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崛起(29)
剩下就几个小的,叶耀和叶辉今年都十四岁,叶辰押粮入京回来后,就将他们送去认字,同样没时间。
算来算去,竟只有白武勉强凑合,只是没人带,把他放出去,无异于羊入虎口,只有被拆吃入腹的份。
正犹豫间,叶春带着叶虎叶豹闻讯上门。
叶辰略感诧异:“你们怎么来了?”
经过押粮入京那几个月相处,叶春跟叶辰之间关系更加深厚,不像叶虎叶豹因着村里人那么对待叶辰一家而心生愧疚,少了随意,多了些拘谨,当即代表三人发言:“村里乱七八糟的,人心都散了。”
叶辰:“怎么回事?”
“所有人都全须全尾返家,村民后悔闹事了呗。”话题一开,叶虎也不再感觉束手束脚,很是直白道,“不少人都想再到豆腐坊上做工,只是他们暂时都不敢来,以后说不好会上门找白二奶奶说情。”
听叶虎这么一解释,叶辰就明白事情来龙去脉。要是村民在运粮途中没了几个,那他们必然会照着叶威霆预计那样,团结一致对外,而这个外自然就指的是他。
现在,外在因素没了,就开始闹内讧,有着叶朔这个七品武官威慑,村民不敢上族长家闹事,但背地里肯定没少数落埋怨。
这还真是意外之喜。
至于叶春和叶虎叶豹为何敢上门,这很好解释,他们两家没参与那次事件,还都出手相帮,自然没有这个顾忌。
这么晚才来,叶辰估摸着他们怕是不太好意思。
那件事闹得很难看,哪怕跟叶春他们不相干,作为同村同族,也觉得脸上无光。这次就他们三个过来,估计是想探探路,要是叶辰没将其他人做的下作事牵连到他们头上,后续估计还会有长辈出面缓和关系,加深联络。
没瞧见叶家豆腐坊刚毁没多久,很快又起了个新的吗?这样的人家有交好的机会,若不赶紧抓住,那岂不是傻?
村里最近不消停,还不就是为了这?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村民现在心里恨着呢。
殊不知这一切都是咎由自取,与其把罪过全都推到始作俑者身上,还不如想想怎么发家致富,光抱怨推卸责任有何用。
世事大抵如此,人们不会从自身上找错误,一切都是别人造成的,他们很无辜好哇。
叶辰心中嗤笑不已,就这样的货色,有一霎那间,他都懒得出手对付他们,不值当。不过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吃了他的都得给他吐出来,他的茬岂是那么好找的?
只可惜,叶辰暂时腾不出手来,就让他们再逍遥一阵。
叶辰明知故问:“那你们来是?”
“辰叔,我和虎子兄弟来城里找活干,你这边要是收人,那就不去外头瞎忙活了。”叶春搓着手,微有赧色。
叶辰略一思忖,道:“豆腐坊暂时不缺干活的,不过缺管事,你们要是愿意,就去每道工序上先熟悉熟悉,若能胜任,当个小管事不成问题,要是本事够大,大管事也可以派给你们。”
叶春三人闻言,眼睛亮晶晶的,这可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事,来之前顶多认为能当个普通工人,谁想还有这么好的事情在后头等着他们,这真是喜从天降。
三人忙不迭应下,还没安顿下来,就嚷嚷着要立即上工。
叶辰莞尔,不过没答应。岗位都有定数,没安排好就插进去,效率太低。
赶一只羊是赶,赶两只羊也是赶,叶辰不在乎前期那点投入,他没有厚此薄彼,包括白武在内,叶家几个半大少年人人有份。
自打从西京返回后,叶辰就没再遮着掩着,不说其他,光他在北荒买了一大片地,经衙门登记造册过手的钱,就足以令人生疑。
显然,仅靠豆腐坊那点出息,支撑不起叶辰如此开销。
至今还躺在床上的王县令一获知这个信息,当即病也不养了,立刻上书一封,告病还乡。无他,不用细查,他就能推知焰酒的出现十有八~九跟叶辰有关,如此一来,叶辰就同庆安侯大公子搭上关系,他这病来得蹊跷,久治不愈,说不定这其中就有庆安侯府手笔。
