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历师(117)
嘴里含含糊糊地呢喃着这样的话语,这是寒衣四千年间心头的执念,在这种时候自然是脱口而出,可明明那时候显得极为凶狠的一句话到了这时却成了求欢一般的浪荡言语,而身形顿时一僵的中元一听见这话只恨不得再找些东西填进正骑跨在自己身上的疯子的嘴里,叫他再说不出一句撩拨人的荤话才好。
“好好夹着你的腿……别再……别再让我再听见你的声音。”
喉结上下滚动着,额头上已经开始有了一层薄汗,脖子上被架着刀还要行这种苟且之事中元也是头一遭,自然心情算的上复杂。
他默念着那些扎根在他脑子里的经文,然而越念思绪却飘忽,而就在这种情绪极为复杂的时候,中元竟意外地想起了一些连他自己都快忘了的往事。
大抵是千年前的某日,执刀的年轻神明找到了自己面前,他傲慢且轻狂地向自己邀战,而自己则用最简单不过的方式毁了他的佩刀,折辱了他那颗骄傲的心。
折断的刀刃和那少年人失控的眼泪都不过是天生冷酷的中元心中根本不足以记挂的记忆,如果这件事到此为止,那么中元也永远不可能会去在意这样一个手下败将的存在。
可是有些人似乎总是那么难以打败,就如同那时的鬼头节,如今的寒衣,因为就连中元自己都快搞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将寒衣在自己心中的位置从无能的落败者变成了真正的对手,而这样的转变,全数来自于这个死心眼的恶鬼无数次挫败地长跪在地上无声哭泣的眼泪里。
“盂兰!与我再战……与我再战!”
“盂兰……再来!我怎么会败……”
……“盂兰……啊……盂兰……恩……”
来自腹下的舒爽窒紧伴着沙哑的呻吟声一波接着一波,但凡是男人都不可能轻易拒绝这样的诱惑,一时间他厌恶排斥地不想去看寒衣淫邪无耻的表情,闭上眼睛却又止不住的浮想联翩,而最最可恨的是,明明是毫无感情依托的肉体宣泄,寒衣那张嘴里却喋喋不休地叫嚣个不停,就仿佛……
——就仿佛在他心中,曾经的盂兰,如今的中元是他心心念念,恨不得以神魂交托的情郎一般。
“盂兰……啊……恩……我要……我要……”
一声声动情的呼唤,弄得中元隐藏在发丝后的耳垂都染上了红色,寒衣的呻吟和触碰就像是缠绕在心上挣脱不开的毒藤一般,扎得中元整颗心都忍不住颤抖了下来,外头的巷子里倒着一地脏臭难闻的横尸,偏偏寒衣倒像个不知廉耻的媚鬼般扭动猖狂的不行,中元恨不得立刻出手教训一下寒衣这下作无耻的恶心德行,可是手掌颤抖了半天却最终只是落在了寒衣的下巴上,连带着脱口而出的便是一句带着复杂情绪的质问。
“说,寒衣,你想要什么?”
