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皇(20)
那人用自己的生命换来了第一批人心。换了哪个皇子能做到这点?
那三十天,就算他们身负绝学,可是他们也一次次与死亡擦肩而过。那三十天他们缺水少食,连睡觉都成了奢望。在那种情况下,要带出六十名活口,皇甫桀要付出多大的勇气和代价?
他在玩弄别人生命的同时,也在玩弄自己的生命。
俗话说得好: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不要脸的。
皇甫桀这个皇子,他不但不要命,他还不要脸。拖着他也一起跟着在三皇子及刘大将军面前丢脸。
这样一个人,偏偏充满了智慧和恒心,这世上还有什么事他做不成?
骑射队收队回去了,一个人影离队往这边山坡走来。
皇甫桀在他身边坐下。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你不生气了?」
张平摇摇头,脸上露出一个阴谋得逞的坏笑。
「你干了什么事情?」
张平也没隐瞒,一五一十把自己的计划和安排说出。
「你现在怎么也学会这么狡猾了?」皇甫桀笑着拍拍张平的肩膀就把手搁那儿了。
「我好像从来没说自己老实吧?」
皇甫桀搂着他吃吃笑,张平推了他一下,他又重新搂回来。
张平没有再拒绝这份亲密,皇甫桀笑够了,两人就静静地坐在寒冷的夜空下,静静地看着远方。
「我说……你今天那腰那屁股扭得挺好看的,再扭两下给我看看?」皇甫桀的手从张平的腰一路溜到他的屁股上。
张平冷笑,「你要找女人就去红街。」
「我就只能配得上红街的女人?」皇甫桀让自己的手离开禁区。
张平侧头,少年的语气像在开玩笑,但他听出了里面暗含的讽刺和愤恨。
「不,天下的好女人任你予取予求,是你自己不要而已。」
「哈哈,宝贝,你说错了。现在我想予取予求还不太可能。那还要再等五、六年。」
五、六年吗?你知不知道你说话的语气就好像这天下已经在你掌握之中?张平认真地看向身边的人,认真地道:
「王爷,你会遇到一个好女人的,相信我。她会发现你的好,真心喜欢上你、全心全意地对你。」
「我不要。我只要你喜欢我就可以了。」皇甫桀偏过头,在张平耳边轻声问道:「你喜欢我,对不对?」
「是呀,我喜欢你。」张平摸了摸他的头,宠溺的神情就像对一个孩子一样。
「平,你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
「我不会。」
「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嗯嗯。」张平显然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随口问道:「晚上睡冷吗?」
「还好。」
「走吧,寒气越来越重了。等会儿回去给你灌个烫焐子放脚头去去寒气。这时节寒邪最易入体。」
「……你直接睡我被窝里不就行了。」
皇甫桀眼里含着暖暖的笑意看向张平。有时候人一辈子等的不就是这么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吗?没有什么目的,只是单纯的关心。不管你是皇帝、还是平民,谁不想有个真心关心自己的人,在身边嘘寒问暖呢?
「你走不走?不走我就把你给扔这儿喂狼!」
某男颇受打击地站起身。
安王向刘大将军进言:在春寒冻土未化之前突袭匈奴。
理由为匈奴强就强在他们的骑兵,可如今冻土未化春草未长,无论人畜粮草都不够,且不良于行。而大亚步兵有十六万,粮草也能供应得上,只要他们能加速行军就能打匈奴一个措手不及。
安王此计遭到不少将领反对。十一月到来年三月为休战期,这是双方都默认的。且不说破了这个规矩再无安宁可言,就是大亚士兵能否在春寒陡峭之际杀到敌方阵营也是一个疑问。这是一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打法,在没有到最后关头的时候没人愿意用。
刘大将军在犹豫。皇甫桀也一直没有表态。
他外公传来消息说,皇上身体健康,如今又宠上了一个才人,而那才人在年初刚诞下一名皇子。皇上龙颜大悦,当即把才人封作正二品的充仪。
