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退婚吧(75)
景容和罗吉也不是太在意那些形式上的事,对他们而言只要能在一起就行。所以结契这天,两人也没特别准备什么,就是接换上干净的喜服,一起贴了囍字,然后一起出去迎客,跟乡亲们吃饭聊天。
就连这席面都是大伙帮忙张罗的。
一开始李月花还有些担心会不会冷场,没想到大多数乡亲们居然都来参加了,比起罗非和罗茹成亲的时候丝毫不差。
“我就说咋哪家的姑娘大宝都看不上眼,这是心里有了中意的了。景容这小伙子好,模样长得俊,人也好。”与罗吉做了一阵子林居的周大娘也过来吃喜酒,见着景容不住地夸。倒也不是刻意捡好听的说,而是她对席宴清这一伙年轻人印象确实十分不错。一个个长的都好不说,还没一个偷懒耍滑的。
“可不,景容这孩子又懂事又细心,而且还识文断字。”李月花想想,其实还真是她大儿子走运。这是凭良心说话,景容确实是样样好。虽然一开始她觉着不能生孩子这点挺遗憾的,但想开了之后也就好了。
“哎我说大宝他娘,你家四宝说亲了没?”一个剥着花生的妇人问。她妹妹家中有两个女孩儿,还没找着好婆家呢。这以往谁也没想着罗家的孩子能有啥大出息,可现在不一样。
现在但凡不缺心眼儿的都看出来了,罗家今后怕是要发达。虽说乍一看罗家还是那个罗家,可细一想,罗家的孩子们可是大异于从前了。首先罗茹嫁了个好丈夫,那骆勇憨憨厚厚的,待罗茹没得说。罗茹这刚有了身孕,一出门骆勇都护着。骆勇跟席宴清还称兄道弟的,盖了新房,生活也不错。
还有罗吉,如今与景容结契,景容家里那么多只羊,而罗吉自个儿也不少的地。虽说头两年新开的时候没啥收成吧,但以后会越来越好。
至于罗非那就更不用说了,村子里谁不知道席宴清把他疼到了天上?那真真是放在手里怕冻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连带着待罗家也是十分上心。
现下罗非和席宴清家里新旧两处房子,还有匹那么俊的马。听说席宴清还要买地,还有那么多只鸡,这哪样不是钱?罗非有啥好东西都会拿去分娘家一份,这要换一般人家有几个能这样?
而且说是连罗毅念书都是罗非和席宴清在供的。
罗毅待开春了之后说是要去考试了。如果今年的两场都能考过就能参加来年的院式,到时候考上了秀才,那更了不得了,这一家子的地税都能免,想想都叫人羡慕得不行。
以前都没人问罗毅有没有订过亲,现在想给罗毅说亲的人多了去。
谁还不想当秀才夫人啊?没见以前那江白宁使多大劲要嫁与张扬帆么?退一步说,就算罗毅考不上秀才,那以罗非照顾这弟弟的程度,往后罗毅也过得差不哪儿去。
“哎哟,这叫你们说的,我家没一个不好的了,都好。”好话谁都乐意听,李月花打从见了人起就听好听的,这笑得脸都发疼了,那也高兴,“我家二宝和宴清说了,四宝考不考得上秀才都不打紧,主要是让他试一试。”
“嗨,那也是你们家里有那个钱让四宝试,换一家哪是说试就能试的啊。再说我看四宝能成,这孩子多勤勤啊,我好几回一大早出去倒水就看到他往镇上走了。”
农忙那会儿大伙都起得早,有些住的近的便能看到罗毅。罗毅是雷打不动风吹不动,一年如一日地往学堂去。他到底学了啥也没人说得清,但乡亲们倒是看出来了,这孩子打上了学堂之后性子比以往收敛了不少,说话也更中听。
“借你们吉言了。待日后我家四宝若是真考上秀才,那我一定叫乡亲们再过来好好热闹热闹。”
“这可是你说的啊李月花,我们就等着这一天了。”
“成,我李月花说话算话!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大伙都来啊!”
“好好好!”
“来,景容小伙子,我们这桌的酒你还没敬呢。你说你来了咱华平村,在咱村子里扎了根,往后大家就都是一个村子的人嘛,为这是不是也得多喝两杯啊?”
“叔,这杯我代他敬您吧,他喝不了多少。”罗吉笑着说。
“嘿你个小子,这么快就见不得有人让你家景容喝酒啦?”那人说,“那也成吧,叔可不挑理。你跟叔喝一杯。哎不成,两杯!”
