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灵棺材铺(34)
果然,女人都是小心眼的生物,在哪里丢掉的场子就要在哪里找回来。
“你生辰是什么时候?”
“我吗?”沈亦棠指指自己,觉得夙任是不是脑子瓦特掉了,他哪里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的生辰,不过还是回答道,“我不知道,也从来没有过过生日。”也从来没有人和他提起过这个事情。
“明天八月十六,是你的生辰。”夙任一半脸暴露在阳光下,另一半隐匿在阴影中,用一贯温柔的目光紧锁沈亦棠。
“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的生日,你怎么会知道?”沈亦棠以为明天是夙任的生日,他这才有此一问。
“我当然知道。”当把一个人的点点滴滴在脑海中重复无数遍,你甚至会逐渐遗忘掉自己。无尽暗无天日的岁月里,夙任就是这么过来的,他自然不会搞错沈亦棠的生辰。
“你说是就是吧,反正我也不知道是哪一天,那就是哪一天都可以喽。”沈亦棠忽然转过头看着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
沈亦棠笑起来其实很温柔,很好看,两枚深深的酒窝时隐时现,眉眼弯出细小的弧度,整个人都鲜活起来,和以往一直不苟言笑的样子大相径庭。
刘岩刚刚跨进教师门口,正巧看到沈亦棠昙花一现的笑脸,不禁想到,若是沈亦棠脸上没有那块胎记,怕得是和夙任同一级别的帅哥吧,鬼使神差的掏出手机定格下这一瞬间。
夙任不知道有多久没有看着他这样的笑,仿佛又回到了那短暂的幸福时光,澎湃的感情再也匿藏不住,在沈亦棠酒窝上落下微微凉一吻。
“啪叽……”
刘岩目瞪口呆的站在门口,脑海中经历了一场八级地震,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连手机脱手而出,掉在地上摔成两半儿都没有发觉,依然维持着能够吞下一个鸡蛋的口型。
这一声响动到是把全班的目光都吸引到了他的身上,到是没有人注意到夙任的动作。
蜻蜓点水般一触即逝,沈亦棠脸上微凉的触感还未消失,夙任已经站在五步开外,还是那样温柔的注视着他,只是眸子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
“明天晚上我来接你。”留下这么一句话便闪身离开,留下沈亦棠独自消化那个不同寻常的吻。
沈亦棠缓缓收起手掌心的云雷符——可以召唤紫色雷电哪一种,眸光久久注视在夙任消失的拐角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27章
沈亦棠失眠了,十八年来第一次,躺在熟悉的床上,每每刚闭上眼那股微凉温润的触感便重新出现。
黑暗之中感官被无限放大,沈亦棠甚至感觉到了夙任喉结轻轻的滑动,搞得他一晚上都不敢闭上眼睛,直到第一缕阳光穿过复古的窗棂,他才迷迷糊糊睡了一小会儿。
结果自然是迟到了,赶到学校的时候,赶上了第二节 课的尾巴,而第二节正巧是地中海化学老师的课……
紫色的云雷符在沈亦棠灵巧的指尖翻动,他已经一整天没有见到夙任,这是自从他们相识以来,第二次这么久没有见面,第一次是因为他被小凡重创,不得不卧床休养。
起先夙任一直围在他身边打转的时候,沈亦棠还有些受不了他始终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后来也就慢慢习惯,如今人不再身边了,总觉得身边空落落的,干什么都觉得差那么点儿意思,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习惯竟然是这么可怕的一件事情。
“喂!丑八怪,叫你呢!”流里流气的少年留着大背头,一步三摇领着一群小弟招摇过市一样停在沈亦棠桌前,哗啦一下把桌上的书本扫落在地,镶满银色铆钉的马丁靴嚣张的踩在旁边夙任的桌子上。
沈亦棠眉头微不可闻轻蹙一下,没来由的觉得踩在夙任桌子上的那只脚碍眼的很。
“我说,丑八怪,哥几个有段时间没来找你‘交流感情’了,怎么,有没有想哥几个?”