五皇子也封王了,但两年来一直被留在京中。因为前面有三位皇子封王却未授予封地的例子,太子一派对此并无多大反应。
倒是对回京不久又被封作监军的安王,太子一派似乎相当紧张,甚至打算联合惠王,除掉安王一派。
皇甫桀明白安王为什么会如此急躁,三年来他虽然立下一些军功,可还不够给他们的父皇带来多少震撼,也无法撼动太子如今的地位。
他要想在朝中与太子还有老二争得一席之地,他就必须做出什么震惊天下的大事。比如:打退匈奴。
而且他还要快。否则夜长梦多,待老大老二感觉出他的威胁,决定联合起来先对他下手,他就算有刘大将军在后面支持也必死无疑。
皇甫桀忽然笑了,张平曾跟他说什么来着的?──人是被逼出来的。
这句话还真没错。
如果老三不是一个劲表现自己的才华想要压过老大老二,如果老三不是有了点功劳就想回京领功,如果老三想做皇帝的欲望没有那么明显,也许他就不用这么急躁地证明自己的能力。
可是老三又不能表现平庸,他的母家首先就不会允许。随着他年龄越长,他身后牵连的利益就越多。渐渐的,他就和那些利益成了共生体,他就算想退,他身后的利益体们也不会让他退。
这就是身为皇子最大的悲哀。小小的孩子从小就被人成天在耳边说,将来长大了一定要做皇帝,慢慢的,他的人生目标也就只有这一个了。
他们是没有退路的一群人。而等他们其中之一成为皇帝,为了平衡权势,又不得不娶进权臣之女,就这样周而复始循环不休。
摸了摸自己的脸,如果他生下来没有这么丑陋,是不是他也会像老三一样被逼得在火上跳舞还不自知?或者他会变成像老二那样的人,左右逢源却也随时准备给别人一刀?或者,他也有可能成为太子,成为所有人欲杀之后快的目标?
呵呵,这张脸成就了现在的我呢。如果张平知道我比所有皇子加起来还坏,他会怎么想?
皇甫桀一回到营房就发现张平正在屋中打坐。
「你受伤了?谁干的?」皇甫桀心中一紧,掩上门,快步走到床前焦急地问。
张平睁开眼睛,苦笑:「没事,碰到一个高手,挨了他一掌。不过也值,我看到了密旨。」
「是胡荣身边的人?」
「错。是你家老头子身边的人。」张平伸个懒腰,身体微微一晃。
皇甫桀扶住他,小心翼翼地扶他躺下,又把被子抖开给他盖上。
张平笑,「有时候我都搞不清楚到底你是王爷还是我是王爷。」
「你不是我大哥吗。」皇甫桀也坐在床边笑。
「我可不敢。真做了你大哥什么时候被你杀了也不知道。」
皇甫桀脸上笑意不变,眼中的光芒却冷了下来。
张平轻轻咳嗽一声,他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你是我结义大哥,不一样。」皇甫桀突然冒出一句。
「是啊,我还是你侍奴。这个大哥名头也就是骗我自己舒服点的麦芽糖。好了,你的脸不怒就已经够吓人的了,再这么板起来,我等会儿给你吓得尿裤子怎么办?」
生气的骑尉王爷硬生生砸出四个字:「我帮你换。」
这下张平不敢再捅马蜂窝了,凡事适可而止,他可不想第二天像螃蟹一样走路。
「真是,越大越不能开玩笑。等以后你真做了皇帝,我要说错一句话还不给你拉去杀头。」张平小声嘀咕。
皇甫桀耳朵好得很,两手捏住张平的脸一拉,把张平拉得哇哇叫,一会儿眼泪都快出来。
「你放心,我怎么会拉你去杀头,我顶多叫人扒了你的裤子,用板子抽你的……」一脸凶狠的高大少年喉头动了一下,他只不过说说而已,可是为什么脑中会出现这么清晰的画面?
「等我有空,我就挑选一些最好的材料照着我那话儿雕出样子,以后你惹我生气,我就用它们教训你。」
张平脸颊被拉说不出完整的字眼,只能两手拼命摇动表示不要。
皇甫桀看他疼得眼泪也流下来了,这才放开手。可怜张平泪眼汪汪,脸上还留下两大块红得发紫的胭脂印。
张平摸着自己的脸,怒目瞪他。
「好了,不哭了,乖。」皇甫桀见他生气,又赶紧哄他,低下头就想去亲他的脸。
张平脸一侧,闪过。
「王爷,您真该找个女人了。」
「平,你别生气嘛,你也可以捏回来啊,喏,我给你捏。」
「安王的提议我听说了,你准备怎么办?」张平伸掌抵住他伸过来的脸。
少年的脸在他手掌上来回蹭着,声音低低地道:「我还能怎么办?他一来就来找我,让我帮他。如果我说不,他就要让刘大将军送我去打前锋。」
「他威胁你?」张平怒了。当真把他们当软柿子捏啊!
