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幸的重生(经典古代宫廷)+番外(25)
说着,吴氏却发现,白氏有些隐藏的苦涩,这不应该啊,在顾宅,难道还有人给白氏添堵不成,她小心翼翼的说道,“小姐,可是有什么事?”
私底下,吴氏还是称呼白氏为小姐。
白氏摇了摇头,“我只是想起一些旧时,嬷嬷记不记得,白家曾经机缘巧合得到过一块龙涎香?”
那还是在白家最为鼎盛的时候,她的父母也都还在。
吴氏不知道白氏为什么想起这段毫不起眼的旧事,“是有这么一回事,龙涎香珍贵万分,清香无比,可惜带了龙字,是帝王的御用香料,那块百年的龙涎香,白家没有留住。”
“是啊,龙涎香可是帝王的御用香料,民间不得私用。”白氏面无表情,内心却翻江倒海,其实在见到顾长华,闻到他身上的味道的时候,她的心里就已经波涛汹涌了。
她只是不敢相信而已,也不愿意去相信。
因为白家曾得到过龙涎香,虽然没有留下,但是因为是帝王御用,只见过一次,那种味道就像是印在脑子里。
而且,身为顾家妇,吏部尚书的儿媳妇,她也曾在在顾家见过赏赐而来的龙涎香,赐给臣子的龙涎香,那也是御赐之物,无论任何人得到,万没有点燃的道理。
而顾长华的身上的味道,根本就是接触点燃的龙涎香而留下来的味道,普天之下,能燃烧龙涎香的地方就只有一个。
她儿子信誓旦旦,告诉她,他今天和好友在书斋。
更何况,她的儿子腰上系的玉佩,上面的流苏,是明黄色的。
好,作为一个天子近臣,他身上有龙涎香的味道不奇怪,有皇帝赏赐的玉佩也不奇怪,他去过书斋,又被宣召去面圣,也是合情合理,毕竟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一个案子,他又被点为监审。
他也没有事无巨细,禀告她的道理。
白氏宁愿是这一点,如果顾长华的身上只有沾上了龙涎香的话,也许都能解释的通。
问题是顾长华的身上,龙涎香悠长的味道,不是沾上去的,而是熏衣服,熏上去的的,要不然不可能保持这么久。
难道,顾长华在皇宫中弄脏了衣服,然后脱下来,被宫女用龙涎香熏干了?
白氏就算是再没有见识,都不会如此想,哪怕顾长华遇到了需要换衣服的情况,皇宫之内,也不能找不出衣服给他替换,犯不着陛下如此的“隆恩浩荡”,非把臣子的衣服熏干了让他换上不可。
今天顾长华身上重重的蛛丝马迹,俨然昭示着某种令白氏不安的东西,推动他想不敢想象的答案而去。
再说,本朝男风盛行,甚至南方还有契兄契弟,契父契儿,皇帝陛下喜好美色,满朝都是美男子,男女不忌,并不是秘密。
而自己的儿子,恰好生得不错。
一旦心中有了疑问,顾长华身上的种种痕迹,从一丝别扭的走路姿势,到不着痕迹掩饰的坐姿,一切,似乎走在佐证着白氏不愿意想的那个方向,并且可有可无的证据,在白氏的心目中,扩大了无数倍。
但是她什么都不能问,如果是她猜想错了,不必徒生事端,如果是她是对的,无事无补,也不必徒惹儿子尴尬。
甚至她连心中的怀疑,对只能闭口不言,假装若无其事。
幸好,皇帝陛下有一个优点,他不常情。
白氏心痛之余,衷心的希望,至尊的皇帝陛下,能保持和发扬这项优良的传统。
第二天早晨,未时将至。
无论是作为大齐第一起敲午门登闻鼓案件,还是要一睹曾经的花魁留影的风采,大理寺这一起案子受到的瞩目,绝对不亚于二十三年前——山东百姓那次万人血书,偏偏这一次,和二十三年前,还有关联。
官道上挤满了张望的百姓,大堂下的石阶上也立着数十位,大理寺上下官员立于两旁,衙役立于两侧,主审官的案台上,立着三个座位,下手还有一张椅子。
未时的鼓声响起来了,后堂的四人对望一眼,从后堂而出。
三位主审坐在上手,顾长华只是旁听,四人坐好。
虽然是三人主审,但是,却是以大理寺卿为主,大理寺卿手拍惊堂木,“康泽明,二十三年前的山东赈灾银两被贪一案,你父身为山东布政使,致使一省百姓饿殍遍野,证据确凿,早已定罪,如今,已经时隔二十三年,你敲响登闻鼓,说你康家冤枉,可有证据?”