“好,两杯。别说两杯,三杯四杯,只要大伙高兴就好。”罗吉的酒量不错,喝得不少可面不更色的,走路也十分稳。
“景容啊,林爷爷爷这眼神儿是一年不如一年了,这往后要是得写点儿啥东西,找你来帮忙成不成啊?”要村长笑问。
“当然成,您有事尽管吩咐。”景容说着用公筷给林爷爷夹了些丸子,既软和又香滑的,即便牙口不好也能咬,“能办的我一定办,办不了的咱们就大伙想想办法也得办。”
“好孩子,这话中听!”林村长笑呵呵,“快去忙吧。”
大冬天的外头冷,酒桌都是摆在屋里,索性地方不小,桌子都摆开了。实在摆不开的还有席宴清和骆勇那屋呢。反正大伙一起住着还有这点好,地方足够大。
这要是农忙的时候,大伙吃过饭也就走了,可现在家家都没什么活,所以吃完了坐那儿也能唠唠嗑。
罗非把瓜子花生还有糖果供应足了,让大伙高高兴兴地来,开开心心地回家。
有不少人趁着机会想跟席宴清学学怎么旱育稀植呢。今年大伙都看到了,这按照席宴清说的方法种的田收成就是多,而且那谷子一个个都实成,吃在嘴里味道都不一样了。
席宴清也不跟乡亲们小气,只要是诚心想学的,他都告诉对方待来年开春准备育苗前他会找个地方给大伙讲,谁想学谁就过来听。
这一下可把乡亲们高兴得不行,说开春之后必定会来。
还有人问景容和罗吉,往后还收不收玉米杆,说收的话今年一定多留些。景容笑着说了句:“应该是会收的,这得到时候看羊有多少才能知道。如果收肯定提前通知大伙。”
有乡亲说:“那且得让老天保佑你家羊多多的,这样儿咱们也跟着沾光。”
景容笑着道了谢,敬完酒之后便抽空到罗非那屋去休息了一会儿。他酒量没有罗吉那么好,喝多点就开始头重脚轻了。
乡亲们一直边吃边聊坐到下午才算散了,等这头把东西收拾完,天都黑了下来。
罗吉今天喝得着实有些多了,但他喝多了却不像有些人倒头就睡。景容被折腾了许久这新婚夜才算过完。
第二天景容愣是没能爬起来。
罗非做了吃的叫罗吉和景容过来,只有罗吉过来了,景容没来。
席宴清和骆勇问:“景容呢?”
罗吉说:“还睡呢,我没叫他,寻思让他多睡会儿。”
席宴清和骆勇的表情瞬间变得无比微妙,好像在说:大哥你行啊!
罗吉喝粥再没好意思抬头!
元旦过后没多久便又快近春节。这段时间家里仍然比较忙活,每天喂鸡鸭,喂羊,罗非还要弄水果馅汤圆等着快过节的时候卖,所以基本上除了罗茹这个重点保护对象之外大伙都是早起忙到晚的。
说起来这段时间还发生了一件让席宴清和罗非特别开心的事——小老虎会爬了。
三翻六坐九爬爬,小老虎却是刚过了八个月没多久就开始学会了爬。好家伙,这下可真真是一会儿不看住都不行了,止不定哪一眼没照到就给你掉到地上!
这天,罗非背着小老虎,拿着给小木匠做的新衣裳到了韩旭家。快过年了嘛,别的小朋友不给做,未来儿媳妇儿的还是得给做一件的,反正那么小小一件,没两天功夫就做完了。
罗非把小老虎放下炕,跟韩旭在那儿说这衣裳的大小。后来韩旭说给孩子试试看看。
这一试,完了,小老虎又炸锅了。
“哇!”小老虎拍拍自个儿的小胸脯,坚持那衣裳是自个儿的。
“他有件一模一样的,就这里的绣花不太一样。他可能是当成自己的了。”罗非把小老虎抱起来,“你的在家呢,这是给小木匠的。”
“哇哇!”小老虎抓着小木匠身上的衣角用力拽,“哒!”
“哒什么哒?说了这是给小木匠的,松手!”罗非作势凶小老虎,“你这样以后咱们可不能再来找小木匠来玩儿了知道吗?”
“来小老虎,看这是啥?”韩旭蒸的鸡蛋羹,闻着都香。
“七!”小者虎立马放下衣角去抓蛋羹碗。居然有了吃的就把媳妇儿扔一边儿去了。
“嘿你这性格到底像谁啊?!”罗非就不明白了。他跟席宴清这样吗?!席宴清明显是有了媳妇儿不要蛋羹的主好吧?