皇甫桀抱住他的那只手,开始咬他的手指。
「喂!我在跟你说正事!」
「平,我想要。」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想要就去找女人!你不要老是这么自卑,连女人的床都不敢上。如果你连妓女的床都不敢上,以后你那三宫六院怎么办?」
「不行啊,我一看到那些女人对我露出鄙视或害怕的笑容,我就软了。」
「真的?」
「真的。平,你就可怜可怜我……」
「戏演够了没有?我说你自卑,你就扮演小可怜;上次我说你不要讨厌女人,你就表现出对女人一副深痛欲绝的样子;再上次呢?是哪个不要脸的说自己非太监不上!」
皇甫桀大吃一惊,「平,你记错了。我没说我非太监不上,我明明说的是非你不上。」
「皇甫桀!」
「好吧,好吧,你跟我说说胡荣带来的密旨,等会儿我们商讨一下怎么应付安王。然后我们再行云雨之事。乖,听话,等会儿就让你舒服。」
张平无力了,闭上眼睛有气无力地道:「你是不是忘了我刚被人打了一掌?」
「你这么强,打一掌算什么。上次你帮我挨了二十军棍,晚上还跟我做了一次呢。」
「那是你混蛋!」
「好好好,我混蛋。那你现在能告诉我这个混蛋,我家老头子让那阉人带来了什么密旨?」
「我也是阉人。」张平虽然讨厌胡荣,但同样身为太监,被人当面骂阉人,心里总不太舒服。
「是是,现在把耳朵熟悉一下,以后你被人背地里骂阉人的机会保证很多。」
张平……还能说什么?刚才他还有气无力,现在则已变得奄奄一息。他相信,等皇甫桀要到他想要的,他就可以咽气了。
第二天又被叫去议事。
这次支持安王意见的将领多了一些。
安王看向皇甫桀,眼中有警告之色。皇甫桀故意避开了他的眼光。
安王大怒,好你个不识好歹的丑四!你别忘了这里可不是言净的地盘,这里的将军姓刘。
有人特意询问皇甫桀的意见,皇甫桀一如既往从不表达自己的意见,只说听大将军吩咐。
三年来,各将领包括刘大将军在内对这位骑尉王爷的深浅依然不明。
大多数将领的印象都是这位皇子的领兵才干一般,如果没有陶正刚支持,也无法坐到正位。对于陶正刚的让位,他们也都持理解态度。毕竟做一位皇子的顶头上司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
如今这位皇子没有支持他兄长的意见,但也没有明显反对,反而以刘将军马首是瞻,刚好吻合了一个下位将领应有的态度。
两天后,刘白同意监军安王的建议。决定在冻土未化前袭击匈奴。刘大将军随即安排了作战计划,前锋将领的名单中赫然就有武德骑尉的衔头。
安王美其名曰:皇子带头出战可大大鼓舞士气。而他也会出现在战场上与诸位将领一同杀敌。
大义之下,皇甫桀没有多说什么,当即领兵出战。张平冷眼盯着安王,不明白这些皇子怎么一点都不顾兄弟之情。他家王爷不过没有在议会中明确支持他,他竟然就能狠心报复送自己的弟弟打前锋。
十日后,前方传来捷报,安王立刻带领大批步兵杀往匈奴战营。
再过十日,后方得到急报:安王被俘。
刘大将军在接到这份密报后,眼前一黑。
张平蹲在地上给营帐打桩。
有识天候的,看出今晚至明晨可能会起大风,皇甫桀当即下令巩固营帐。
给营帐打好桩后,张平弯身钻进营帐。
皇甫桀正在看眼前沙盘。
「这两天我们连连失利,一路退守到这里。后面大军的将领们又在为安王被俘一事互相推卸责任,偏偏连老天爷都不站在我们这边。而匈奴们为守住防线却越战越勇。你觉得我们这战真的会赢吗?」张平深深皱起眉头。
虽说皇甫桀领导有力,他们这一支前锋损失并不多。但对于这些明明可以避开的损失,张平仍旧由衷感到心疼。
他跟这些人处得都很不错,这支队伍也没因他是太监而瞧不起他。何况他们相处三年,再怎么样都有了感情,看他们这样白白牺牲,又怎能不难过。而且别的先锋队损失更大。