堂下跪着的康泽明,神情淡然,“如果没有证据,我也不敢来敲登闻鼓。”
顾长华看了一眼康泽明,他毕竟不是罪犯,自昨天起,就被皇宫侍卫亲自看守,供应俱全,现在,他衣着干净整齐,等了太久,一朝完满,脸色还有些兴奋。
“既然有证据,你在京师,天子脚下,待了二十三年,怎么等到了现在才来为你康家鸣冤?”刑部尚书说道,他言下之意,就是问,是不是有人在阻止你告状。
康泽明抬头,看了刑部尚书一眼,又看了大理寺卿一眼,转而垂头,在心里发出一声冷笑,他虽然身在太康坊,但是他无时无刻不在关注朝堂,或者说是关注二十三年前,亲自把康家定罪的大理寺卿,他知道如果康家是冤枉的,大理寺卿就是判错冤案,他一向在民间有青天之称,晚节不保,也是必然的。
而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一向不和。
堂下的所有人若有若无的在顾长华和康泽明之间扫视,他们之间的某种的关系,已经不是秘密,顾长华曾经出入过太康坊,并且昨天亲自把康泽明送到了午门之前。
顾长华沉默不语。
你们想看就看吧,这两点根本就不能说明什么,满朝文武,出入太康坊的人多了,把康泽明送到午门,也只能说明自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康泽明确实是冤枉的。不过,好在康泽明没有状告任何人,包括曾经的山东钦差,现任的大理寺卿,翻不了案子,也不存在有什么背后主使人的问题。
想到这,顾长华对康泽明不得不赞赏,因为就是没有被告,他翻案的时候,阻力才会少了很多,这个时候,谁跳出来蹦跶,简直就是说,谁是罪魁祸首。
但是没有被告,该牵扯的,随着案件的深入,还是会被牵扯的。
康泽明二十三年间,都没有去告状,一部分是因为他的身边一直有人监视,但是现在他没有准备去横生枝节,他道:“我虽然手中有证据,但是二十三年来,手上的证据只有三分之一,并不足以证明康家的冤枉。”
周围人没有说话。
停了一下,对某些人的表情有些失望,康泽明接着说道:“虽然我现在手中的证据也不过是三分之一,不过,我敢来告状,自然知道那另两份儿在哪里。”
“林大人,”康泽明目光炯炯的看着大理寺卿,“您当年在山东,搜遍所有的贪官的家,对了所有的账目,您的账本对上了吗?您就没有发现赈灾银两,整整少了一半?您就不想知道那五十万两白银到底去哪了?”
大理寺卿林茂源目光一怔,一瞬间有些死气沉沉,“当年本官在山东可谓是尽心尽力,日夜难眠,耗尽心力,却也没有有找到那消失的五十万两白银。”
康泽明笑容有些疯狂的意味,“您在山东查案确实尽心尽力,但是您能对着您头顶上的明镜高悬四个字,说一句问心无愧吗?您能吗?”
大理寺卿林茂源的手在案台之下,猛烈的颤抖,他不由的想到了二十三年前。
他步入仕途以来,做过提刑按察使司的知事,也做过按察使,直到现在的大理寺卿,经过他手的案子不下几千件,他一直秉持着为民请命,不徇私,不枉法,不畏强权,在他手下被他处理的官宦子弟,数不胜数,连刑部尚书的儿子,都被他杖责发配。
他自问,他无愧于心,只是常常午夜梦回,他又一遍一遍的问自己,牺牲一个人换的更多人免于丢掉性命,他是真能问心无愧吗?
