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何时来娶我(6)
豆丁嘿嘿笑起来,左右看看,压低了声音:“公子,那三个人……?”
杜慈看他:“说嘛,看出啥子没得?”
豆丁原本可怜巴巴的神色冷静下来,显出几分和年纪不符的沉着,大大的眼睛映着月光,说:“他们带我走后我就一直哭,哭得打嗝,他们被我烦勒不行,说了一些边疆浑话。看他们体格和行事方式,不像是寻常走江湖哩人。”
“嗯,没白教你。”杜慈点点头,收了腰带,说,“我猜他们三个都刚从边疆回来,尤其那个叫清君的,他脸上的伤你看到没有?绝对不是普通的伤,再歪一点,眼睛都没得老。”
豆丁睁大眼睛:“公子勒意思……?”
“当兵的,”杜慈转头朝远处看了看,见那三个黑影笔直地站着,哼笑一声,“不是坏人就得行,你跟到那两个一起走,别庄和田庄的账本、信件你都要留心。”
“晓得。”豆丁点头。
豆丁迟疑一下,又道:“那封梅花信……?真哩是大公子?”
“不是老大就是老三,”杜慈眼睛微微眯起,露出一点狡猾狠厉的样子来,但随即那神色便消失无踪了,笑起来眉眼弯弯的看着十分讨喜,“大盛皇帝想瞒我蜀世国内乱勒事,哼,真当我一天被酒灌昏了脑壳嗦。”
豆丁蹙眉道:“王爷,陛下已经放弃您了,您干脆就留到大盛……”
杜慈没说话,只看着远处的月亮,片刻后拍了下豆丁的肩膀,说:“我想我哩小火锅老。”
豆丁抿了下唇,声音沮丧了几分:“小的也想。”
将军何时来娶我
10.聪明的小脑瓜
几人约好了汇合的时间和地点后便各自行动,在山脚下分道扬镳,
杜慈坐在黄骠马上晃着腿,试探地问戚南柯:“哑巴……不是,清君,你去永歌干啥子?”
戚南柯淡然道:“做生意。”
杜慈:“……”做生意这话真是很好用啊?
其实两人都是心知肚明,真想证明身份何须那么麻烦?随身携带的鱼符和路引都能证明其身份,但两人偏偏都没有提起这茬的意思,可想而知彼此的身份实则都见不得光。
杜慈心里其实怀疑这大块头和戚南柯有关系,毕竟这么巧出现在王城附近,连豆丁都能看出三人可能是行伍出身,又会用边疆浑话,指不定就是回王城述职的戚南柯的手下。
杜慈眼珠子一转,继续试探:“你个卖鱼哩,从五色城走这么远去王城做生意?”
戚南柯低头看了怀里的小王爷一眼,知道对方有意试探,心里觉得有趣;他也想看看这小王爷究竟打得什么主意,便顺着他的话道:“我家不仅贩海鱼也做船工活计,如今朝廷正筹备海军,王城里有意招揽懂船工海事的人,我过来看看。”
杜慈道:“你想当官?”
戚南柯单手扯着马缰,一手扶于膝上,背脊笔直顶天立地,说:“有何不可?”
杜慈啧啧两声,道:“那好不容易哦。”
戚南柯看了他一眼:“何出此言?”
杜慈轻轻捋着黄骠马的鬃毛,摇头晃脑道:“哪个不晓得国舅如日中天,连太子都要靠边站,朝廷里大半的人都支持国舅和他背后的大明府,你要说其他的还有阔能,这海事国舅早就盯上了,你这样勒,没得戏。”
戚南柯听得有趣:“你知道的不少。”
“我有我的门路。”杜慈弹了下舌,打了个响指。
小王爷十指不沾阳春水,自小金尊玉贵地养着,那双手秀气柔嫩,十指修长,抬起来在戚南柯眼前打了个响指,指甲干净整洁,指头圆润带着淡粉色,戚南柯不自觉就看了过去。
戚南柯扶在膝上的手不由拽紧,总觉得手心发痒,想将那双白皙柔嫩的手握进手心里。
他声音黯哑,眸色却显得精亮,在夜色里道:“这么说,想在海事上谋个职位是不行了?”
“咋阔能嘛,你是啥子出身?有功名蛮?祖上烧高香了蛮?”杜慈啧啧,“明家现在是狗仗人势,莫说你这样勒,那些有功名在身的也不敢插手海事嘛。”
戚南柯唔了一声,不再说话,小王爷却悄咪咪道:“不过你要是帮了我,那就不一样老。”
“嗯?”
“我是戚南柯未过门的正妻!”小王爷抬起头,看着戚南柯不苟言笑的脸,注意着他的神色,“到时候就当赏你勒,让你去海事谋个一官半职!”
小王爷碎碎念道:“咋个说嘛,戚家好歹是国公,还是说得上话哩嘛。”
戚南柯莫名觉得好笑,他其实最讨厌这种喜欢玩弄小聪明,利用身边的人和关系,更喜欢炫耀显得轻浮之人;但这杜九王爷如此,他却不觉厌烦,竟是想纵着他,只要他笑得更开心一点便好。小王爷得意起来时,竟让人恨不能将天上的月亮星星也给他摘下来,亲手捧着送到他面前,只要他多看一眼便足够了。
戚南柯觉得自己魔怔了,一时有些心不在焉,嘴角还下意识勾了一点起来。
这一切都被紧紧盯着他的杜慈看在眼里,杜慈摸了摸下巴,想:这人真是好生奇怪。若真是普通商人,说起戚家大名一般都会显出憧憬之态,他却没有;若是走南闯北的大侠,无人不知那“风怒”宝刀以及戚小将军的威名,自然也会显出几分崇拜抑或不屑;若是行伍出身,那就更不会是这幅古怪的神情了,听到上将的名字,怎会如此不在意呢?