「退。」皇甫桀冷冷吐出一字。
「只能退?」
「必须退。安王被俘,军心浮动。加上天气恶劣,要不了多久士兵就会出现冻伤冻死的情况。冬天本就不易作战。对对方来说没有好处,对我们来说又何尝不是弱点。」
「而且我们越往前逼近,匈奴也会抵抗得越厉害。我们一旦深入腹地,如果给他们逮到机会烧掉我们的粮草,我军伤亡将不可估量。」
「你一开始就知道会有这种后果?」
皇甫桀摇头,戴着面具的脸让人看不出他的表情。
「老三的想法并不坏。可是并不是什么时候这个方法都能适用。这就是兵法上所谓的活用。我不知道是哪位高人指点了老三,在匈奴最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攻击,可以说是一妙招。但也有几个必须的条件。」
张平摆出洗耳恭听的姿势。
「第一就是军心。你想士兵们在营地里待得好好的,有吃有喝过冬的东西也齐全。在这种情况下让他们拔营深入冒着冻死、冻伤、甚至饥饿的危险和敌人打仗,换了你,你可愿意?」
「如果他们的将领与老三和刘大将军都是一条心的话,这种事说不定也能避免。可是这些将领和他们的士兵一样,连打了三年仗,他们早就疲了。冬日休战也成了双方默认的规则。而这份规则却要因为一个皇子的私利被打破,他们当然不情愿。
「也许你会问难道那些将领和士兵们不想早点打退匈奴结束战争?没错,谁都想快点结束战争拿了军饷回家抱老婆娶媳妇。可快并不代表无谓的牺牲。」
「就连刘大将军同意这次袭击也是含了私心。连他都觉得没有把握的事,他的属下又怎能安心杀敌?这就是第二点,上下一条心。」
「人心是很有意思的东西,掌控得当,你就可以得到胜利。掌控不好,就算你兵力是对方数倍,也有可能一败涂地。偏偏这次监军竟是安王,偏偏安王还被俘虏了,偏偏刘大将军为凸显外孙的军功,竟让自己的副手带队,还暗中命令其一切听从安王调度。」
「安王被俘,大军就没了头,不敢承担责任的将领们现在只想退军想法救出安王。有了退心,再战必败无疑。」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准备。计策分两种,一种叫急智,讲究因时地利随机应变;一种则要经过深思熟虑、多方思考和筹谋,在想好一切后备方案、有九成九以上把握,且鼓足士气后才能动手。」
「老三这个提议就应属于后者,如果他把这个计划放到明年这个时候,他的胜算会增加不少。可惜他没这个时间。」皇甫桀想到胡阉带来的密旨中内容,阴冷地笑了笑。
「说起安王被俘一事,我怎么想都想不通。他深处军营中心,那日匈奴想烧我方粮草没有成功,可他们怎么有机会把安王带出大军?他们怎么找到的安王?又是如何在层层军营中悄无声息地带走了他?」张平看向皇甫桀的眼光充满怀疑。
皇甫桀当没看懂张平眼中的意思,很平淡地道:「想要把老三带出大营也非难事。找两个身手好点的人,再知道他住的大帐,趁着大家的注意力被大火吸引过去时带出即可。我记得匈奴营中有好几个这样的好手。」
「可对方怎么知道他住在哪个营帐?」
「厥顿既然能安排一个铁匠住在城里,为什么他就不能安插人手进入军营?」
「你是说我军中混入了对方探子?」
「只是猜测而已。」皇甫桀抬头,微笑。
这是一个好机会,对于他来说。
一开始他还担心老三坐上监军的位子首先就会对他不利。看,他那兄长果然把主意打到了他头上,竟然派他做送死的先锋。
很好,他本来还在迟疑要不要那么快动手。而张平给他探来的消息却让他立下决定──胜帝在给安王权力的同时也在防着他这个三儿子。
当他得到匈奴带人袭击大营后方粮草营的消息时,他想机会来了。
想起那位烧粮草失败的匈奴大将呼延丹,在看到路边的安王时的那种表情,皇甫桀现在想起来还想笑──太精采了!