面对康泽明的声声质问,他能说他无愧于心吗?
二十三年前,林茂源领下皇差,作为天子钦差,去查山东赈灾银两被贪一案,皇帝暗地里的命令却是让他尽快平息山东的民乱。
这个查案并不相互矛盾,和以往一样,他抱着一定把案子查个水落石出,是非曲直的念头,来到山东。
但是,等到了山东才发现,情况恶劣的程度远超想象,村庄荒无人烟,野外横尸遍地,人们衣不遮体,甚至出现了零星的惨绝人寰的易子而食,百姓成批的逃难,而那时天气正值夏季,也有了瘟疫爆发的预兆,只能封锁山东通往外界的通道。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他居然发现有反贼混搭其中,煽动山东百姓和当地兵丁,也许哗变就在眼前。
林茂源几乎夜不能寐,睡不能安寝,他几乎没有合眼的连续清查,争取早日给百姓一个交代,而一切的证据,都指向当时颇有清名的山东布政使康春元,但是康春元毕竟是山东布政使,把山东搞成这个样子,他得不偿失,而且证据到手的实在是太快了。
康春元也曾指天发誓,在山东百姓,上京告状之前,他曾经往京城送去一道八百里加急的奏折,也曾经整治过贪污官员,并且变卖家产,赈济灾民。
一时之间,林茂源都不知道康春元是大奸若忠,还是大忠若奸。
证据确凿,林茂源举棋不定,而外界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流言,说康春元才是山东灾民饿死无数的元凶,流言有鼻子有眼,有理有据,林茂源手里的证据被一个“正义人士”,公之于众。
之前,山东百姓有多感激,有多敬重康春元,之后就要多么的恨他,城里被愤怒的百姓,挤满了,要求惩治康春元。
那时的百姓已经不是百姓了,看着父母儿女,活活饿死,妻离子散,他们拿起了武器。
尽管知道有些地方还有疑问,林茂源在死一人和整个山东民乱之间,做出了选择,证据确实确凿不是吗?
而康春元之前,就已经畏罪自尽,全家从老到小,只留下了他的独子。
刑部尚书面上从容,眼睛里却有了笑意,“康泽明这么说,你是知道,那剩余的五十万两白银去了哪里?”
“我当然知道。”康泽明说道,案子到了这里,才到了关键,“在家父自尽之前,已经查出了贪污的黑手,并得到了他们的亲笔书信一封。”
“在哪里?”这下连从开始到现在都不发一言的左都御史,脸上都开始变了颜色。
到这个时候,康泽明反而气定神闲了,没有必胜的把握,他不是不会来到这里的,“书信所藏的位置,具体的我不知道,但是因为事关重大,家父把书信所藏的地点,刻在了三只长命锁上的花纹里,分别交给了父亲的两位同僚,也是和家父一起获罪的两位好友。”
重头戏来了,顾长华有些不详的预感。
“他们虽然早已经获罪被斩杀,不过他们的后人都在,济南知府杨大人的女儿,现在是吏部尚书顾渔大人二儿子的妾侍,布政使参议柳大人的遗腹子,现在是顾长华大人的贴身小厮。”
随即,连同康泽明在内的人,他们的视线都聚积在顾长华的身上。
56、喜事?
在昨天,顾长华对今天大理寺衙门的情势发展,有过料想,他料到康泽明在时隔二十三年之后,敢翻起旧案,能翻起旧案,或者在知道留影,就是二十三年前山东布政使之子,他就可以猜测,康泽明的手里,必然有证据或者线索——要不是企图翻案,有翻案的希望,他怎么能生不如死的,在太康坊苟活着二十三年。
康泽明手中有证据的可能性,高达□成。
而就像顾长华告诉白氏的,这件案子牵扯到杨氏姨娘的几率,实在是低的微乎其微,尽管几率小,顾长华也做了一点心理准备。
但是对于青随,却真的是没有想到,并且吓了一跳。
顾长华记得,青随的父亲,是一个镖师而已,正因为如此,初入顾府的青随因为会一点武艺,就被白氏放到了他的身边。
“康公子,你怎么能确定我的小厮青随,就是前布政使参议柳大人的遗腹子?”顾长华温声问道,毕竟是遗腹子嘛,既然是遗腹子,出事的时候肯定还在娘胎的肚子里呢,和康泽明肯定是没见过,再说,是个二十三年,青随今年二十三岁,就是隐瞒了年龄,再加上两岁,一个两岁的幼儿,长了二十三岁,仅凭容貌怎么可能认得出来?
