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妖追夫记(生子)(13)
陆质挑眉:“不回宫去哪?”
陆宣道:“今日父皇高兴,等会儿让姑母提一嘴,今晚上还上我那儿去。”
陆质想了想,道:“别了。过两日便该去大理寺接任,到时天天出宫,不在这一时。”
陆宣拿修长的食指扣扣桌面,道:“诶?说的也是……可你这都有差事了,天天从宫里往外跑,怪麻烦的。”
说完他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抬头看陆质。
陆质点头,道:“估计是。”
快了,出宫建府后,做什么都能方便些。只是在这个关口上出宫,又不大婚,怕只能封个郡王。
大理寺卿换一个亲王。陆宣皱眉,不知这个买卖是赚了还是赔了。
上头陆声借着有生母熙佳贵妃在,正好凑在跟前说着话不走,五皇子已经退开,皇帝和固伦身边便只剩下一个他。
陆宣瞥了一眼仿似什么都没发生过得陆声,看他对着固伦竭力忍耐还是藏不住的巴结,嘴角轻轻勾起来,头往陆质出偏了偏,轻声道:“按舅舅说的,快了。”
陆质听了,不禁也侧脸看了陆声一眼。
他含胸弓腰站在固伦面前,应该正在答皇帝的话,笑的一脸谦卑。短暂的一瞥,陆质就把视线移转开来。
熙佳心里的打算,自然也是想要固伦把女儿给了陆声。虽然这样对太子那边不大好看,但还不至于怎么着。最重要的是,不会涨起陆质的气焰。
她费了那么大的力气,但了那么大的风险,才把文皇后拽下来,绝不会在今天给陆质死灰复燃的机会。
母子两个把固伦哄得面上开心,笑呵呵的,一片合乐,外间却突然躁动起来。
皇帝轻微皱眉,站在他身后的大太监连忙提声问:“何事来扰?”
陆声原本在与固伦说话,正说到初夏时分盛华寺的好景,被这一声提起半条魂魄。没来由的,他后心一凉,顷刻间出了一背的冷汗。
进来的是跟随皇帝出宫的禁军,他们只听皇帝一人调遣,这一整日都在外面巡逻,查到异动,便立刻控制起来,当面向皇帝禀报。
女眷纷纷避让进了里间,剩下诸多皇子宗亲和皇帝。
皇帝面色稍有不虞,问:“什么事?”
把佩刀卸在外院的将领身着铠甲,单膝下跪,道:“回禀皇上,臣等在攒花胡同查到马车三辆,粗略分辨后,发现其中尽是上用器物,不敢延误,速来禀明。”
陆声的脸绷得很紧,他狠狠掐住自己手心才能站稳,不至于发抖到叫别人看出来。电光火石间,脑子里已经飞速转过无数个理由,却没有一个能把他从这场不堪的祸事中摘出来。
后悔来的很快,却不是时候。
此刻来讲,已经太晚。
他听见皇帝冷声道:“细细讲来。”
跪在底下的将领一丝不乱道:“半个时辰前,臣率领一队十二人,负责在公主府西侧巡逻。走到攒花胡同时,本不该进去,但臣听到胡同口的院中似有异动,便扣门要求查看。”
“原本并没想到会有什么,可里头的人拒不配合,道是六皇子的人,臣等冲撞不起。”
他似乎也看到了皇帝跟前的陆声,顿了顿,道:“但满朝皆知,出宫的只有大皇子与三皇子,因此臣断定里头六皇子的人是假,有猫腻是真。少不得带着下属们开门入内,一番查点,发现院中所停马车之内,俱是上用财物,甚至两箱黄金上都刻着内务府的章纹。两个拦挡的最厉害的……臣虽眼拙,却也认出,确是六皇子惯带在身边的小厮。”
他这样说,把六皇子和内务府一勾连,满屋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陆声先还呆愣着,不知自己眼里已然吓得淌下泪来,边跪边叫:“父皇……”
可皇字只发出半个音节,便突然被一股巨力踹了出去,耳边听到皇帝的怒斥:“逆子!”
