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都是预言(29)
女子看着杨广的笑意,整个人恐惧地往后褪去。
杨广收敛了神情,摸了摸自个儿的脸,他笑起来那么难看??
……
当梁泉回来的时候,不仅看到了杨广,同时还看到了被他强制性带来的女子。
梁泉的视线在杨广和女子身上来回徘徊了两下,慢悠悠地想到,他总算是知道这人到底是怎么传出这后世淫乱的传闻了。
这人随随便便掳人的态度可不怎么好。
杨广慵懒地靠在床头,伸手把梁泉尚未看完的书籍给勾过来,“这人交给你了。”
梁泉:“……”
阿摩是把他当做断案的大臣吗?
原本是一次普通的外出,也不知道是怎么变成了眼下的场合。
被杨广强行掳来的女子显然非常害怕,哪怕是梁泉那一张清俊温和的脸都没有用了,但凡梁泉刚靠近她,都能得到女子颤巍巍的后退。
见到这个场景,江婉婷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带着女子去了隔壁安抚她的情绪。
梁泉在桌边坐下,伸手给自个儿倒了一杯凉白开,“阿摩,以后别这么随意掳人。”
杨广挑眉,慢慢地掀开了下一页,“我征询过她的意见,她既然没有回答我,便算是默认了。”
这人太会强词夺理。
梁泉索性没有理会他,只是安安静静的喝水,这静谧的室内,倒也没有其他的声音来打扰。
不久后,江婉婷才带着怯懦的女子过来,那女子显然在经过杨广的恐吓后,非常地依赖江婉婷,完全不敢离开江婉婷的身边。
江婉婷说道,“她叫做阿梅。”
阿梅是城里人,也是这城内货真价实的下等人。
梁泉在听到这个词语的时候不禁皱眉,连江婉婷也蹙眉地打断了阿梅的话,“阿梅,你怎么会这么说自己?”
阿梅在经过了江婉婷的安抚后,对江婉婷有一种雏鸟依赖的感觉,在听到江婉婷这么说后连忙解释,轻声地说道,“可这城内,就是这么划分的。”
能够住在这县城中央的人,就是上等人,围绕着这些庄院的居住的人,就是普通人,而他们这些住在最边缘的人,就是下等人。
杨广蓦然地说了一句话,“这县城中,没有乞丐。”
梁泉听着杨广的话,立刻就反应过来这城内的问题。
的确,这城内没有一个乞丐。
但是这又怎么可能?
哪怕是长安城,在天子脚下,梁泉在入城的时候,也的确是在比较破落的地方看到了乞讨的人。
怎么会有一座城镇,没有任何一个乞讨的人呢?
阿梅哑声说道,“县令大人,把我们这些人都搬迁到最边上,不允许我们进入县城中央,也不让我们出城。每天都会在最靠近这里的街道上施粥一次。”
每天半碗稀粥根本熬不住,哪怕他们长大后想出去卖苦力,守着的人也不愿放他们离开。新生儿根本熬不住,前年阿梅的孩子便是撑不过去,丈夫也在去年发病死了。
阿梅到现在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被那黑衣青年给带出来的。
事实上,她已经有三年没有走出那条街道了。
所有的底层百姓都被强制地要求搬迁到一处,同时被看管起来,有着施粥的名头,不论是什么人都会认为是李大人心善,特别是日积月累每天一次,长久下来这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何人会不认为这李大人的能耐?
县城中没有了这些底层的百姓,又失去了乞讨的人,怎么会不让来往的人认为这是座好城镇,这县令大人也的确是个好官。
杨广冷笑了一声,把手上的书籍阖上,随手给抛到了枕头上。
“朝廷要求每个地方都必须有存粮,这些都是不能动用的。如果只是为了这点原因,不可能开仓放粮。这么一大笔粮食从哪里来?”
江婉婷也正在疑惑,就看到那黑衣青年犀利的视线落到她身上。
江婉婷脸色煞白,脱口而出,“这不可能!”
