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四周的宫人们最先反应过来,忙上前邀请怀妄入座。怀妄目光瞥向兼竹,“我便随他坐。”
周围人看向兼竹的眼神不禁写满了:了不得。
兼竹领着怀妄坐回到自己席前,宫人们又上了一副碗箸。现在的形势在他们看来已经明了了——鲛人王储一见钟情、强行纳妃,怀妄仙尊宣示主权、夺回所爱!而且还跟到了宴席上。
这一局,简直是仙尊完胜。
众人心道:唉,果然是先来后到……哪怕只先来一晚。
兼竹同怀妄落座之后,周围人还是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兼竹看着小心翼翼的鲛人舞女们,转头对怀妄道,“仙尊像是来镇场子的。”
“……”怀妄默了默,扬声开口,“你们随意。”
他虽然这么说了,但众人哪敢随意。怀妄扫了一圈,侧头同兼竹道,“本尊在宫外等你。”
他说着要起身。周围人一惊,赶紧大声喧哗起来,就连奏乐声都多出几重,像是生怕把仙尊赶跑了似的。
兼竹,“……”
怀妄,“……”
怀妄便又留了下来。坐席间暂且恢复如常,兼竹低头吃着东西,身侧那金发鲛人偷偷看了怀妄一眼,又凑近兼竹悄声道,“看这样子,感觉仙尊还是挺行的啊。”
兼竹差点把贝壳吞下去!他浑身戒备,想提醒前者不要再说了,却依旧晚了一步。
身侧落下一道声音,“什么行不行?”
“……”
金发鲛人这才反应过来:仙尊修为极深,自己声音哪怕再小对方怕是也能听到。
她连连告罪,缩到一边去不说话了。
怀妄垂眼看着静如一只鹌鹑的兼竹,隐隐猜到他说了什么。他声线压下来,低哑磁沉,“你说本尊不行?”
兼竹,“……”
他耳尖红了一点,不欲回答,可怀妄没动,还是低头看着他。兼竹便定了定神抬眼过去,哼笑了一声。
怀妄,“你笑什么。”
兼竹倾身上前贴近了几分,避免周围人听到他们的对话。怀妄身形一僵,只听前者半开玩笑似的附耳道,“怎么会,仙尊行不行,我哪儿知道?”
怀妄呼吸乱了一秒,抬手抓住兼竹的胳膊,低声警告,“你再胡说八道。”
他两人在这边拉拉扯扯地讲小话,四周偷偷看看的鲛人们见状:哦哟哟,光天化日下就在调情了~
…
待御赐宴会结束,鲛人们便要出宫。
怀妄要和兼竹一道出去,有了他的存在,宫人们送行比往次都要恭敬热情了许多。
出了宫门,众人队伍散去各自回家休息。
兼竹和怀妄站在宫门口,还没想好接下来从哪里入手。先前那名金发鲛人在旁边望了望,迟疑片刻还是凑过去,“二位可是打算在城中走走?”
兼竹惊叹于她敏锐的察觉力,不过常年在外演艺想必的确少不了察言观色。他看向怀妄,后者顿了一下点头,“嗯。”
金发鲛人试探着发出邀请,“不如由我带二位走走,我家住如絮坡那头,四周风景甚好,不介意也可以到我家中坐坐。”
往哪里走都是走,刚好有当地人做咨客,一道同行也无伤大雅。怀妄应下,“也好。”
金发鲛人松了口气,面上有些欣喜:毕竟仙尊大驾光临,那可是难得的荣耀。
兼竹、怀妄跟着她往如絮坡的方向走。几人路上交谈,兼竹得知金发鲛人名叫紫谈,家中还有一名兄长,名叫紫深。
“兄长先前得了风寒,虽说病情已好,但还在卧床休养。如有怠慢之处,还望仙尊海涵。”
“无碍。”
紫谈说着又有些羞赧,“不过我们那地方小,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仙尊亲临怕是会引起轰动。”
怀妄闻言微微蹙眉,他们要探查民情,必然要低调为上。兼竹也这么想,他转头撺掇怀妄化形,“仙尊,大尾巴,你也整一条!”
怀妄,“……”
紫谈敏锐地抓住一个字眼,不解出声,“也?”
兼竹淡定,“我的意思是,我们有的,仙尊也要有。”
紫谈理解了,“喔。”
怀妄看了兼竹一眼,随即在后者期盼的目光中灵力一动,化出一条鱼尾来。健美流畅的银色鱼尾自身后支出,光泽的鳞片锐利无比,边缘泛着一圈萤蓝。
他站在兼竹身边,两条鱼尾并在一起,紫谈一眼看去竟惊觉般配。
兼竹看着怀妄化出的鱼尾,好了伤疤忘了痛,手里一阵痒痒,想去摸摸看和自己的尾巴手感有什么不同。
怀妄瞬间洞察他的意图,声线带着警示的意味,“苍竹。”
“……”兼竹遗憾地收回眼神。
·
三人没过多久就到了如絮坡。
如絮坡,地如其名,满坡栽种着不知名的高大树木,树冠苍白一片,不断有形似柳絮的花种飘洒漫天。
紫谈家在坡外三里的一处小院。
院落面积不大,推门而入时却看院中收拾得整洁干净。东西两处厢房,一间厨房,一间库房,院落墙角还堆了一捆柴火。
兼竹一眼瞧见:喔,烤鱼……
只是几秒他又晃了晃脑袋,排出自己脑中有失尊重的思绪。
紫谈不知道他刚刚转瞬即逝的想法,侧身将怀妄、兼竹请了进来,大声招呼屋里的兄长,“哥,来贵客了!”
房门里传来一阵动响,随后屋门打开走出一名男性鲛人。后者生得高大周正,但面色看着有些虚弱,兼竹了然:显然是先前得了风寒,病去了丝还没抽完。
紫深走过来,“小谈,这两位是?”
紫谈不知道该怎么介绍怀妄的身份,便没开口。怀妄顿了顿,兼竹替人介绍道,“我是苍竹,紫谈姐姐的舞友。这位是我的兄长。”
紫深先是被“舞友”这种说法打蒙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哦哦”了两声又看向怀妄,“这位兄台怎么称呼呢?”
怀妄张了张嘴,“苍……”
兼竹,“苍梧。”
怀妄闭上嘴。他还随山上的树起名了。
“好名字!”紫深闻言拍掌惊叹,“一竹一梧,都是草啊!”
两人,“……”草。
紫谈大惊失色,她惶恐地看了眼怀妄,忙伸手去摸她兄长的额头,连连道,“哎呀还烧着呢哥,快回去躺着。”说完又同怀妄道歉,“我兄长说胡话呢。”
紫深皱眉反驳,“哪能没好,这都一两个月了。”
兼竹本是揣着袖子悠悠闲闲地看热闹,闻言心中忽而一动,“一两个月?”
“是啊。”紫深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一两个月前大规模地爆发了一次风寒,当时好多族人都染上了,好在后面逐渐痊愈。只偶尔还有人染上,但基本上都能好,你不知道?”
兼竹说,“我生活很规律,半年才出一次门。”
“……”紫深不太懂宅鱼的境界,他将情况又讲了一道,“你待在家里没染上就好。染上病症的时候蛮痛苦的,一会儿疼一会儿麻,有时候还发热像被火烤……不过痊愈之后就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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