“小孩子嘛,当然是吃和玩儿最重要。”韩旭笑着给小老虎喂蛋羹。
罗非拿了勺子也给小木匠喂。
这一下小老虎又不干了,不但人家的爹得喂他,他的爹也得喂他,那个霸道劲儿简直让人没眼看。
还好小木匠性子温顺,不跟他争抢。
后来小老虎吃够了,玩儿了半天小未婚妻的玩具,之后还在未来岳父家睡了一觉才回去。
“咦?四宝过来了?”罗非带着孩子一进屋便看到了罗毅。
“二哥,我过来跟席哥还有景容哥请教些问题。”
“你们学堂开始冬休了?”
“嗯,待过了春节再去。不过这段时间我也不想浪费了,我在老师那里借了些书,寻思多看看。这不,有不会的,所以我过来找席哥和景容哥问问。”罗毅习惯了之前的称呼之后还没改过来,所以一直都是“席哥”,“景容哥”地叫,席宴清跟景容习惯了也没人想过要纠正。
“多问问还是好的,好好学。”罗非拍拍罗毅的肩,“饿没?二哥给你做些吃的。”
“还没呢,二哥你也歇会儿吧。”罗毅说完继续把他不认识的字标上同样发音的其他汉字,“对了景容哥,这个地方我也不大懂。‘静言庸违,象恭滔天’,这是啥意思?”
“这个‘静言庸违’呢我大致理解为‘花言巧语,说一套做一套’吧,但是‘象恭滔天’我就不明白了。”景容看向去抱小老虎的席宴清,“席哥,你知道什么意思吗?”
“‘象恭滔天’,‘象恭’便是从表相上看好像很恭敬。‘滔’这里可理解为‘怠慢无理或者不敬’,所以‘静言庸违,象恭滔天’的意思便是花言巧语,阳奉阴违,貌似很恭敬,实则对上天轻慢不敬。”席宴清把小老虎放到脖子上,“四宝你都读到《尚书》了吗?”
“嗯,我比别的同学学得快一些。”罗毅说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老师也赞成我多学点儿。”
“这是自然。那你这段时间就多背吧。有不知道的可以过来,若我们都不会,到时候你把这些整理出来,等回学堂了再问老师。”
“谢谢席哥。”罗毅其实没想着席宴清和景容能懂这么多,毕竟两人虽识字但都没有参加过科举,这还是不太一样的。没想到他的问题这二位哥哥居然大都能解答,令他佩服得不行。
“你不是理科男吗?”罗非小声问席宴清。这瞅着也不像啊!
“谁规定理科男不能多看点儿文学书了?再说了,你见过我这么浪漫且有情调的纯理科男吗?”席宴清捏捏罗非的耳朵。
“见过啊,不就你么。”罗非笑笑,“刚才你回答问题的样子有点儿帅。”
“啧,说得跟我什么时候不帅似的。”
“靠,说你胖你就喘。我做饭去,晚上吃啥?”
“you。”
“……滚!”
作者有话要说: 李月花:四宝,今儿不去问你席哥和景容哥学问啦?
罗毅:不去了,我把我不懂的攒一块儿回头一起问。
李月花:为啥啊?
罗毅:老师说非礼勿视。可我若想在席哥家做到这点,除非不睁眼!
李月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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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回家
大概真是春天快要到了, 罗非总觉得席宴清最近在炕上闹腾得不行。也亏得他来了这里之后每天干活也算间接锻炼了身体,不然非得闹个肾虚的毛病。
席宴清自个儿倒是觉得春天本就该降降火气,不然把身体憋坏了咋办?!
于是一到晚上小老虎睡着, 席宴清就拉着罗非“种地”。
罗非真是恨不得一脚把席宴清踹下去, 但是他踹不动。再说每次都是一到后面他自己都忘了他最开始是想着一次就行。
反正后面次数多了脑子就不工作了, 谁还记得几次呢!
