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纵国师(36)
“好字好字。”长孙桓见到了自己喜欢的,顿时眉开眼笑。
顾放见状也松了一口气。沁阳王殿下虽然时常不着调,但是这一次,算是帮了他大忙。
“舅舅喜欢就好。”顾放的语气极为平静自然,让人听不出什么不对来。
长孙桓一开始也只是边点头,边咧嘴笑了笑,但是他仔细一琢磨,这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事。
他这是承认了顾放那声“舅舅”啊。就算长孙桓已经做好了准备,还是被顾放的“突然袭击”吓了一跳。
现在的孩子都这么直接吗?
坐在一边看了整个过程的长孙驰默默的捂脸。他实在不忍心告诉他义父一个事实。
真的不是皇帝陛下和国师大人段数高,而是义父你实在太单纯了。
第66章 第六十六章(捉虫)
等顾放和连纵联袂离开骠骑大将军府的时候,天色已晚。
他们乘坐的马车一路上慢慢悠悠地回到了庄严气派的偌大皇宫。
不过无论是顾放还是连纵都摒弃了乘坐马车过轿撵回到住处这个方法,而是默契地选择了漫步回去。
顾放侧头看向沐浴在璀璨星光之下的皇帝陛下,他的嘴边,慢慢地上扬。
真是好久没有这般愉悦的心情了。
“舅舅很喜欢你……”连纵一转头就看到他的爱人正目光炯炯地直视着自己,他下意识地止住话头,然后拉着顾放到了宫墙的一个隐蔽角落之中。
张浦这时很有眼色地停下脚步,并且驻守在路口为两位主子把风。
角落之中,顾放和连纵紧紧贴在一起,气息交融,难以分割。
“放儿……”皇帝陛下屈指轻轻地抚摸着顾放微红发烫的脸庞,声音低沉而暗含着暧、昧的色彩。
顾放实在受不住连纵吐露在他脸上的炙热气息,他忍不住别过头,想要让自己冷静一下。
但是连纵怎么可能让他如愿。
皇帝陛下以不容拒绝地力量捏着顾放的下巴,让他直视自己的眼睛。
随后也不知道是谁先沉沦,他们两个的嘴唇越靠越近,直至最后紧紧贴合在了一起。
“放儿……”连纵轻轻地放开顾放,他的拇指无意识地在顾放的嘴唇上碾压,想要让那原本已经红肿的双唇再鲜艳一点。
顾放看着连纵满含深情的眼睛,心想,今日已经如此放纵,那就让他再放纵一点吧。
如此想着,国师阁下露出了于他平日里气质完全不相符的堪称艳丽的笑容。
连纵完全被这样的顾放给蛊惑了,他呆呆地任由顾放拉着他的手往不知何处奔跑。
皇帝陛下痴痴地想到,就算这是前往地狱的道路,他也心甘情愿地跟随着顾放的脚步。
他们两个彻底地摆脱了往日里身份的束缚,在皇宫中以完全不合身份地方式奔跑。可是这也苦了守着自己主子的张浦。
张浦到底不像顾放和连纵时常锻炼,身体素质好,这会儿完全跟不上他两位主子的脚步了。
“张总管,怎么走得这么急?”过路巡逻的禁军好奇地询问步履匆匆的张浦。
张浦苦笑不得地看着消失在宫墙之上的两位主子,——顾放和连纵跑到一半直接就用上了轻功。
“没什么。”张浦调整了气息,然后对询问他的禁军解释,“陛下嘱咐我做一件事,我这不是太着急了。”
禁军一听是陛下的旨意,也不再和张浦攀谈:“那总管快去吧,我等不再打扰。”
张浦笑了笑,就往国师塔的方向去了。
到了后半夜的时候,顾放迷迷糊糊地从睡梦中醒来。他摸了摸身边的位置,发现连纵并不在那里。
这下,顾放彻底地清醒了。他忍着身上的酸疼从床下来,然后随意地披上一件厚实的羊毛大衣,去寻找连纵的踪迹。
最后,顾放是在观星台之上找到了正在喝酒的皇帝陛下。
他接着星光粗略地看了看,发现连纵的身边虽然围着好几个酒坛子,但是其中只有一个是开了封的。
“你怎么起来了?”连纵听到了顾放的脚步声。他连忙站起来来到顾放的身边。
“外面这么冷。”皇帝陛下握着顾放的手,发现自己爱人的手还算是温暖,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那陛下怎么到这里来了?”顾放反问,他还顺带看了一眼摆在地上的酒坛子。
这么一看,就让顾放发现了这些酒坛子的不同。它们的坛身上尽然还粘着泥土,这就说明他们绝不是国师塔中的酒。
连纵顺着顾放的目光看过去,随即微微一笑。
他拉着顾放坐下来,并且连着披风一起把顾放抱在了怀里。