青随又改名换姓,或者是被人收养,不像杨氏一样,出身是明摆着的,康泽明是怎么认出青随的。
顾长华这一句话,可谓是替所有人问的。
康泽明道:“和公子初见的时候,也是机缘巧合,老天庇佑,我恰好看见了青随身上的长命锁,虽然只是乍现,但是绝对错不了。”
顾长华深深的看着始终挺直腰跪在堂下的康泽明一眼,康泽明和青随只不过在太康坊,见过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从始至终,他根本就没有看见,青随被康泽明看见什么长命锁,而且,青随这么大的一个老爷们,身上怎么会随身带着长命锁?
康泽明这么说,无非就是还顾长华一点情分,毕竟青随身上有着长命锁不假,但是长命锁是一个死物。一个死物,愿意的时候,就可以证明青随是前布政使参议柳大人的遗腹子,不愿意的时候,一个可以从任何渠道,得到的长命锁,算什么啊,他可以说长命锁就是捡来的,买来的,有人送的。
青随到底是不是前布政使参议柳大人的遗腹子,要看这场案子,能不能翻案?罪臣之子,镖师之子,蒙受冤屈忠臣之子,看情况而定,主动权在他们手里。
康泽明的情,顾长华领了。
三位主审(?)不在乎青随到底是什么身份,重点是青随的手里是不是有那块三分之一的长命锁。
大理寺卿不发一言,像一个木桩似的。
刑部尚书愉快的接受控制权,压抑住兴奋立刻吩咐人分别去顾府和顾宅,去请杨氏和青随,然后笑眯眯的对着康泽明,从康泽明变成了康公子,“不知康公子的那只长命锁,可否带在身上?”
康泽明摇了摇头,遗憾的说:“我的那只长命锁在二十三年前,就已经毁了。”想想也知道,富贵人家的长命锁自然是金的,要是银的或者铜的,不是摆明着告诉人这东西有问题嘛,既然是金的,康家,经历抄家,康泽明被贬为军奴,一个金质的长命锁自然是留不住的。
刑部尚书,尽管很想要大理寺卿难看,但是听康泽明这么一说,也无噪色,就这么平静的等待康泽明说下文。
康泽明伸出一根手指头,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虽然长命锁已经被毁了,但是该记得我都记在了脑子里。”
“好。”刑部尚书含蓄的一笑,不着痕迹的看着大理寺卿一眼,心里得意非凡,“那就等两块长命锁了。”
顾长华暗中摇了摇头,事情不会进行的这么顺利的,恐怕好事多磨吧?
想想,对比起康,柳两家,一家唯一的后人进了太康坊,一家隐姓埋名或者逃命,成了镖师之子,一家光明正大的生活在京城,虽然是贱籍,又加上了顾家的庇护,但是康泽明连被发卖为奴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贬为军奴。
杨家比起其他的两家,好的有点太幸运了和得天独厚了吧?
不管能不能顺利进行,顾长华也要避嫌,一个是他的小厮,一个是他父亲的妾侍,于情于理他都要回避,青随还好,最重要的是杨氏,是顾泰的妾侍,是长辈,是庶母,难道一会儿让嫡子来审庶母,庶母跪着,他坐着?
