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升官记(29)
他们来的时候沐言和黎旭坐一辆马车,安童安齐坐另一辆马车,所以回去时马车里就他们两个。
黎旭终于可以和自己新出炉的媳妇亲热亲热了,结果伸出的爪子还没得手,就被沐言一把按住并严肃道:“别闹,那位老人家是谁?又怎么会住在那个鬼气森森的巷子里?”
“还能是谁。”黎旭不满地嘟囔,反手握住沐言的手,在上面摩挲着。然后在他生气前快速开口:“你听说过古宇这个人吗?”
“嗯,当今世上顶级锻造大师,二十年前离奇失踪。”沐言一听见这个名字,就下意识说出这句话。因为当初他看到这个人的生平资料时还想着找他帮自己做枪呢。结果找了很久,这个人就跟人间蒸发似的了无音讯。
后来实在是一点线索都找不到他才无奈放弃,为此他还在心里遗憾了好久。不过好在安童看见他画的图纸后表明自己可以试一试,而且最后也成功研制出来了。不过做出来的成品到底还是有些差强人意,地下溶洞里的那些才是让他最满意的。
所以,黎旭既然这么问了,那么就表明……“老人家就是古宇大师?!”沐言有些惊喜地问。
“嗯,真聪明。来给相公亲一口奖励一下。”黎旭不要脸地调戏道,心里知道沐言肯定会给他个白眼然后再加一句“不要脸!”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沐言听了后却是直接扑上来“吧唧”一口亲在了他的嘴上,然后松开他靠在他身边兴奋地絮叨着自己找这个人找了很久了巴拉巴拉……
黎旭直接被沐言这个奔放热情的吻亲蒙了,反应过来后他直接伸手扣住沐言的后脑勺,一低头就堵上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
这世上哪怕是最强势的男人唯一低头的时候恐怕就是这一刻吧。
两人几乎是一路亲回府的,马车停下时沐言不用照镜子就知道自己的嘴肯定肿了。狠狠地瞪了一眼旁边还不知足的某人,他跳下马车,趁安童那边没注意,低头迅速进了府。
安童转过头时只看见沐言快速离去的背影,看他健步如飞连身后的黎旭都追不上的样子,他好奇地转头问安齐:“小叔伯昨天不是刚和王爷洞完房吗?怎么今天看起来就跟个没事人一样?这和你给我买的话本里说得不一样呀。难道是他天赋异禀?”
“咳,可能是吧,我也不太清楚。”安齐尴尬地回答道,眼神却不可控制地往安童的某个部位瞄。高大健壮的青年此时满脸通红,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着一些不可言喻的事情。
幸好安童听了他模棱两可的回答后就没兴趣地将头转了回去,所以没看见安齐一系列奇怪的反应。
要是看见了,呵,可有的热闹看了。
他们回来时已经将近午时了,沐言回房叫余生给自己打了些凉水,然后一边瞪着旁边的黎旭一边用沾湿的布帛冷敷自己的嘴唇。
敷了大概五分钟左右,沐言对着镜子仔细看了看觉得没有那么明显了才出门吃饭。没有管身后跟着的疑似犬类的某人,他在路上看见安筱荷就向她奔了过去:“姑姑。”
安筱荷毕竟年龄阅历摆在那里,一见沐言跑步的姿势就知道两人昨天的事没成。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沐言还是有些肿的嘴唇,确定两个人感情上没有出问题才放下心来。她想着应该是沐言比较害羞,还没做好准备,所以黎旭也就没有勉强他。
不过,安筱荷默默地垂下眼看着沐言的肚子,略显沧桑地叹了口气,照他们这么墨迹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抱上亲亲宝贝小侄孙啊。
眼见自己的宝贝小侄孙还没着落,安筱荷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沐言身后的侄媳妇,人精侄媳妇露出一个胸有成竹的微笑对她微微颔首,这才打消了她的顾虑让她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一家人和和睦睦地用完午膳,饭后安筱荷表示自己明天就要回去了,族里已经积压了好些事情等她回去处理。
沐言虽然不舍但也没有办法,现在算是他外出历练的时间,所以族长一职只能由自己的姑姑暂代。只有等历练时间结束他才能马上回去接过那些繁重的事务,才能为姑姑分担一些烦忧。
不过他很快就想开了,毕竟这场战争用不了多久就能结束,而后带来的只会是国泰民安一片欣欣向荣。
沐言相信这些都是姑姑希望看到的,到时候他会亲自交上一份令人满意的答卷。当然,顺便再带回去一个令人满意的族长夫人。
安筱荷走了,安童和安齐被留了下来,说是让他们两个好好辅佐沐言,就当是一起历练了。安童当然没问题,自己的新婶子对自己可好了,几乎是有求必应,最重要的是,在这里他从来都没缺过想要的材料,从来没有!