罗非感觉自己对着席宴清越来越没原则了。
这日,景容和罗吉宰羊, 骆勇和茹罗则包着粘豆包,都在为过年做准备。罗非一寻思再不久就春节,也得再准备些年货, 便决定跟席宴清去趟镇上。
两人把小老虎送到李月花那儿,随后带着大黄一块儿出了门。没带追风是因为要买的东西有些多,追风驮着两个人是不可能再驮太多东西的。
罗非想到路上时间久, 穿了不少,他跟席宴清靠在一块儿,感叹人真是有俭入奢易, 由奢入俭难。这才骑惯了追风, 骑着大黄就有种恨不得飞走的感觉了。
席宴清笑说:“知足常乐吧还是,你看那儿还有人走着呢。”
最近雪下得挺厚的, 又没多少牛马车通往乡下, 所以路上积了一层又一层,现在走在上面都没过脚到了小腿中间处了,可有个穿灰衣的人却还是在上头不停地走着。
席宴清瞅着背影有些眼熟,但一时又没认出来是谁。
不一会儿, 牛车赶到了那人近前儿,席宴清和罗非才算看出来,这人是骆天启。
罗吉和景容成亲那天,骆天启也有来,只不过随了礼吃了席没多久就走了。没想到今天又碰到了。
对于这个人,席宴清和罗非最开始都是看不顺眼居多,但现在倒是有些佩服了。一开始他们还以为这富家公子来乡下住不几天肯定得回镇上呢,没想到一住住了这么久,现在还在梁大夫家。也没见这人平日里做什么,只偶尔听梁大夫说这会儿学医呢。
虽然开始学的时间有些晚了,但学得倒挺用心。
席宴清一寻思也算半个同村,喊了声:“骆兄,可是去镇上?”
骆天启回过头:“席兄弟罗非兄弟?你们也是去镇上吗?”
罗非说:“是啊,若不嫌弃,一起去?”
骆天启道了声谢,在牛车上坐下来,却原来他也是去买东西。
“有些事情要办,顺便买些年节要用之后。师父和师母年事已高,这样的季节里出行不便。”骆天启说,“你们呢?”
“我们也是去买年货的。”席宴清笑笑,“你还真拜了梁伯为师?”
“是,既然学便要好好学,而且我还真是来了这里之后才发现,行医居然是件如此有趣的事。”骆天启说说突然转过头来,“对了席兄,在下有一不情之请。”
“有话直说,骆兄不必如此客气。”
“是这样的,罗大哥和景容兄弟结契之后,罗大哥不是也搬过去了么,你和罗非兄弟的旧屋就空下来了。我想空着也是空着,可否租与我用?”
“骆兄是真不打算回府上了?我隐约记得有回骆府来人要接你回去。”罗非记得好像是景容和大哥回来没多久之后,骆家好像派人来找过骆天启。不过他当时忙着他大哥的事情也没把这些放心上。当时骆家来的似乎是骆天启的弟弟。
“出来的时候就没想过再回去。再说现下日子虽过得清苦了些,但我心中自在。这种不求人,不受制于人的感觉当真是极好。以往没尝过的时候便罢,尝过了,便不想再回到从前了。”
“是啊,有句话叫‘千金难买我乐意’,自己高兴就成,管那么多呢。”罗非懒懒地靠在席宴清身上,完全没觉得有半分不妥。他发现这个骆天启也不知是因为心境变了还是怎么的,说话的语气都跟以往在不一样了,不那么讨人嫌了。
“二位的感情真是好到令人羡慕。”骆天启说完又想到之前的话题,“对了,那房子可否租与我?”
“骆兄在梁大夫家住得不好么?何故突然要换地方?”
“说来惭愧。我打小订了亲事,但因种种原因一直都未将对方娶过门。如今落魄,我原以为她定然不会再想与我成亲,没想到始终念着我,连家里人反对都不顾,一心想要与我在一起。如此,我也不想负了她,只是在师父家终究有些不便,因此想先租住到席兄和罗非兄弟的旧家里。”
“嗨呀,那不是好事吗?”罗非说,“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成亲?”
“实不相瞒,此次去买年节所用之物倒还是其次,其实主要是为了去接我那未过门的妻子。”骆天启笑笑,“至于成亲的事宜,大约要等她来这里安顿下来之后吧。我打算先让她住在师父和师母那边。”
“那好吧,君子成人之美,既然骆兄确实需要,我们便把旧屋租与骆兄用。”席宴清说罢问罗非:“媳妇儿,你说收多少租金合适?”
“后面的菜园子租吗?”罗非问骆天启。
“若是方便,租了自然更好。”骆天启想着以后也自个儿种菜吃呢。这要是租不上园子他倒还有些犯愁。
“这样,那带着菜园子二两银租你三年吧。”虽然地方不小,但毕竟是乡下的房子,而且年头也久远了,罗非觉得二两租三年这还算是合情合理。
“那便谢过席兄和罗非兄弟了。”骆天启说完,当日便拿了银子给罗非,租下了三年的房子,同时也将他的未婚妻接到了华平村,暂时安置在梁大夫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