顾长华起身就要行礼回避。
大理寺卿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刑部尚书和左都御史有些为难,不让顾长华走吧,人家的要求再正当不过,他们拦着,都是惹人非议,让顾长华走吧,一会儿长命锁送到,恐怕就要毫不迟疑的交到这位陛下钦点的监审的手里。
长命锁他们绝对不能经手,藏要重要的物证的证据肯定是远在山东,路途遥远,这万一中途出了什么岔子,导致消息外露,有人捷足先登,他们就是怀疑的对象。
现在案子,他们能搞定的已经搞定了,只等长命锁一到,就把两把死的长命锁和一把活的长命锁康泽明,往陛下跟前这么一递,他们的差事,就完了。
这个时候,相当于替陛下监审的顾长华怎么能走呢,更可况,昨天就宫中就传来了消息,顾长华被赐给一块玉佩,玉佩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玉佩是带着明黄色的流苏被陛下赐下来的。
那是玉佩吗?那是可以代表陛下亲临的信物。
顾长华蒙受多大的隆恩,就可见一斑。
刑部尚书快速的扫视顾长华上下,那块玉佩,应该没有带在身上吧。
顾长华要有,刑部尚书没有理由拦,也没有胆量拦。
三位主审,商量了一下,决定干脆“中场休息”,在等人把青随和杨氏传来的时间里,去后堂喝盏茶,休息一下,顺道留下顾长华。
对于二十三年前,改变了自己一生的那场震惊一时的贪污大案,即将重审,可能被翻案,在顾府的杨氏,喜忧参半。
在白氏走好,杨氏并不好过。
对于她来说,白氏的存在对她没有任何的影响,无非就是占住了正妻之位,不是白氏,还有别人。任何站在顾泰正妻的位子上,都不会像白氏那样平和。
杨氏得承认,白氏没有给过她苦头吃,比高门里动辄作践妾侍,苛刻或者捧杀庶子的正妻要好的多,某一方面来说,是杨氏的幸运。
但是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要是杨氏的不幸,如果白氏不是那么的面面俱到,大度到她连下绊子上眼药的余地都没有,顾渔怎么会越来越喜欢白氏,杨氏又怎么的此消彼长,厌恶于顾渔。
如果白氏恶毒,凉薄,不识大体,杨氏早就把她挤兑成一个隐形人。
这是杨氏的幸,也是杨氏的不幸。
她对白氏有过同情和愧疚的时候,每逢白氏独守空房,每逢顾泰对白氏视如无睹,她就会愧疚,又夹杂着快意,正妻又如何啊。
但是这一切在白氏生下了,顾家唯一的嫡孙顾长华的时候,就全变成了怨恨。
她为什么生的是儿子?她为什么生的是嫡子?为什么就要一辈子压在自己儿子头上?
所以她怨,她恨。
但是总的来说,杨氏和白氏还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他们相处的很有默契。
杨氏也没有想过,让白氏从顾泰的正妻的位子上下来,因为白氏下来,她也不可能上去,而且只要有顾渔在,总会有人上去,换一个人,也不会比白氏更好。
杨氏看的很透,在白氏离开之后,她就知道顾家的二夫人早晚会有人坐上去,但是她没有想到,顾渔会那么的迫不及待,一刻都不愿意多等,在白氏离开的当天,就已经让大夫人去寻找合适的人选,等到了第二天,已经找准了人家,只差下聘了。
而在此时,她知道她的父亲可能没有贪污,她不是罪臣之女,不是贱籍。
顾泰在屋里踱着脚步,兴奋非凡的说道:“老杨那边怎么还不见话?也不知道大理寺那边怎么样了?”