估计安筱荷也是看出了他想留在这里的原因才顺着他没有多说什么,毕竟这南阳王把自己水灵灵的大侄子拐走了不付出点儿代价怎么行呢。
而安齐更简单了,安童在哪他在哪,坚定地表示自己跟着党走的意志。安筱荷见他这副暗恋十年连个屁都不敢放的怂样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怎么就不长在人家身上呢,真是没出息。
之后的日子里沐言天天忙成狗,不是在家里琢磨阵法兵法地形图,就是和黎旭一起跑到军营里看看士兵们的训练成果。最后还要抽时间为古宇画其他的枪械图。
时间再次在紧锣密鼓的军事准备中匆匆流逝,早就养精蓄锐志满意得的朝廷军在某一天突然起兵打着诛杀叛贼的旗号向南阳进攻。
沐言一身银白铠甲站在前线看着挥着冷兵器向他们冲过来的敌军,嘲讽地笑了一声,那眼神像是在看小丑般透着怜悯。然后他手上的旗子一挥,隐藏在后方十门大|炮同时开火,轰轰轰地眨眼间就让敌军伤亡惨重。
朝廷军统帅则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炮击吓傻了,本来他仗着凤翔国的□□还有自己军队的数量以为这场战争会轻而易举的赢得胜利。
可是当士兵的鲜血混着碎肉溅到他的脸上时,他才惊恐地发现敌人不知何时竟已掌握了如此强大的武器。
不过好在,这种武器也是有它的弊端的,只要自己的士兵冲进敌方阵营,他就不信对方还会开炮不成。
相信南阳王不会蠢到向自己人开炮的地步,沐效泽得意地笑出了声,只要两军交汇,那么对方就乖乖等着被自己的□□手收割性命吧。
他之所以这么想,不过是仗着凤翔国为其提供的可供近身作战的□□罢了。当初因为有了这个武器,他们一度以为这场战争必胜无疑。一旦赢了,拿下的就是沃土千里的南阳啊。如此鲜美的一块肥肉如何不叫人垂涎?
所以为了拿下这统帅的位子,沐效泽使尽手段才让皇帝钦点他为此行大帅。本以为这场毫无悬念的战争会迅速结束,然后他就能风风光光的班师回朝,享受即将加诸于他身上的无上权势与荣耀。
可是结果他只猜对了一半,这场战争确实毫无悬念,也的确会迅速结束,可是这胜者与败者的位置最后却是对调了的。
没有想象中的风风光光,沐效泽最后是灰头土脸如丧家之狗地逃回了京城。
如他预料的一样,南阳军炮击了三轮就停止了。虽然己方还未与敌人短兵相接就已损失了将近五千人,不过这些仍在他可接受的范围内。
接下来就是要看自己的士兵如何来屠杀对方了,定要让南阳王尝尝损失惨重的滋味儿。
想象中的屠杀提前出现了,不过却是对方在屠杀自己的士兵!
朝廷军的士兵虽然被连番炮击吓破了胆,但是开战前统帅信心满满的保证与鼓动还是让他们提起勇气继续向前冲去。
左手抚上右手装备的□□,眼看着还有不到一百米的距离就能开始射杀敌人,结果就在此时敌方也开始前进了,同时他们手里还举着一个扁形的黑疙瘩,黑黝黝的洞口齐齐对着他们的面门,只听见连绵不绝的砰砰砰响起,几乎每一声枪响就伴随着一个人的倒下。
朝廷军的士兵们惊恐地瞪大眼不甘地死去,直到死他们都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
前面的同伴没有任何反抗能力就倒下的情景彻底击溃了这群人的心理防线,不知是谁第一个开始后撤,后来几乎所有人都开始往回跑,丝毫不顾上头的将领们的呵斥与刀剑。
而原本打算杀一儆百的将领们看见敌方举着不明武器一条条地收割自己人的性命时,本就心性不稳的他们也渐渐生了动摇之心。
最后就连将领们也纷纷驾着马开始逃跑,就像□□的引子一样,一下引燃了所有人的恐惧与退意。
等沐效泽意识到大事不好时战场的局势已经呈现了一边倒的状态,他目呲欲裂地看着驾着马离他越来越近的沐言,嘴里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那个小孽障不是早就死了吗,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战场上瞬息万变,稍微走神下一秒里可能就会身首异处。所以照着沐效泽刚才的状态,恐怕已经死上十次不止了,不过沐言事先吩咐过手下的士兵不要动沐效泽的狗命,他要慢慢地折磨他让他在失去了一切后死在追悔莫及的不甘与怨愤中。
冲对方露出一个宛如地狱恶鬼般的微笑,他缓缓举起枪,在对方惊恐的视线中扣动了扳机。“砰”的一声,子弹擦过沐效泽的脸。沐言只是想给他来个开胃小菜,让他感受一下与死神擦肩而过的感觉。
沐效泽虽然没有被子弹打中,但其携带的热度足以烫伤他半边脸。鲜血顺着火辣辣的脸流下,衬得他如真正的恶鬼一般恐怖。
不过他这幅样子却影响不到沐言,沐言在黎旭的死死保护下微微翘起唇,对沐效泽做出口型:“这只是利息。”
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看清,不过在沐言说完这句话后只见他惊慌地撤马后退,那逃命的速度像是怕沐言再给他来一枪似的。
不过都无所谓了,复仇的帷幕已经正式拉开,等待沐效泽的只会是进退维谷的泥沼与无尽的深渊。父母的仇沐言要让他血债血偿,即使下了地狱也要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第 67 章
看着如计划中消灭了敌军五分之四的数量,沐言看向黎旭,黎旭会意,做出一个手势:“收兵!”