20
厥顿证实了安王的身份。
大军退回雁门关。
刘大将军还想掩下安王被俘一事,没想到皇帝的使者胡荣大太监竟突然出现在军营中。
胡公公也不知打哪儿得到的消息,一来就要提审安王身边侍卫。
刘将军也不好阻拦,安王突然被俘,明显表明军中有敌方探子。而安王身边的人自然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
皇甫桀从始至终就像一个旁观者,对安王的被俘表示了恰当的担忧,也特地去见了皇帝面前的心腹胡荣胡大太监。
安王被俘,军中没有一人怀疑到四皇子皇甫桀身上。甚至有人幸灾乐祸的说:匈奴抓人也看人。比起做先锋的四皇子,处在中营的三皇子更难抓不知多少倍,可是他们还是千方百计抓走了有价值的三皇子,而让打先锋的四皇子活着回到雁门关。
之后就是漫长的交涉期。
厥顿以不虐待三皇子为由,希望先换一些粮草过冬。刘将军同意了。
然后厥顿开始要棉花、要布匹、要药草、要盐巴、要茶砖。刘将军根本不敢看胡荣的脸色,一一同意。
厥顿开始狮子大开口──他要五千骏马、三万军刀、万斤官盐及十万两黄金换三皇子一条命。
这次刘将军犹豫了,厥顿要的不是他能决定的。他虽注重他外孙一条命,可要用他的前程来换,他不得不犹豫。何况胡荣还在!
刘白把厥顿的要求写成折子命人快马加鞭送回京城。在等待胜帝指示之前,他只能与厥顿拖延,一边多次安排人手去救安王。
厥顿把安王看作一个金矿,又怎会轻易让刘白把人救走。
时间一晃,就到了四月中旬。
「三哥。」
安王睁开眼就看到穿着匈奴士兵衣服的皇甫桀。
皇甫琨眼睛一亮,差点喜极而泣。
「丑四,不,老四,你怎么来了?你来救我的?老四,三哥不会忘了你这个恩情。其它人呢?他们在哪里?你们怎么溜进来的?」安王还不算笨,看皇甫桀衣饰也知道他们并不是光明正大来交换他的。
「三哥,我带了圣旨来。」皇甫桀取下面具放入怀中。
皇甫琨没想到会看到皇甫桀的脸,一震之下心中一凛。他有多少年没见过这张脸了?
魔鬼。那是一张充满了血腥和残虐气息的魔鬼的脸。而这张脸现在正对他微笑。
「什么圣旨?」皇甫琨抓住囚住他的栅栏,颤着嗓音问。
皇甫桀笑而不答。
「你为什么还不把我救出去?快!等下他们来人了怎么办?快帮我把门锁打开!快呀!」
皇甫桀笑了,随手拉了一张椅子在皇甫琨面前坐下。
「三哥,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
皇甫琨稍稍安了些心。
「你小时候那么关照我,我不救你也说不过去啊。」
皇甫琨脸色变了。
「老四,过去的事就别提了。以前是哥哥我胡涂,但那时候我们都是小孩子,懂得了什么?四弟,你放心,如果今天你把哥哥我救出去,将来……哥哥一定力助你登上大宝之位!」
「真的?」皇甫桀似乎有些心动。
皇甫琨见他心动,连忙趁热打铁,「哥哥我可以发誓!四弟,拜托你看在我们本是同根生的分上,救哥哥这一次。哥哥一定不会忘了你的恩情。」
「我听说你手上有一笔起事的金银还有兵器,它们在哪儿?」
皇甫琨面色大变,「四弟,你在说什么?哥哥我一点都不明白。」
「是吗?」皇甫桀笑笑起身,「三哥,你可知道父皇让胡荣带来了什么圣旨?」
「父皇说了什么?」皇甫琨紧紧抓着栅栏,神色不安。
「你知道的。你想我都知道的事情,父皇怎么会不知道?」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皇甫琨几乎在大吼。
「嘘,这附近我虽然清理了一下,但应该很快就会被人发现。我们时间不多,你告诉我那批金银和兵器在哪儿、要怎样才能取到,我就救你出去。如果不,你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父皇会这样对我!」
「你可知厥顿跟朝廷要了什么?他要五千骏马、三万军刀、万斤官盐,还有十万两黄金。你认为父皇会给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