话音落下,被迫被仰起下巴的寒衣便茫然地看了中元一眼,他的嘴上红白污浊一片,连脸颊上都沾上了星星点点的白灼,衣衫同样散乱中元见状心里一怔,一时间竟懊悔起自己方才出格纵容且趁人之危的言行起来,可他的愧疚还没维持太久,方才嚷嚷了半天的寒衣总算是口齿清楚,句式完整地来了这么一句。
“盂兰……我要……我要……杀了你……我终有一日一定要杀了……杀了你……”
一身情欲气息的寒衣这般断断续续地开口,他对中元的恨意扎根在心底深处不得解脱,倒是比许多人至死不渝的爱意还要更执着一些。
从前中元常叫他恶鬼,那是因为他其实从未见过寒衣的真实面容,可真要是细究起来,有着清雅姓名的寒衣有着不输给中秋或是重阳那样端方君子的容貌,只可惜他这张嘴永远恶言恶语,尽说些让人厌恶的话,而此刻闻言的中元身形僵硬也是没忍住顿了顿,半响他才猛地放开手,连带着方才那火热情动的情绪也一下子从身体上褪了下去,再没有分毫剩下。
寒衣的回答仿佛一瞬间让中元清醒了过来,他沉寂的心底一片寒凉也不知是在嘲笑自己还是恼恨寒衣,毕竟自己于另一个人而言只是心心念念想要手刃的仇人,而自己却不知不觉早就丢了心的遭遇实在是有些滑稽,而这般想着,中元望着面前还神志不清的人便彻底没了言语。
夜过天明,寒衣便又要变回那个永远不可能和自己好言好语的寒衣。
中元没有那么多用不完的耐心和温柔,正如很多不喜欢他的历神说的那样,很多时候他的确是个自私且相当自我的神明。
所以在当初除夕君的那件事上他会选择那样冷酷的处理方式,所以在对待寒衣的敌意时他明明可以用其他方式应对却也总表现的那般针锋相对。
“你想杀了我?”
冷漠的语调一如中元君平时高高在上的孤高模样,说完这句话他就将自己的手掌落在了还意识模糊的寒衣的脸上,接着托起他的下颚极其凶狠地烙下了一个吻,寒衣迷茫间微弱的挣扎着,而在被中元弄晕前他所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便是……
“寒衣,你杀不了我的,你这一辈子也休想杀了我。”
第96章 番外5:国民男子偶像团体Ghost4单飞事件始末
夜尽天明,中元节这一夜到底是在万鬼被驱赶着回到地府后才迎来了早晨的朝阳。
许多一年才得以回一次人间见一见家人的鬼魂看上去很是伤心不舍,但是生死的距离横断在人鬼之间,任凭是神明也无从改变。
中元和寒衣在后半夜消失了好长一段时间,萧南烛他们考虑到他俩的安全问题就准备各自分开去寻找,而等除夕最先循着留下的痕迹找到他们的时候,中元恰好正背着昏迷不醒的寒衣也准备找他们回合。
中元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大碍,衣袍发丝连一丝凌乱都没有,反倒是寒衣浑身只裹着件半损的半灰色斗篷,意识也全无的样子很是狼狈。
除夕见状有些关切,自然立马就带着寒衣同中元再一起找到还在城里瞎转悠的萧南烛时,而萧南烛这混蛋一看见寒衣这模样,也没忙着看寒衣的伤势,当下就挑着眉似笑非笑地来了一句。
“哟,寒衣这怎么搞得和失了身一样,不会是刚刚撞上什么生猛的女鬼了吧?”
“……”
清明和上巳一听这话立马齐齐地将视线往寒衣身上挪,可这萧南烛不说还好,一说连他们也觉得寒衣显得哪里怪怪的。
站在边上听见这话的中元节面无表情地看了这满嘴胡言乱语的历师一眼,可落在寒衣身上的视线却不自觉的收紧。
他的眼神依旧如从前那般平静无波,但是只有中元自己才知道他已经无法对寒衣的存在感到无动于衷,他的骨血中已经印刻上了这恶鬼的魂魄倒影,而此刻就算是闭上眼睛,他也久久的不能忘记。
……
这一夜回到自己的历纸中,一身萧索黑衣的中元跪在蒲团上冲着自己面前的神像打坐了一整个晚上。
慈悲的佛祖用洞悉一切的眼神望着他,已经摘去面具,露出满面伤疤的中元则低着头不言不语。
他看上去像是尊不会动的瓷人,可是那串原本挂在他手上的楠木佛珠却已经被扯断掉落在了地上,而至午夜之后,独自冥想了许久的中元节却终是站起来久久合掌长跪在了自己曾寄托于全部信念的佛祖面前。
“中元?何事?”
打从刚刚便一直靠在自己的历纸边细细查看着萧南烛之前送给自己的年兽坠子,萧南烛此时正在外面洗澡,而没事做的除夕就坐在这儿看着这年兽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