江家是这城内的大善人,一直都在施粥放粮,那可是人人称道的好事。
而这样的好事,江家已经做了数年!
一个毛骨悚然的猜测出现在江婉婷心中。
她的神情渐渐沉寂下来,虚弱地靠在阿梅身上。
阿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这位温柔美丽的大姐姐也是被那令人害怕的男人给吓到了,连忙挡在她的面前。
哪怕阿梅的身子也在不住轻颤。
梁泉轻叹了一声,“阿摩。”
杨广收回了视线。
江婉婷只觉得这短短数日,许多事情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以为是父亲好友的李大人放火烧了江家;原本以为她只是个普通人,却有了所谓飞头蛮的能力,连她自己都觉得害怕恶心;原本以为江家一直以来的善人名头是她的骄傲,却不曾想到这背后或许有着如此肮脏的目的。
不过一夜之间,所有的事情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杨广对梁泉说道,“你已经串了一条线?”
梁泉没有反驳。
杨广点了点头,“如此甚好。”
梁泉微微蹙眉,看着杨广说道,“你打算做些什么?”
杨广笑眯眯地说道,“你或许不会喜欢的事情,小道长就别问了。”
梁泉蹙眉,阿摩的模样,怎么看都像是要大干一场。
杨广站起身来,几步站在梁泉面前,那么近的距离几乎能够嗅到双方的气息。
梁泉只听到杨广轻柔的话语,“玄学方面,是你的能耐,可世俗的事情,就是我的天下了。”
可这浓浓的霸气却是不能消弭。
哪怕现在阿摩看起来像是笑眯眯的样子,梁泉很是清楚,他是当真发怒了。
梁泉敛眉,挺好,他也不怎么高兴。
第28章 镇压
梁泉跪坐在矮桌面前,手里拎着毛笔,正一脸无奈地看着一身朱红色的小木人。
小纸人躲在不远处悄咪咪地看着这里。
梁泉伸手把小木人给拎起来,然后又抬头看着躲得远远的小纸人,“你给我过来。”
小纸人垂着纸脑袋小跑过来。
梁泉伸手敲在它脑袋上,虽然没有任何的威力,但是还是让小纸人的脑袋低得更低了。
“有了伙伴,怎么比平时还爱玩。”
梁泉寻常的时候喜欢画符,画符是让他冷静思考的方式,某种程度而言,这对他来说也算是消遣的方式。
他包袱里面常年备着朱砂和黄纸,今日刚打开包袱,没在该有的地方看到朱砂盒子时,他就有些疑惑了,没想到寻到了后,打开一看,里面咕咚泡着一只木之精华。
小木人刚刚化形清醒没多久,梁泉也知道它有些呆呆愣愣的,平日里一直是小纸人在带着它玩闹,这背后到底是谁引得它做出这样的事情,显而易见非常清楚。
梁泉抱着小木人离开了盒子,罚小纸人在桌面上待着不准动,回头去给木之精华清理了。
等杨广沐浴出来后,就发现这屋内就只留下了一只垂头丧气的小纸人。
小纸人不比木之精华,木之精华是集天地之造化,最终才有了这么一小只,但是小纸人是梁泉用特殊的方式造出来的,眼下也只有两只,平素里是表达不出什么表情。
另外一只小纸人以前从未醒来过,刚清醒的时候就被梁泉赠予了巷神,而梁泉身边带着的这只小纸人,已经有了很多年的陪伴。
哪怕小纸人的纸脑袋并不能表达出什么表情,但是杨广看着它做出了抱膝的可怜兮兮的动作,还是第一时间就知道它又闯祸了。
杨广把擦头发的巾子随意地丢到了窗台上,在小纸人面前坐下来,“行吧,说说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小纸人犹豫地看着杨广,然后伸出小小的胳膊。
杨广垂头想起他原本胸前应该有的东西,脸色一下子微动,“你又带着小不点去玩闹了?”