旁边一群狗腿小弟配合的哈哈大笑,整个三班除了张狂的笑声之外鸦雀无声,都在静观这场久违的戏码。
娄嚣狭促的看着沈亦棠,最近夙任总是和他形影不离,夙任又因为一人干翻一中十几个人,一战成名,他们也不想触霉头,所以夙任跟在沈亦棠身边这些日子,是他整个高中生涯里,过得最为平静的一段时光。
沈亦棠看着流里流气的娄嚣,竟有恍若隔世的感觉,是因为习惯了现在平静的生活,还是仅仅是因为习惯了……那个人而已。
……
还记得上学第一天,他带着满身伤痕回到棺材铺,师傅没有责怪他弄破崭新的校服,也没有埋怨他弄丢了新书包,只是细心帮他处理好了伤口,然后语重心长的告诉他,“小棠,这其实是一种修行,修得一颗平常心……”
可是师傅,我可能……不想在平静下去了。
“你聋了?看来老子要重新好好教教你规矩才行!”
娄嚣带着风声来势汹汹的一巴掌,蓦然的停在半空,被一只看似有些纤弱的手掌轻轻拦住。
“呦呵!你这是长本事了,爷爷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是天高地厚……”
后面的话越来越没有底气,娄嚣已经使出了全身力气,可就是不能抽回被拦住的手臂,任凭他如何挣扎,沈亦棠就是纹丝不动,目光平缓的看着他,好似在嘲笑他不自量力,蜉蝣撼树。
“你他吗的!”
“砰!”
沈亦棠从还没有像今天这样觉得娄嚣嘴巴聒噪的让人厌烦至极,干脆直接的一巴掌甩在他脸上,然后娄嚣就在一群小弟震惊的目光中吐出两颗后槽牙倒飞出去。
“嘶……”
不知道是谁倒吸了一口冷气,三班的空气霎时间冻结,静的掉根儿针都能听见。
“我要弄死你!”
娄嚣口齿不清的低吼一声,浑浊的眸子里燃起一团愤怒的火焰将理智燃烧殆尽,不去管血水混杂着口水从嘴角滴下,操起旁边一把椅子狠狠的朝着沈亦棠头上砸去。
“老大!”
“你冷静点啊,大哥!”
……
虽说这几个和街面上的小混混一样不学无术,可最多也就是欺负欺负老实人,娄嚣这一下下去怕是要出人命的,几个狗腿子七手八脚费力的拦下娄嚣。
可娄嚣就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为了维护自己仅剩的一点儿尊严,亮出了爪牙,要和沈亦棠不死不休。
“沈亦棠你不要太……”张狂……
忠犬小弟像是被命运扼住了咽喉,一下子失了声,看着沈亦棠身后,两股战战,眼珠子差点掉出来,一声惨叫在喉咙里转了九曲十八弯之后终于喊了出来。
“鬼啊!!!”
其他几个人差不多都是这个反应,软倒在一起鬼哭狼嚎。
被沈亦棠强行拘过来的枉死鬼极力想将自己半边耷拉在肩膀上的头颅扶正,想要给大师留下一个好印象,摆弄了半天,不过因为脖子上的伤口太过恐怖,脊椎骨完全断裂,只剩下极少的一部分皮肉还连接在一起,枉死鬼始终摆弄不掉正确的位置上,最终只能双手向上托举起脑袋,末了冲沈亦棠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娄嚣几人被沈亦棠下了禁止,除了他和身后的枉死鬼,目之所及皆是烟云缭绕的阴气,曾让他们一度以为自己来到了阴曹地府。
“我……我一定是在做梦……”
红毛小弟说完便没义气的直接晕倒了,淡黄色的水渍逐渐在他身下洇开,竟然是被吓得直接失禁了。
“沈……沈亦棠,我们错了,你饶了我们吧,求求你了……我的妈呀!求求您别对我笑了,我都要尿了,呜呜呜……”
黄毛小弟紧紧扎进旁边蓝毛兄弟怀里哭的稀里哗啦,手指深深陷入蓝毛儿兄弟大腿里,蓝毛兄弟抖如筛糠,对于疼痛一无所知。
沈亦棠捏了个诀,解除了几人的禁制,身后的枉死鬼像是赶着投胎一样,呲溜一声钻入地底,飞速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