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先生(6)

　　“嘶——”白默念这个音节，和自己名字的嘶声做了对比。两者很相似，没有任何对照他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文盲的感觉让白非常不爽，那种什么都做不了的无力感笼罩了他。他趴在床上，把脸埋在里面，怪物身上熟悉的味道进入鼻腔。

　　白也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味道，它闻起来有点像在大雾中呼吸的味道，湿气和那种淡淡的空气味无处不在。影子端着碗走进卧室就看到白在吸他味道的样子，他的尾巴瞬间在墙上留下了一条极深的痕迹。

　　“吃饭了！”影子非常愉悦，他把碗端到床头柜上，还是小心地和白保持一段距离。白发现自己的行为被抓包有点窘迫，用毯子把自己裹得就剩个脑袋露在外面，缩在床脚。

　　“放心吧，我就看着。”影子摆了摆手退后几步离开碗，白看着影子，依然没有动作。

　　“不吃吗？”

　　“影子！”白叫了他的名字。

　　“嗯？干嘛？”影子把尾巴捏在手里凑近。

　　白的嘴里发出一些音节，他扯住自己身上的布给影子看，双手不停地比划。

　　“嗯？你想要更多布吗？”影子不太明白，指了指布，又比划了一个厚度。白试探性的点头。

　　“那好，明天就给你弄更多的布来。”影子点头，白虽然不敢确定他是不是真的明白了，但这个答应的动作让白眼睛都亮了起来。白抬头看弯腰的影子，影子现在离的很近，应该是为了能够清楚地看到他的每一个动作。白忽然想起影子之前张开手臂的举动，他咬了咬嘴唇，起身拥抱了一下影子，那些披风一样的烟雾之下是坚硬却不算冰冷的外骨骼。

　　白抱了一下后迅速离开，背过身去不敢看影子，影子大脑一片空白，扑通一声倒在地上，不明的黑色液体从那张空无一物的脸上往下淌。

第六章

　　白被吓了一跳，赶紧趴到床边观察影子的情况，好在影子马上爬起来表示自己没事，就是脸上依然在淌不明黑色物体。他扭过身不看白，肩膀不断耸动，要不是脸上没有嘴他肯定能把嘴角开到头顶。

　　白又往影子旁边凑了凑，影子再次背对白，一只手捂着胸口拉开凳子坐在桌前，他掏出一个本子开始疯狂书写，颤抖的笔杆显示着主人的激动情绪。影子的行为让白感到十分迷惑，他爬下床来到影子身边探头看他在写什么。

　　文字本身会扭动，再加上影子的手抖得跟筛糠一样，整张纸上扭曲的黑字密密麻麻连成一片，大量不明物体在白眼前蠕动，白感到自己的精神遭到了重击，立刻闭上眼睛不再观看。

　　影子倒也不避着白，他知道白看不懂他在写什么。黑烟不断从笔中流出，影子即使抱着尾巴捂着脸也不能抑制身体的颤抖。

　　X年x月x日

　　白捏了我的手！

　　X年x月x日

　　白握了我的手三次！

　　白学会叫我的名字！

　　白抱了我一下！！！！！！！！！

　　最后那条被影子划重点，加粗，一句话占了整整一张纸。

　　“嘿嘿嘿….”影子发出痴笑声，扭头看白。白啃着肉块，发现影子的动作后朝他歪头。影子嚎叫一声立刻扭回来，黑色液体从脸上顺着指缝滴在日记里。他用脑袋撞了桌子两下平复心情，然而并没有用，越想越可爱，他的白天下第一可爱。

　　影子想要使劲抱住白来满足一下自己，最好能直接把脸埋在白的肚皮上吸。他再次扭过身子看白，一瞬间又拧回来，桌子都被勾爪扣掉一块。

　　“不行不行不行，现在还不行。”影子的四只手紧紧抱住自己，维持快要崩坏的理智。

　　“不能吓到他，不可以，慢慢来，慢慢来。”

　　“不行不行，可爱也不可以，现在不行…..”