沐言这时候收兵不是因为孙子兵法里的穷寇莫追,其实在双方实力悬殊的情况下,穷寇莫追已经不适用了,他们完全可以全歼敌军然后抓住沐效泽斩首示众。
但是最后之所以放过这些人,是因为沐言在下一盘更大的棋,一盘不止是这场战争的棋。
他要跟朝廷玩一场心理战,而这些活着回去的人则是恐慌的传播者。因为他们亲眼见识过枪炮的威力,心里也打上了对这些热武器恐惧的烙印。所以由他们来对旁人讲述新武器的威力是最合适不过了,这样才能最大范围最强力度地击溃敌人的心理防线。
回到军营后,沐言又让楠族的情报组织将凤翔使者曾经来过南阳王府的消息传播出去,并且要暗示受众这枪炮就是从凤翔国买来的。所以接下来南阳这边就是隔岸观火,看朝廷和凤翔国狗咬狗了。
首战告捷,大家伙将战场洗劫一空,带回了一大堆凤翔国的“新武器”。沐言和黎旭商量后决定将这些交给白慕池,让他高价卖给周边的国家,无论买方国力强盛与否。当然,要是朝廷想要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将价格再翻一倍就差不多了。
黎旭看着沐言一本正经地使坏的样子就心痒得不行,待人走后,他直接上前将人一把抱起,然后将其放在床上就压了下去。
“喂喂喂,这是军营,咱别闹好吗?”沐言连忙按住黎旭的脸,阻止他亲下来。
就算营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但是它不隔音也是事实啊。外面还有人守着呢,叫人家听去了像什么话,这不是带头扰乱军纪吗。
黎旭知道他的顾虑,也没打算真的做些什么。默默地爬起来压制心头的欲|火,然后不带任何情|色地为沐言除去那一身耀眼的银色铠甲。
将手下的人脱得只剩中衣,他又动作迅速地脱掉自己的玄色铠甲还有外套,然后端来一大盆热水放在床边。
成亲这些日子以来只要是沐言的事黎旭并定会事必躬亲,所以他也习惯了对方为他打洗脚水帮他穿衣洗脸之类的事。
不过平常也就算了,现在特殊时期黎旭还能做到这种地步沐言是怎么也没想到,心情复杂地看着他忙前忙后,直到熄了灯帐内一片漆黑黎旭一边喊冷一边趁机将他抱在怀里。
沐言:……刚刚感动的心情全被这人找借口占便宜的行为给搅没了,不管他了,睡觉!
黎旭感觉自家媳妇气呼呼地把脸往自己怀里一埋的动作,有些好笑地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沐言刚才一直追随他的眼神他不是没看见,而是看见了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而且他对沐言好是自愿的、发自内心的,也没想过要借此让他回报些什么。
可能唯一想要的就是让他以身相许吧,黎旭才不会承认从成亲到现在自己还没成功吃到自家鲜嫩可口的小媳妇呢。
毕竟这件事想起来就是泪啊,越想越气愤,要不是朝廷不知死活地搞事情,他能沦落到这种地步吗?