不怪顾泰如此的高兴,这不,连顾渔知道杨家可能翻身,也暂时撂下了为他另聘一妻的念头,只等案子尘埃落地再谈。只要杨家能翻身,杨父是清白的,杨氏虽然不能以妾为妻,但是抬做二房绰绰有余,不立正妻,反而会给顾家赢来赞誉。杨氏没有正妻名,却又正妻的实。
顾泰等了半辈子,才等来了这可能一丝的曙光,叫他怎么能不欣喜若狂,他一夜未眠,大清早的就派人去了大理寺的衙门口等着,让人随时汇报案子的进度。
顾泰看着杨氏不在鲜嫩的容颜,不禁有些怨恨那个康泽明,他为什么不早点来着,只要早上几年,哪怕是一年,杨氏都可能逼得白氏有名无实,长亭可以名正言顺,有名有义的记在白氏的名下,成为嫡子。
和顾泰有些不同,杨氏始终不言不语,甚至有些恍惚。
“不要担心。”顾泰抚摸杨氏的手背,“再坏也不会比现在更坏的。”
杨父能顺势翻案最好了,就不是不能,也不过是现在的情景,也没有把一个人用同一个罪名定两次罪的。
杨氏嗫嚅半天,没有说出话来,只能扯出一抹苦笑。
顾泰只当她忧心忡忡,建议道:“要不然我去看看吧?”
杨氏正要说话,一个仆妇快步走了进来,行礼道:“恭喜二夫人,贺喜二夫人,您的父亲马上沉冤得雪了。”
顾泰大喜过望,直接站起来说:“快说说怎么回事,案子判了?”
老杨家满脸堆笑,这是喜事啊,估计今天过后,现在的杨姨娘,就从二房的半个主子,变成二房真正的主子了,“虽然没有判,也和判了差不多,我家那口子差人来报,说只要集齐前布政使遗留下来的什么三块长命锁,就能证明二夫人父亲的清白。”
“长命锁,你没有听错?”杨氏猛然的站起来,面色惨白。
“什么长命锁快说啊?”顾泰同时说道。
“瞧,奴才都高兴糊涂了。”老杨家的一拍额头,“说是前布政使在临死之前,留下了三块长命锁,里面有洗清冤屈的证据,其中一块就交给了二夫人的父亲,大理寺那边已经差人来拿了。”
“好。”顾泰转头就看见应该高兴的杨氏,一脸惨白,摇摇欲坠。
57、对策
此时,顾泰因为夙愿就要成为现实,温热的脑子里面一片欢喜,他以为他如此高兴,身为当事人的杨氏应该更加高兴才对,没想到,杨氏不但没有高兴的神色,相反,似哭非哭,似笑非笑,面无血色,嘴唇颤抖,不像是大喜过望,而是有些绝望,无助。
站立在一旁的仆妇,虽然状似低头,但是杨氏的不对劲,她也看在眼里,按理说,杨氏现在只有高兴,欢喜——只要把长命锁拿出来,不但能证明杨家的清白,甚至能得到皇家的嘉奖,毕竟蒙冤二十三年,有取得了五十万白银啊,杨氏可能会得到个诰命也说不定?
但是现在,就是老杨家的眼睛花了,也断不会把把杨氏的表情看成欢喜疯了,顿时,老杨家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屋里的空气有些压抑。
“表妹,你怎么了?我是你夫君,有什么事你跟我说吧?”顾泰柔声说道,自顾益慧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之后,不知道是不是顾泰自己骗自己,还是他真的这么以为,他始终认为顾益慧的失踪的始作俑者就是顾长华,说不定益慧已经死了,杨氏日夜以泪洗面,顾长华是顾泰的儿子,顾泰又不能惩处顾长华,只能把越来越多的内疚,补偿到了白氏母子身上,做小伏低,小意温柔。
杨氏绞紧自己的手帕,眼眶有些发热,她忍住了,“老杨家的你退下吧。”
待屋里只剩下两个人,窗户,屋门都打开——这样有什么人靠近都能知道,杨氏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无声的哭泣,揪的顾泰的心直抽抽。
顾泰抓住杨氏的手,“表妹,你相信我,不管出了什么事,我都会护着你的。”
这句话,顾泰绝对的发自肺腑,对于杨氏自始至终,他都是护着的。为了杨氏,他对父亲顾渔阳奉阴违,兄长对他也多次失望,对白氏,除了给她少许的正室体面,也多有算计,对子唯一的嫡子,更是剥夺了他诸多的体面。唯有杨氏,在她颜色鲜艳,在年老色衰,顾泰从始至终,都没有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