杜慈的小脑瓜飞速转动,突然叮咚一亮。
除非他和戚南柯认识,要么十分熟稔,要么品级相当,若说是生死之交的兄弟,这幅神情便能说得过去了。
这么说来,这家伙还不是个普通的虾兵蟹将,竟可能也是位将军了?
杜慈越想越有道理,那两个大块头一路唯他是从的样子,还喊少爷,那自然是下属了。
杜慈一时心痒痒,很想打探一下自己男人的消息,但自己已说了这么多,这大块头却是半点不主动提起,看来前路艰难啊。
杜慈早就想过,戚南柯也许会记得他,但不一定会接受娶他。但他不认为这是什么问题,待戚南柯回来同他见上一面,他自有办法让他死心塌地!
小王爷就是如此自信骄傲,毕竟是金枝玉叶,又长得如此美貌动人,论家世金钱他都不输国公府,唯一的弱点可能是地位,但他还有一颗聪明的小脑瓜!
话本上都说有聪明的小脑瓜就能赢得夫君的喜爱,更何况他的小脑瓜不仅聪明还好看!天底下有这么好的事吗?没有!
戚南柯那么聪明,自然会懂的!
将军何时来娶我
11.潜入山寨窝
占山为王的山匪们大概是有着官府的庇护,因此很是肆无忌惮,甚至连山寨都修建得气势磅礴,半点低调隐秘的感觉也没有。
从山脚往上走,不多时便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竟每隔一段距离还有通信用的瞭望塔。戚南柯带着杜慈蹲在不远处的树林后,看着沿着山中小路蜿蜒而上的火把,这么看来,别说是贼窝山寨了,就说是扎营的军队也是能信的。
戚南柯脸色凝重,意识到这事情是真的不对劲了。
在王城附近居然有这样的地方,若是有人借用此地囤积私兵,只需打扮成山匪的模样,估计也是能蒙混过关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戚南柯道,“谁给他们的胆子?”
戚南柯在边关待了多年,很难回王城一次,再他看来这简直是匪夷所思的。
“哼。”杜慈摸了摸下巴,说,“看来这回能找到不少线索。”
戚南柯眯眼打量他:“你到底都知道些什么?”
杜慈啧啧两声,食指摇了摇:“天机不可泄露。”
戚南柯:“……”
戚南柯轻功了得,抱着杜慈直接从另一头上山,杜慈总算是习惯了这种头晕目眩的感觉,停下时终于没有再吐了。
两人此时已接近了山寨大本营,能清楚地看到山寨宏伟的大门。这山寨修得很是气派,外围有高高的墙,东南西北四面都有门,门侧还都设立了塔哨。
杜慈一笑,说:“哑巴……清君大哥,你觉得一个山寨,需要修建成这样蛮?”
戚南柯面容冷厉,道:“且不说建造这些需要花费大量金钱,就算有钱,又哪里去招揽如此众多的人当山匪?这里不是偏僻西南,临近王城也算繁荣,好好的百姓如何会去当山匪?这么多的人,很容易就会被发现,于他们而言并无好处。”
杜慈拿手肘狠狠撞了戚南柯一下,翻着白眼:“西南怎么了?西南穷吗?”
戚南柯自知说错了话,捂了捂被撞的地方,说:“西南到蜀世国的交界地,那里向来是灰色地带,流放罪人众多,同蜀世国不一样。”
杜慈哼道:“算你识相。你莫要小看我们,我们就算在大山里头,却是过得世外桃源的日子,大山后面的世界,你想象不到!”
戚南柯确实从未入过蜀,好奇道:“世外桃源?”
“青山绿水,逍遥快活!”杜慈道,“好吃得特别多,酒也最是醇香浓厚,你不懂!”
杜慈说着说着就流起了哈喇子:“我哩小火锅、涮羊肉、麻辣兔头儿、甜水面……”
戚南柯看他说得双眼冒光,竟也很想吃吃看,甚至觉得有些不合时宜的饿了。
杜慈舔了下嘴角,粉色的舌尖一闪即逝,戚南柯看得清楚,突然朝杜慈凑近了些。
杜慈:“?”
戚南柯猛然回神,不自在地别过脸:“传闻蜀世国还有猫熊,也很是稀奇。”
“那是。”杜慈得意,“我们有好吃好耍勒,稀罕宝贝儿也多,你们以为我们在大山里头就啥都不晓得了?肤浅!”
戚南柯摸了摸鼻子——他可没这么说。
杜慈笑嘻嘻地:“等以后我和我男人成了亲,我带他去蜀世国耍!你也可以一起切。包你再也不想回来老!”
戚南柯挑眉,心说:不回来了可不行。
两人在外围观半晌,察觉这山寨很是不易进入,四门的看守都很严格。
戚南柯一人进去倒是会方便许多,便道:“我先进去看看,你就在这儿待着别动。”
杜慈也知道眼下不能当个拖累,点头小声说:“注意安全,快去快回啊。”
戚南柯走后不久,便有一匹白马奔上山来,那人手里拿着信,站在门下喊:“开门!孔大人传了消息来!三当家带出去的人被杀光了!”
“什么?!”
“谁人如此大胆?!”
“快禀报大当家!”
门上登时喧哗起来,沉重的大门缓缓打开,杜慈远远地看着,发现正对门的方向竟还排放着
不少的重弩、撞车以及勾车,皆是用来攻城的重型武器。
此处距离王城不远,这些攻城器具放在这里,实在让人很难不多想。
可若只是一群山匪之徒,就算有官府庇护也很难真的上战场,除非这山寨里真正藏着的人并不是山匪,而是一群兵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