越想越觉得如此,王县令是一刻也不想多待,还没收到上头发下的文书,就打着治病的幌子离开晋岷县,一切公务全交给县丞等官员代办。
县丞等人乐得如此,自然不会阻挠,王县令带着家眷不日即走。
许三爷不像王县令如同惊弓之鸟般走了个没影,不过他也没好到哪去。在发现叶辰身家不对,他追着这点深入调查,答案便呼之欲出。
那一刻,许三爷脸色铁青。
几日后,从许二老太爷府驶出几辆马车。
继王县令之后,许三爷也跟着离开,带着一家老小进京去了。
不是许三爷认怂,他那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他背后有靠山不假,但远水救不了近火,有庆安侯府插手其中,他无法暗中把控整个晋岷县不说,更要命的是他没那个底气跟庆安侯府对上。
庆安侯府虽然同在西京,但庆安侯最大的势力却在镇北府。
整个镇北府都得给庆安侯面子,不凑巧的是,晋岷县就在镇北府边上,离着府城不过几百里而已,而距离西京足有几千里。
许府原本在晋岷县也算枝繁叶茂,可惜,许大老太爷和许二老太爷两房起了内讧,许彦青这边能支撑到现在,显然也不是吃素的,虽说许三爷依然话语权极大,到底此消彼长之下,不及两府同心协力之时。
而庆安侯府虽说只在这里设了个别院,以往不显山不露水,到底也发展了十几年,绝不可小觑,特别是当他们不再蛰伏时,便露出獠牙,谁也不敢轻易去碰触他的逆鳞,哪怕许三爷也忌惮得很。
晋岷县天高皇帝远,死个把人真是不要太简单,到时候连个凶手都没处找,那岂不是死了都白死?
说白了,无论王县令,还是许三爷,都怕死!
他们惜命着,往后还有大把荣华可享,实在没必要为争这点长短就招惹上一个煞星。
庆安侯对敌心狠手辣的名声可是早就传遍整个镇北府,许三爷自然有所耳闻,与其等哪天庆安侯府上下两代一个不顺心,就拿他祭刀,还不如去西京寻求家人庇佑。
庆安侯在镇北府跺跺脚就要震三震,天子脚下,就不是这么回事,皇亲国戚那是一堆堆的,庆安侯府再怎么尊贵,那也只是勋贵,而且还被当今忌惮,别说做不到一手遮天,就连平常行事都得掂量一番。
许三爷就这么逃之夭夭,只留下几个管事管着一应产业,很快就沉寂下来。
这个表现跟先前不声不响的庆安侯府别院众人行事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没了许三爷和王县令从中作梗,又有庆安侯府这杆大旗镇着,叶辰办事前所未有的顺利。
叶宁仁拿着叶辰给的银子再次走进县衙,步出衙门时那叫一个春风得意。他就一个小小的村长,何曾受过如此礼待?
衙差竟然将他一直送到门口!这在以往,他想都不敢想。
叶宁仁心里门清,估计他是托了叶辰的福。虽然他不清楚他这个大侄子哪来的这等能耐,但叶辰得罪王县令,而王县令只敢假借公务之便使绊子,不敢直取性命,显然是在忌惮着什么,仅这点就能看出他这个大侄子不简单。
要换做寻常人将王县令得罪得不轻,焉还有命在?
办地契需要当事人在场,叶宁仁这边谈妥后,伯侄两个又跑了趟县衙。
回到家,叶宁仁意气风发,大手一挥,道:“孩子他娘,快收拾东西,过几天我们就回村!”
“回村?我不去。”邱氏沉下脸。一想起当时那个场景,她就心底发寒。
那帮人不分青红皂白,就宣判他们的罪孽,不光叶辰,连着她家都一锅端了。
衙门判案都还得讲证据,那些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乡亲族人倒好,连给他们解释的机会都不留。
这样的村子邱氏待着都不安心,保不齐哪天宅子就给人砸了,没看弟妹家被翻了个底朝天,那么多牲口中,就带出来一只牧羊犬,要不是牛不能动,只怕也会被人顺手牵走。
“哈,你怕什么,咱家小辰现在可厉害着,后头有贵人撑腰,那帮人翻不起大浪。”叶宁仁按照自己的猜测推断,误打误撞,倒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邱氏眯起眼,盯着叶辰好一番打量,将信将疑道:“小辰,你大伯说得是真的?”