等做完这一切之后,连纵才向顾放解释说:“这些是母后出生之时外公让人埋下的女儿红。”
连纵的外公护国大将军只有一儿一女,他对长孙皇后这唯一的掌上明珠也是真是疼爱。只可惜,一颗爱女之心敌不过帝王的冷酷,长孙皇后最后死于非命。
“本来母后出嫁之时这些女儿红要一起运到宫中的,但是……那个男人说皇家自有喜酒,这些女儿红就被留了下来。”皇帝陛下在说到太上皇之时,脸上闪过一丝厌恶和不屑。
这些酒一直被保留在曾经的护国大将军府,现在的骠骑大将军府中。连纵和顾放从长孙桓那里离开的之后,便命人把酒挖了出来。
想要找个时候送进宫去。谁知连纵他们前脚走,长孙桓就见到了奉命来取酒的暗卫。
连纵原本是想在他和顾放成婚那日再动这些酒,所以便没告诉顾放。但是午夜梦回之时,他看着躺在自己怀中的顾放,突然就想起了这些酒,想起了祝福着他们离去的长孙皇后。
“正好便宜了我们。”顾放看着出神看着天际的连纵。他从披风中艰难地伸出一只手,然后安抚性地拍了拍皇帝陛下的手臂。
他接着拿起了被连纵随意搁在地上的大碗,道:“一起喝吧。”
连纵闻言低笑着亲吻了一下顾放的鬓角,道:“恭敬不如从命。”
皇帝陛下将顾放手中的酒碗倒满,然后等顾放喝去一半之时,他便凑过去,就着顾放的手,把另一半喝完了。
对此,连纵美其名曰:“只有一个碗,只能这么喝了。”
顾放暗暗地翻了一个白眼,他亲自斟酒,紧接着一饮而尽。
没有喝到酒的皇帝陛下莞尔,这当然不代表着他认输了。
连纵在顾放下次斟酒、喝酒之时,快准狠地抢走了顾放手中就酒碗。
“好酒!”皇帝陛下好像是醉了一般对着顾放挑衅状地一笑。
酒气微微上头的顾放眯起眼睛,然后夺回了酒碗,不服气地又斟起了酒。
就这样,这两个天下至尊至贵的人物,在寒冷的冬日,以一种极其幼稚的方式喝完了整整三大坛酒。
“我赢了。”连纵微阖着双眼,满脸笑意地看着卧在他膝头的已然醉倒的顾放。
顾放艰难地挣开眼睛,有些不服气地说道:“等我,等我把酒量,练,练好了,我们,再来比比。”
“好啊。”皇帝陛下笑得温柔,“就在我们洞房花烛那日吧。”
“好。”完全醉过去的顾放扑到了连纵的怀中,迷迷糊糊地应下了一个象征着一生相守的“赌约”。
第二日直到正午时分,顾放才慢慢醒来。他扶着有些刺疼的脑袋,回想起了自己和连纵在观星台上做的傻事。
他也想起了连纵的那句“洞房花烛夜”。
虽说顾放早已答应了连纵会做他的皇后,但是他到底比皇帝陛下内敛含蓄许多,像“洞房花烛”这么露骨的话,还是会让顾放有些窘迫和羞涩。
“太过了。”顾放忍不住想到。但是只要他一回想起昨日的种种,心里只有满满的幸福和喜悦。
相比较于顾放的闲适,不得不回归朝政的皇帝陛下心情就不这么愉悦了。
他看着由吏部尚书呈上来的,关于三月科举考试的奏章,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三月属春季。
按照顾放先前观星所见,来自北方的事端也会在春季展现。
这就意味着,当天下学子来到京城参加科举之时,朝廷还要出兵北方。这两件大事若是发生时间有交错还好,若是没有,这对朝廷来说,是个大考验。
“先前竟然忽略了科举的事情。”连纵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揉了揉眉心,吩咐张浦去把户部、吏部、兵部三部尚书并丞相、骠骑大将军一起叫到乾元殿中。
科举不能轻易调整时间。那只有在北面的事情上动手了。
结合这段时间以来从北方传来的消息,连纵已经可以确定北面动乱和大蛮的饥荒有关。
他需要事先选定可以去北方主持大局之人,才能确保京城不乱。
所以说,皇帝真不是好当的。
连纵疲倦地怀念起了国师大人温暖的床榻。
“真想一睡不起啊。”皇帝陛下忍不住感慨。
连纵在乾元殿中等候臣子的到来,他的臣子们也紧锣密鼓地准备着。
长孙桓接到皇帝口谕之时,连横正好在骠骑大将军府上。
沁阳王殿下听了口谕,便转了转眼珠,也要跟着长孙桓一起进宫。
“横儿别闹。”对于小外甥,长孙桓还是有些威严的,所以他一板起脸,连横就不好多说什么。
但是连横也只是表面上“屈服”了。他等长孙桓出发之后,也暗暗跟在了后面。
