,根本没有那回事。”
杜金堂慌慌张张的解释着,一旁的常瀚宇却是看着这样混乱的场面,心中更是紧张不堪,冷汗直流,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