即便被这件事拖住了脚,也如昨天陆质说的那样,众人赶在酉时之前回了宫。
严裕安早就等着,安排好了一应事务,陆质和紫容一从马车上落地,就先去沐浴解乏,然后用晚膳。
先前陆质辞别众人,从公主府出去时,紫容已经在马车里等着他了。他掀帘进去,小花妖正侧躺在侧边榻上,半睁着眼,额发有些湿,看着是很累的样子,但还是撑着没有睡,一见他进来,就立刻要爬起来,张口要说什么。
陆质把他扶起,不管别的,先看手背上的伤。那一块还是红的触目惊心,但好歹比昨日好多了。
饶是陆质心里有数,可还是吸了口凉气,不管有用没用,先给他轻轻吹了两下。
紫容乖乖把手给他握着,头靠在陆质肩上,叫了一声殿下,满身玉兰香气钻入人的口鼻,惹得陆质笑起来:“累了?”
紫容点点头:“想睡觉。”
陆质道:“回去就……现在靠着我睡。”
“……睡不着。”紫容在他肩上蹭了蹭,终于把话说了:“那个人,怎么还会打人的?”紫容说:“好可怕。”
陆质想想,知道他说的应该是皇帝一脚把陆声踹出去的事,陆质摸摸他的脸,低声道:“你看见了?不怕。”
紫容摸到陆质的另一只手握住,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但他一直担心到这会儿,忍着眼涩,对陆质说:“我以为人人他都要打……我以为也要打你。”
他声音有些抖,又轻轻的,没有缘故的惹人心疼。陆质才知道,紫容说的怕,是怕皇帝连他一块儿踹。
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小花妖。
他把声音放得更轻,耐心安抚紫容:“不打。我没做错事,就不会挨打。”
紫容闻言突然坐了起来,眼睛瞪圆了看陆质:“那要是做错了事呢?”
不等陆质回答,他就拿两条胳膊抱住了陆质的脖子,紧紧贴过去,嘴里嚷嚷:“做错事也不许打我的殿下!”
陆质两手护着紫容的腰,防止他从自己腿上倒下去,被他天真的话逗笑了,又有些酸涩。
那种不管有理没理,都被人护着的感觉。不是因为他懂事,只是因为他这个人,就没理由护着他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
陆质不知道自己是否有些小题大做、易于感动,但他的胸腔就是突然涌起了一股浓烈的情绪,没办法掩饰。
他使力握了握手中窄腰,问紫容:“那个人可厉害了,他非要打,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这是个问题。紫容在树里看了一天,也懵懵懂懂的懂了点东西,旁的人,好像都很怕那个打人的男人。
他动了动,脸上软绵绵的嫩肉便从陆质的耳垂上不经意的蹭过,带起短暂的莫名的悸动,又很快离开,不给陆质多想的时间。
随着这个动作,紫容退开一些,与陆质面对面,认真地问:“可以让别人代替吗?”
他满目担忧,神色惶然的跟陆质要一个答案:“我是花妖,我不怕疼的,叫他来打我好了,不要打你。”
“你不怕疼?”
紫容赶紧用力点头:“不怕的,一点都不怕,可以用力打我,但是不要打你就好了。”他问陆质:“行吗?”
陆质没说话,紫容没察觉到他的情绪,垂着眸,依然余惊未消的道:“那会儿我想,他要是打你,我就立刻冲进去。我不怕疼,我不怕疼。”
陆质咽了咽,喉结上下滚动,被紫容焦急的眸子注视着,似乎分秒都过得很慢。他最终对紫容说:“行,要是有人打我,我告诉你。”
紫容才终于放下心来一样,呼了口气,重新把自己陷进了陆质的怀抱,在不经意间小心翼翼地避开自己的伤手,不让衣料蹭到。
陆质看着他的动作,心头酸涩,想,爱吹牛的小花妖,这就是你说的不怕疼?