他已经成年,早已不再是需要被人保护的角色,只是他皇兄和舅舅始终没有意识到这点。
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沁阳王连横在朝廷上的位置其实有些尴尬。
他是皇帝陛下最宠爱的弟弟,享有亲王的爵位。但是这也只是就他的“身份”而言。
除此之外,连横并没有具体的官职。
这就直接导致了在国家大事之上,除非皇帝陛下想起来让自己的弟弟去处理,连横是没有权利干涉的。
在众人看来文不成武不就的沁阳王殿下心中其实也有报效国家的雄心壮志。
所以他在“尾随”长孙桓到乾元殿,并且听了连纵和朝廷现在面对的困境之后,一时心潮澎湃,忍不住就推开了乾元殿书房的门。
连横在皇帝陛下凌冽的目光之中,诉说了自己想要去边关主持大事的意愿。
“胡闹!”连纵瞬间就怒了。
皇帝陛下紧接着就吩咐张浦把擅自闯入乾元殿的沁阳王殿下带下去。
连横被张浦扶着胳膊,踉踉跄跄地从书房中离开,一句话都来不就说就看着书房的门重新在他眼前关闭。
“张浦,我让你放开我!”愤怒的沁阳王殿下怒斥内务大总管。
张浦苦笑,他也不想得罪沁阳王殿下,但是皇帝陛下有令,他怎么敢不遵从。
“殿下!”张浦拦下连横想要再一次冲进书房的举动,然后给他出了一个主意,“眼下的局面,陛下定然不同意殿下前往边关。既然如此,殿下何不去找国师大人商量一下?”
连横一听,眼睛顿时一亮,他兴奋地说道:“好主意!若是皇嫂愿意替我在皇兄面前说话,皇兄一定不会再阻拦!”
说罢,连横急匆匆地往国师塔方向去了,徒留下满面愁容的张大总管。
“国师大人可一定要明白奴才的心思啊。”张浦看着连横远去的背影,在心里暗暗祈祷顾放可以把连横给劝阻下来。
而见到连横,并且听连横说了整个事情经过的顾放,也确实明白了张浦让连横来找自己的用意。
这哪里是为连横指了一条“明路”,这分明就是想要借着自己的口,打消连横的念头,并且让连纵、连横两兄弟眼看就要产生的龃龉消失无踪。
顾放叹了一口气,心想,张浦真是连纵最忠心的手下,事事为连纵考虑。他也真是看得起自己。
“再帮我拿一个枕头过来。”顾放懒洋洋地吩咐直直盯着他的连横。
连横立马照做。他四下看了看,然后在一个柜子中找到了松软的枕头。
顾放把连横递过来的枕头垫在自己的腰后,好让自己可以舒舒服服地靠在小榻之上。
他一边把放在脚边的毯子盖在自己身上,一边忍不住想到,这两兄弟真是不让他清静。
“殿下可知道陛下为什么不许您去边关?”知心哥哥顾放上线。
连横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回答:“皇兄是担心我的安全。可是皇嫂,我已经不再是皇兄印象中那个需要依靠他的孩子了。”
如果说先前十年的纨绔是连横不得不装出来的样子,那么现在保家卫国的一腔热血则是连横的真心实意。
“我相信殿下是真的想要为大曜,为陛下做些什么。”顾放如此说道。
连横闻言顿时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但是顾放随后的话又让他陷入了沉思。
“可是沁阳王殿下,请您认真地想一想,您是否具有支撑您完成心愿的能力。”顾放这么说着。
他为连横的信念感到高兴,也为沁阳王殿下如今并不强大的力量感到担忧。
看着连横渐渐低落的神色,顾放心软地拍了拍连横的脑袋,道:“不过我相信,总有一天,殿下会拥有和理想相匹配的能力。”
他一边这么安慰着连横,一边在心里感慨,自己也不知道是对“皇嫂”这个角色“入戏”太深,还是受了连纵对连横无微不至的关照的影响,竟然也情不自禁地带入了长辈的角色,去安慰比自己年岁大的沁阳王殿下。
“我真是没用,居然要一个比我年纪还要小的人安慰。”一直沉默着的连横突然笑起来,“皇嫂,有劳了。”
顾放淡然一笑,面对着恢复了往日里活力的连横道:“既然想明白了,还不快点去努力,让陛下和大将军看到您的决心。”
“这是自然。”连横爽朗地一笑。
说完,他就和顾放告别,离开了国师塔。
顾放待连横走后,便坐直身体,神色莫测地看向窗外,他冷淡地说着:“你既然也担心殿下,这些话,又何必让我来说?”