小纸人嗖地一下把小胳膊给收回去了。
杨广勾唇,“你还知道害怕?”
小纸人显然默默变成一张纸,平摊在桌面上不动弹了。
等梁泉带着清爽干净的小木人回来的时候,正好看着杨广手心正揉搓着一小团纸。梁泉眼尖,一下子就看出来那是小纸人。
还没等梁泉说些什么,小纸人在杨广的掌心松开,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三两下扒拉在杨广的大拇指上,小小的脑袋磨蹭了两下,意思非常明显。
小纸人:好玩!还要!
杨广:“……”
梁泉把小木人也同时放在了杨广的掌心中,看到恢复了原来样子的小伙伴,小纸人也一下子忘记了杨广,一把就扑在了小木人身上,连接着在掌心上打了两个滚,差点没跌落下去。
杨广收拢了掌心,随手把这两个小人给放在桌面上,这才看着梁泉。
“你没事画那么多黄符做甚?”杨广扫了眼这矮桌上的东西,差不多就知道了梁泉到底想想做什么,这一路上,杨广可没少看到梁泉在画符。
梁泉在矮桌面前跪坐下来,安静地说道,“这对贫道来说,只是普通的消遣。”
杨广沉默了一下,有人把画符当做是消遣……
这感觉就像是有人在跟这位吊儿郎当的隋帝说批改公文是消遣一样天方夜谭。
杨广的头发并没有擦拭干净,还在滴滴答答地滴落着,他又不喜欢梁泉没事的时候在他身上贴符咒,梁泉不过看了几眼,无奈只能站起身来,把那条被他随手抛开的巾子给寻回来,站在杨广身后给他擦拭。
杨广察觉到了梁泉的动作,安然地享受着梁泉的动作,“寻常人,也不能够动我的头发。”
梁泉慢慢地把杨广的发尾包裹在巾子里面擦了两下,“也没人能让贫道给他擦拭头发。”自从梁泉自个儿钻研出了乱七八糟作用的符咒,他都是随意一张黄符就贴在身上,保证干净脱水无残留。
杨广嗤笑了声,也没有再说些什么,换了个肆意的姿势,手背撑着下颚闭目养神了。
江婉婷原本是在隔间安慰着依旧有些害怕的阿梅,好在江婉婷的陪伴还是有些作用的,阿梅在床上睡着了。
虽然夜色有些深沉,但是江婉婷一点睡意都无,整个人有些混乱。
她不太敢睡,虽然有着阿梅在身边,但是正因为阿梅在身边,江婉婷害怕她睡着的时候,脑袋又不知不觉地飞出去,到时候找回来麻烦,把阿梅给吓到也不是好事。
自从江婉婷知道了飞头蛮的事情后,这数日都是撑到凌晨才敢睡觉。
在还没能学会控制前,江婉婷是绝不敢放纵。
白日知道的事情,让江婉婷的心里异常复杂,一方面距离江家出事的真相又进了一步,另一方面,知道父亲慈祥的面孔后面不一定藏着一副好心肠,或许还是帮着李大人助纣为虐的人,江婉婷这心里就不是滋味。
她在屋内枯坐了好一会,站起身来,打算去隔壁间寻梁道长说会话,至少江家出事的原因,她是必定要知道的。
隋朝的主人犹带着鲜卑习俗的不拘一格,对女子的禁锢比前朝少了许多,梁泉又是道士,江婉婷并没有在意过多,抬脚就出了门。
虽然江婉婷知道梁泉和黑衣青年是在同一间房,但是她也知道道长晚上从不休息,因此也没想太多,可她走到门口时,突然停了下来。
梁道长的房间和江婉婷的房间很近,正好是对面,江婉婷刚开门就看到他的房间门并没有完全阖上。
那半阖着的门扉透露出了暖黄色的灯光,同时也把屋内的情况显露得清清楚楚。
江婉婷一眼就看到了屋内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