想到最后黎旭都恨不得直接冲到京城一刀砍了那狗皇帝的头了事,谁叫他竟搞些乱七八糟的事来打扰他和自家媳妇培养感情的。
唉,算了,也不想这些不现实的事了。黎旭叹口气,现在还是领着军队稳扎稳打地一路北上,直到最后攻破京城的大门,然后就能抱着沐言这样那样了。
一夜好梦,第二天两人刚起床,就有事情找上门了。
对此,沐言毫不意外,昨天枪炮声那么激烈,就算聋子都该被惊动了,更何况早就伸长了耳朵一直窥伺着他们的虎豹豺狼们了,怕不是耳朵都快被震聋了吧。
一见来人沐言就了然,不用问他都知道对方打的什么主意。不过他没吭声,只是把主动权交给黎旭,这种场合理应是他来应付,要是自己上的话未免有些越矩。
黎旭不着痕迹地上前一步挡住来人打量沐言的视线:“突厥使者如今到访有何要事?”
使者一愣,随后故作爽朗地哈哈大笑,显然是早就习惯了黎旭如此直接的开场。
“哈哈,王爷这么多年还是那么直爽,那我也不绕弯子了,我来是代表吾王为你送来三千铁骑,助你早日拿下诏仁的。”
“哦……”黎旭语调微挑,带着点漫不经心,“替我多谢你们首领的好意,本王心领了,不过现在有了凤翔国为我们提供的武器,怕是用不上你们的铁骑军了。”
“凤、凤翔?是真的吗?”使者惊愕地确定道,没想到昨夜得到的消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本王还不至于撒这个谎。”黎旭脸色微沉,危险地盯着使者。
“抱、抱歉,图蛮不是有意质疑王爷的,既然王爷已经不需要铁骑军,那就作罢。我还有事,先行告退。”说着还不忘行了一个中原礼,然后就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呦,这外族人学我们学得是一套一套的,也不知道在哪请的老师。”使者刚离开,古彦就掀帘进来,听这语气看来是在外面偷听许久了。
黎旭闻言,不置可否地挑了下眉。然后看向他:“昨天不是有好几个伤兵吗?你不去照顾病患,一大早来这干什么?”
“啧啧啧。”古彦听了阴阳怪气地调侃,“这人刚新婚完呐,就是不一样,见色忘友得连兄弟都不要了。你说是不是啊,嫂子?”说完还特意冲沐言眨眨眼。
“咳,这是你和王爷之间的事,别问我。还有你是不是眼睛抽筋了,怎么眨得这么厉害?”沐言明知故问地反调侃回去。
“没有。”古彦一脸无趣地说,然后转移话题道:“哎呀你们不知道,那几个伤兵中除了箭伤以外,竟然还有一个骨折的。我给他处理伤势的时候问他是怎么伤的,结果他支支吾吾的半天不说。我说是不是被朝廷军的士兵给弄的,结果他摇头。这下我就更好奇了,然后我突然间一拍桌子,诈他说:‘你说不说?你不说我就再也不给你治伤了。’嘿,结果你猜怎么着,我一说不给他治伤他就急了,然后他就老实的交代了。”
“哦?他怎么说?”沐言来了兴趣,好奇地问道。
“他说……他说他是打仗的时候跑得太快,不小心被一具尸体绊倒了,然后就摔骨折了啊哈哈哈。”说到最后,古彦直接捂着肚子直接笑成了狗。
沐言看着他这副活宝样也乐了,觉得他讲的事情还没有他这个样子搞笑。但是有一点他又觉得奇怪,于是问那个已经笑得在捶地的人:“可是军队里又不止你一个军医,你不治不是还有别人吗?干嘛你一说不给他治了他就急了,而且他也不知道你神医的身份,不可能为了这点就老实交代了。”
沐言这一问古彦也觉得奇怪,不过想了三秒没得出结论他就放弃了,于是自恋道:“不知道,没准是被我的美貌折服了。”
沐言瞟了眼那张清俊的脸,心想:怕不是要被你猜对了。
黎旭受不了地瞪了古彦一眼:“我们要吃饭了,没吃就起来洗手吃饭,吃了就赶紧给我滚。”
古彦听了连忙爬起来:“当然没吃,本来就是来找你们蹭饭的,结果被那什么使者抢先一步进来,害得我在外面冻了快有一炷香那么久。”他边说边走向洗漱台,草草地洗了手后就回到饭桌狼吞虎咽了起来。
吃完饭后,沐言回到里间继续画起已经画了好几天的枪械图纸。不经意间看到手上的镯子,他想着既然古宇大师能做出这么精巧的物件,那么这种枪想来也是不在话下的。
黎旭很自觉地没有去打扰他,自己就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处理起了军务,这是他们这些日子里培养起来的默契——相互陪伴但不相互干扰。
古彦左看看右看看,觉得两人真是无趣极了,自己还不如找那个骨折的伤兵调戏调戏呢。越想越觉得这真是一个好主意,他双眼闪烁着恶趣味的光芒连招呼都没打就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