他话音未落,就见大曜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从窗口一跃而入。
连纵来到顾放身边,然后握着顾放温热的手,笑言:“有些话,我若是说给横儿听,他不一定听得进去。”
顾放冷冷地瞥他一眼,道:“张浦也不愧是陛下的心腹,你们主仆不用交流,他就知道把殿下引到我这里来了。”
面对顾放的冷言冷语,连纵的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甚至他脸上的笑意还加深几分:“张浦自然好用。只不过,我更相信放儿你一定可以说动横儿。”
闻言,顾放皱起眉头,他询问连纵:“你难道想要沁阳王殿下一辈子生活在你的庇护之下?”
“有什么不可以吗?横儿十岁之后我便不能陪在他身边保护他,现在我有能力保护他了,自然要护他一世的周全。”连纵坐到顾放边上,替他把毯子从身上拉了拉,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什么问题。
“那等沁阳王殿下成亲之后呢?你是继续保护他,还是把这个权利移交给殿下的伴侣?”顾放的措辞犀利,直击连纵的内心。
“如果日后和横儿在一起的人有能力的话,也不是不可能……”连纵话说到一半才发现顾放的态度有些奇怪,他不免问道:“放儿,难道你认为我这样做不好吗?”
顾放看着皇帝陛下疑惑的神色,只觉得自己要败给连纵这颗爱护弟弟的心了。
他疲倦地回答:“当然不可以,你迟早有一天是要放手的。”
“我有放手,我有委派他去完成一些政务。”连纵迷茫地看着顾放,“这还不够吗?”
“不够。”顾放直言,“你在委派任务的时候,都派遣了禁军保护殿下。而且殿下也只是遵从你的指令做事,并没有自己的意愿在其中。”
和连纵、连横这两兄弟相处久了,顾放早已看清楚了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
做哥哥的自觉亏欠了弟弟,拼命地想要把弟弟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半点都不敢松懈;而做弟弟的则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向所有人证明,他已经张大,不再是一个需要被人保护的孩子。
“你难道不相信自己弟弟的能力吗?”顾放这么询问陷入迷惘之中的皇帝陛下。
“我当然相信。”连纵下意识地反驳,“可是横儿他需要我的保护……”
“不,他已经长大了。”顾放打断了连纵的话。
他此刻怎么不明白,连纵对于连横的观感还停留在他离开京城的那一刻。
皇帝陛下心里只有对自己在连横年幼是离开他的无力和愧疚,所以当他手握大权之后,他给了连横无微不至的保护。在这同时却也忽略了连横内心早已成长。
顾放倾身抱住连纵,在温暖的阳光之中,对皇帝陛下语气柔和地说道:“放手吧,让沁阳王真正得成长。”
“你难道对自己的弟弟没有信心吗?”
顾放的话萦绕在连纵的耳边,诱惑着皇帝陛下情不自禁地去追寻说话的人。
“怎么会。”连纵手环在顾放的腰际,他慢慢俯下身,带着顾放一起躺在了小榻之上。
“放儿说的话,我自然要听的。”已经整理好自己的思路的皇帝陛下重新掌握了他们两人之间交谈的节奏。
顾放对此虽是冷笑一声,但也默许了连纵不断向他贴近的举动。
不过这就直接导致了来找顾放讨论观星术的开元帝捂着眼睛默默地退了出去。
夭寿了,这两个小兔崽子竟然还黏在一起。简直是有伤风化!
先不说连纵和顾放是否发生了开元帝猜想中的事,就来说说发生在连横身上的变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