　　黑色烟雾渐渐将他的身形笼罩，白一边吃饭一边观察影子的迷惑举动，现在好奇心已经完全取代了恐惧，知道影子不会伤害他之后，他开始想要了解影子和这个奇怪的世界。

　　白这边优哉游哉的吃东西，影子快要忍到暴走了。要是他的队员们知道队长因为吸不到宠物而暴走肯定会把脑袋都吓掉在地上。

　　“平常心平常心….”影子深呼吸，周围的烟雾收束，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压制住情绪暴动，而那个罪魁祸首还在用闪亮的黑眼睛看他，满脸都是无辜。

　　“你给我等着。”影子仗着白听不懂对他放狠话，起身准备去吃自己的晚饭。白把他的话和这个动作结合在一起，理解成影子让他跟上。于是他抱起碗跳下床跟在影子身后，大眼睛里依然满是无辜。影子再次捂住自己的胸口，在这么下去对身体不好，他得想办法快点让白心甘情愿的和他肢体接触。

　　影子的食物当然不用像白一样金贵，他随意处理了一下食材就把它端上了桌。白就坐在桌子对面，明明自己的食物就在眼前却不吃，一直盯着他看。

　　“不喜欢吗？”影子不太理解，之前白啃得挺开心的，应该不是不合胃口，但这个举动他并不理解。白听不懂，只是看着影子，洁白的小腿在凳子上摇晃。

　　“难道食物凉了？不应该啊，我有做保温…..”影子伸手，白的身子立刻后移，他只好又把手收了回来。

　　“奇怪，应该也不是因为不开心….”影子带着疑问坐在白对面，白这才重新靠近自己的碗。影子心中忽然有一个猜测。他拿起一块食物接近自己的脸，食物被分解为黑烟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白也拿起自己的食物啃起来。

　　“你在等我？！”影子心中顿时划过奇妙的酥麻感，尾巴尖都卷在了一起。白只觉得影子话好多又奇怪，没搭理他。

　　作为一个能够熟读并背诵人类饲养手册的好主人，影子想起手册里提到的一段话。“人类不需要树立太严格的等级观念，不如说这样反而会激起他们的逆反心理，会影响他们和主人的亲昵程度。在熟悉起来之后和人类一起吃饭所带来的“平等”感会让他们放松警惕，更好的接纳自己的主人。”

　　“呜呜呜…白….” 影子好想抱着白蹭，可他不能。他一下把脑袋砸进了自己的饭碗里，黑烟再次沸腾。白吓了一跳，也不知道影子到底是怎么了，他试探性的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影子的头。

　　影子直接血流成河，离当场去世就差那么一点。

　　深夜，影子从卧室的门缝钻出去。白拒绝了和他一起睡的提议，不，应该说抗拒才能表达之前白的剧烈挣扎。白依然睡在客厅，似乎很喜欢那个沙发，现在正缩在上面轻轻打呼。几个较大的白水晶放在旁边充当小夜灯。

　　影子悄无声息地在黑暗中移动，这里的黑暗寂静无声，任何轻微的响动都会被无线放大，但这难不倒可以融入阴影的影子先生。他隔几米就露头看一眼白的方向，潜行天赋被发挥得淋漓尽致。

　　很快影子就来到了沙发前，白睡得很香，对影子的不怀好意毫不知情。

　　影子的四只手举起，手指在空气中挥动几下，慢慢向白的脸颊摸去。人类的皮肤相当柔软，戳一下就会凹陷下去，和他们这种沙虫都咬不透的坚硬外骨骼完全不同。

　　细腻又柔软的触感让影子心神荡漾，他的手指慢慢向下滑，剥开白盖着的毯子，描摹锁骨的形状。热量的流失让白蜷缩了一下，影子瞬间与黑暗融为一体，心惊胆战地观察了半天，确认白没有任何苏醒迹象才慢慢显出形体。

　　“人类睡得好熟，这么看也好可爱。”

　　影子感叹种族之间的差异，他们有一点响动马上就会彻底清醒，趁着睡觉偷偷摸过瘾什么的根本不存在。

　　他再次靠过去，这次动作就大胆多了。影子一只手轻轻揉捏白的胸口，剩下三只分别摸上他的肚子，屁股和大腿。身体最柔软的几处被影子摸了个遍，白哼了一声，在睡梦中用手去拍打打扰他的不明物体，力道堪比抚摸。影子兴奋地尾巴打结，但他需要稳住，不能太着急，不能把白吵醒。

　　确定白再次沉睡之后，影子凑近白，把脑袋放在他肚子上。白身上的气息扑面而来，温暖的身躯随着呼吸起伏，细腻又柔软的皮肤让影子恨不得把他狠狠揉进怀里。影子在白的肚皮上蹭了好几下，白又哼了一声，在睡梦中去推这个打扰他的东西，隐隐有醒来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