21.一点日常
紫容软趴趴地赖在陆质怀里,小声叫他:“陆质。”
“嗯。”
“殿下。”
“在。”
“嘿嘿。”叫了两声,他又傻笑起来,额头贴着陆质的颈侧,温热的鼻息一下一下扑在那块皮肤上。
紫容把伤手放在陆质身后,在榻上小心隔着,抬起好的那只手摸索到陆质的侧脸,然后拿手指慢慢描绘他的眼尾,玩儿的乐此不疲。
陆质被他摸和蹭得痒痒,偏头躲了一下,就立刻被紫容用额头顶回去:“别动,给我摸一下。”
要不是这句话说的奶声奶气,还真像个登徒子。
只是把紫容比作登徒子,来非礼自己——陆质笑了。
他掐着紫容的腰把人扶正,低头看这人自己穿的一身衣裳。
出门时翻来覆去地跟他确认了好多遍,马车上多带一套衣服没,又让把马车靠着玉兰树停在中院。回头想想初见那天,陆质就差不多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可是垂眼一看,紫容把新衣穿得叫一个乱糟糟:虽说中衣的系带都系着,但应该是哪里没拽平整,领口处一边攒着一团衣料,另一边自然不够用了,就露出锁骨下边儿一片雪白的皮肤来,衬着外衫深蓝色的衣料格外显眼。
中衣是穿成那样,外衫也没好到哪去。对襟圆领外衫上的琵琶扣只扣了两对——前两对老老实实的扣着,再往后应该是穿衣的人没了耐心,只当看不见后面那几对扣子,拿手护了衣襟,只求不把自己的肚子露出来。
“懒鬼。”陆质动手帮他整理衣服,淡声道:“就穿成这样?”
紫容呆呆的动了动脑袋,在他肩窝处蹭蹭,垂着头坐直腰身,边老实让陆质从里到外给他拉扯衣服,看着是理直气壮的样子,却把脸藏了起来。
他想着连个衣服都穿不好,一心只觉得在陆质面前丢了脸,此事非同小可,便忍不住嘴硬地为自己找补:“我、我好不容易才弄好的,你又来捣乱……”
陆质都气笑了,空出手来在紫容脸上拧了一把,才把他系的死结一个个打开,再重新系上。
紫容给拧的叫了一声,抬起头露出来的面皮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红扑扑的,眼里又水润润,带着天真的软糯,还又有些说不出的勾人。
陆质手上动作不停,蹙眉仔细打量了下紫容的脸,有些后悔,道:“一点力气都没用,怎么略碰一碰就红了?”他心里不大有底气,自己糙的很,小花妖是个娇气包,大概真的弄疼了他,道:“给你揉一揉,以后不这样了。”
紫容刚被陆质捏了一下,心里正美,听他这样说,连忙道:“是因为害羞才脸红,不是被殿下弄红的。”
他把害羞两个字说的认真,陆质便忍不住轻笑,问:“你有什么好害羞的?”
紫容扭捏,道:“我不会穿衣服,是个麻烦精……”
说着话,大概是马车行到风口,忽然就来了一阵猛烈的风,把侧边车窗的帘子完全吹起,寒风带着凛冽的气息,瞬间灌了满车。
守在外边的小厮立刻察觉到,生怕风窜进去凉着了皇子,便立刻钻进去整收窗帘。
一掀帘子,却见陆质已经转过身子,背靠车窗压住了棉帘,跟他们一块儿出宫的软糯漂亮的小少年正衣裳半解坐在陆质腿上……小厮理所当然地“反应过来”自己撞了殿下的什么好事儿,即刻想死的心都有了,身体的反应快过脑子,闯进去的一瞬间,他已经跪了下去,只愣了一瞬,便哆嗦着边告罪边往外退。
紫容被惊了一跳,可还没等他钻进陆质怀里,人已不见了。
陆质往小厮的方向瞥了一眼,看紫容脸上还是惊慌,便故意冲他笑了笑,续上刚才的话,道:“不是麻烦精,是个香喷喷的宝贝蛋。”