“大伯想做就去做,我留些人手给你,免得发生意外。”叶辰避而不答,这变相证实叶宁仁所说可信度。
这下不光邱氏雨过天晴,连白氏也是笑容满面,只不过这其中竟带上了森寒之意,让人不敢多看。
邱氏最能理解白氏,任谁也不会想到,先前还笑语晏晏,跟她们闲话家常,转眼就翻脸不认人,这种来自精神上的冲击怕是没几个受得了。
这就如同昔日伙伴在她心上捅了一刀,剜心之痛莫过于此。
失望、痛心之后,就只剩下恨意。
这事不仅叶宁仁,就连邱氏和白氏两个妇道人家都记在心中,怕是永生难忘。之前按兵不动,只不过是没这个能力,现在有了倚仗,要还不行动起来,更待何时?
见长辈们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叶辰不表现一下有些说不过去。略一思忖,他便出门去拜访跟叶家有往来的合作商,许彦青和庆安侯府别院那边自是一个都没漏过,动用他所有能动用的关系,没几天,除却名单上少量人员之外,穗丰村在外找活干的村民,便都因各种各样缘由被辞退。
就这,叶辰还觉得不够。他很快就将视线转向,那些他现在拥有的关系网覆盖不到的人身上,利诱借势,哪个管用就用哪招。
起先穗丰村村民还没意识到问题关键,当陆陆续续有人从城镇灰头土脸回家,到最后甚至连马场这边也开始赶人,脑子灵的立刻托外村人去打听消息。
获悉的结果无异于晴天霹雳!
报复,这是叶辰明晃晃的报复!
那些因站在叶辰这边,这阵子没少受排挤的村民,立刻坚定了原本想法,打算跟着叶辰一条道走到黑。
乡下人不懂什么大道理,但他们清楚,能对整个穗丰村村民都实行封锁,那可是连叶朔这个村里唯一的官老爷都做不到的壮举,而叶辰办到了,他们心里就一个字——服。
穗丰村这边愁云惨雾,被推延回村时间的叶宁仁等人,这阵子却是走路都带风。
叶宁仁再也不稀罕村长这个头衔,爱谁当就谁当去。原本的那点报复心思也淡了,他思考了许久该怎么做,结果叶辰一出马,就斩断穗丰村村民的翅膀。
叶宁仁可是听说,村里几个学子,但凡家人有参与闹事的,都被退学,剩下那些个冷眼旁观的,日子也不好过,虽然叶辰没对他们做什么,却也够他们胆战心惊,唯有一个学子不光没遭罪,还得到同窗关照。
在这一刻,众人才发现,叶辰能量竟这般大!
可惜晚矣,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
一步错步步错,自此之后,叶威霆威信大降,虽然摄于叶朔这个官老爷威严,村民族人都不敢做什么,但避着他们,将叶威霆这一脉孤立起来还是可以的。官老爷再厉害,总不能逼着他们去跟他家交好,天底下就没这么荒唐的事。
该,谁让他们不但不帮着叶辰对付外敌,竟还里外不分,跟着一起挤兑,有这样的下场都是他们自找的。
白氏憋着的那口气顺了,干什么都有劲,甚至还想要跟着叶辰去北荒帮忙,唬得宋氏赶紧劝。
好在白氏也是一时冲动,现在那边还是半摊子,她这个年纪的人去,没准忙没帮上,反倒带累小儿子,这就不值当了,等那边规整好,她再去不晚。
想到这,白氏又心里犯嘀咕。要是辰儿有个贴心人帮衬一二,哪用得着整日跟一群大老爷们凑堆,也不知道先前那一个多月,他这日子是怎么过的,有没有吃好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