“嗯?”紫容先是瞪大了圆眼睛,然后反应过来,睫毛颤了颤,眼神忽闪,不敢看人,明显是不好意思了,磕磕绊绊地说:“是、是吗……”
陆质没有回答。给他解开衣服的时间已经够长了,刚才还突然灌了一阵风进来,陆质不再逗他,低头专心手上的动作。
因为紫容刚才一直趴着,所以把自己的肚子,连同那一块的衣料全都捂得热热的。又不知道他使了多大的力气去打结,三个死结那叫一个紧,陆质费劲儿去解的时候,免不了就会看到里面白皙的皮肤。
看上去嫩生生,又软乎乎的。
忽然就有种很想探进手去揉一揉紫容肚子的冲动是怎么回事。
想到小又软的一团,缩在他怀里,袒露出软绵绵的肚子。陆质感觉有些燥热。
“殿下……”
陆质的动作突然顿住,紫容不解地叫了他一声。
“嗯?”陆质极少见地楞了一下,玩过来的眼睛眼底情绪颇深,很快却又像什么事都没有了一样,垂下眼手指翻飞,就把紫容的中衣料理好了。
弄好中衣,还有外衫。紫容乖乖仰着脖子,让陆质给他扣扣子。陆质眼神又暗了许多,这个人……怎么连脖子上也是嫩的,一段修长的颈子,上面的皮肉都好像能掐出水,连带着那个小小的喉结也可爱起来。
紫容对陆质的掩藏的极好的翻涌的情绪毫无所查,没注意到抱着自己的人往后仰了仰,分开了两个人贴住的上身。
一路无话。
沐浴后,紫容趿拉着鞋从里间走出来,陆质不在,应该是去别屋里洗了。
今日实在太累。公主府那棵紫玉兰已有些年头,因而附身不易,耗了紫容许多灵息。虽说热水解乏,通身泡了一遍之后,自觉没有在车上那么困,但还是筋骨酥软,只想到床上去趴着。
但想起先前陆质说的,要擦好头发再睡觉,紫容便止住上床的步子,老实坐在床脚的贵妃榻上擦头发。
玉坠原本是想伺候他沐浴,可惜紫容不用,还叫她去睡,到晚上都不用伺候了。但吩咐是这样吩咐,玉坠哪里敢,便在寝屋外候着。这时听见紫容出来的声音,便问:“主子可要茶水点心?”
紫容想说不用,但转念一想,今日陆质并没吃什么,便说:“只要一点。”他补充道:“只够一个人吃就好了,不要太甜,要软的。”
玉坠得了话,心里才轻省些,忙答应着往膳房去。
又过了一会儿,头发都擦得半干了,陆质还没进来。
刚才紫容学着陆质那样,把自己中衣的系带系的稍微顺眼了些,还想着给他显摆呢,是以心里有些急。
榻上放着他的一盒绿玻璃纽子,紫容闲来无事,便闭着眼睛抛,左手抛起,右手接住。这样玩儿了一会儿,右手没接到左手抛出的纽子,睁眼一瞧,陆质正站在他面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紫容拿开膝上的木盒,起身便是一扑:“殿下!”
一炷香没看见陆质,紫容就憋了一肚子话。他拿头发碰碰陆质的脸,告诉陆质:“头发擦好了!”
“嗯。”
“还有这个。”紫容拉着陆质的手放在自己腰间,窄腰温热,明明隔着一层衣料,但是想起昨晚和马车上短暂的几眼,陆质便觉得自己好像真的触到了里头滑腻的肌肤。
他沉着嗓音道:“什么?”
紫容很得意,仰头笑眯眯地道:“我都弄整齐啦,是不是和你系的一模一样?”
陆质点头:“是。”
紫容还是盯着他,在等着什么一样。陆质冲他奖励一笑,道:“真棒。”
紫容才满意,紧接着被陆质拿手心里的绿玻璃冰的脖子一缩,咯咯笑起来。
陆质道:“这么乖,一个人在这玩儿?”
紫容不解地看他。陆质是想起先前紫容一刻寻不到自己就要哭不哭的样子了,却没说,只道:“三心二意的小花妖。有了绿玻璃,便忘了心心念念的纱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