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津行止的日程还是排得很满。他仔细确认过殷染之后几天没有行程后,才放心去赶通告。
小唐又和胡姐告了假,偌大的公寓里就只剩下了殷染一个人。
头痛不分昼夜地折磨着殷染,也令他每天想起一些新的事情。
他从微博里将之前自己和津行止拍摄的双人杂志照一张张下载下来,在相册里翻看了一遍又一遍。
津行止不在他身边的时候,他竟生出了几分迫切的思念感。
可当他远远地听见津行止回到公寓,却又会直接窝进被子里装睡。
他和津行止唯一的接触,是津行止来给他上药的时候。
哪怕忙到再晚,津行止也会来给他涂药。他每次都是悄悄地来,又悄悄地走,日复一日。
这天,殷染起床的时候,公寓又剩下他一个人。
几天下来,他已经把日记翻看了几遍,却仍没有得到其他有用的信息。
“叮咚——”
公寓的门铃响起,殷染小心地安放好手中的日记本。
公寓一般不会来其他人,即使有队友回来,也会使用指纹识别,这还是殷染第一次听见门铃声。
他缓步下楼,在门旁的监视器里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那是他在这个世界里的,所谓的“二哥”,殷羽。
“殷染,我知道你在。再不开门,老子就找人把你门砸了!”
说着,殷羽开始不耐烦地拍门,恨不得当场就把门上拍出个洞钻进来。
殷染倒不是觉得他那种弱鸡发言有任何威胁性,只是如若他真的那样做,自己怕是就不得不和逃避了几天的津行止面对面了。
而且殷染深知,疯狗不解决,就只会追着人咬。
他暂时无法处理自己和津行止的关系,但先行处理掉一条疯狗,还是轻而易举的。
想到这,殷染打开了公寓门。
殷羽一掌拍空,险些打了个趔趄。
殷染睨了他一眼,眼神中充满不善:“关门。”
他如命令般低沉而不容置疑的声音传来,登时激起了殷羽的逆反心理:“你和谁说话呢?!”
殷染懒得和他在这种地方争执,为了防止有人偷拍给津行止添麻烦,他自行关上了门。
他关门的力道太大,传出的声音令殷羽一震。殷羽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说出了他此行的目的:“我要见明媚,你马上把她约出来。”
殷染漠视着向楼上走去。
殷羽却极不识趣地追了上来:“我和你说话呢,听见没有?!”
他边说还边试图拉住殷染的手臂,却直接抓了个空。
殷染原本不想用武力解决问题,可殷羽却不自量力地先动起手来。
殷羽一击不中再来一击,愚蠢且认真。
在殷染看来,那种笨拙程度和被人类圈养的牲畜也没什么区别。
他左右闪躲,逮到一个合适的角度,正准备给殷羽一脚,却蓦地想起津行止说的禁止他暴力解决问题的话。
记忆中的言语像是一道禁令,让殷染缓缓收起脚,闪身到一侧。
尽管殷染没动手,殷羽还是一头撞在墙上。他按住额头,顿时怒火中烧起来。
他的火气还没发出来,就见殷染转身进入身后的房间。
他正要追进去,殷染就又自行走了出来。
殷染从钱包里抽出一张银行卡,甩在他脸上:“拿着你的东西滚,以后别来招惹我,更别去招惹明媚。”
银行卡从他脸上滑下去,“啪”地坠地,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殷羽觉得自己快被气疯了:“你个残废怎么敢这么和我说话?”
殷染伸出手,用钱包厌恶地抵住殷羽的喉咙:“今天能轮到你在我这里指手画脚,无非是我不想要殷家的东西。二十多年来,你每次的欺侮我都记忆犹新。不管从前我如何忍气吞声,但往后我睚眦必报。如果你非要一意孤行,三个月,我保证你一无所有。”
那声音极度冷淡,内含的威压却如同千斤巨石,叫人单听着就觉得喘不过气。
“你不过是被个遗弃的垃圾,你少——”
“够了——!”
一声低吼从一楼传上来,接着,有人打开了公寓的门。
听着那声不用分辨就能知晓是谁的声音,殷染呆滞地望下去,正对上那声音的主人。
津行止抬起头,望向殷羽:“你是现在滚,还是我报警叫警察来让你滚?”
眼见两人站在了同一战线上,殷羽嚣张的气焰又弱了下几分。
他快步下楼,慌张得几度蹭在墙面上。
直到绕到津行止身后,才找补似的抛下一句“你给我等着”,匆匆离开了。
隔着一层楼,两人遥相对望。
时间像是停止流动,在两人之间凝起一道无形的冰棱。
殷染清楚地知道,以这个距离,津行止肯定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果然,当他们对视到第30秒时,津行止终于吞吞吐吐地开了口:“你是不是,都想起来了?”
第60章 不问明天,只求当下
殷染感觉心口陷下去了一块,那一问,让他这几天来高高堆起的壁垒几乎瞬间崩塌。
他不得不承认,他在畏惧。
他害怕最后一丝侥幸的破灭,害怕再看见记忆里津行止的那种眼神。
纵然他知道,津行止不可能一直陪着他,却心心念念地想在心里留住一簇光,好让他在往后漫长的人生中有一段值得留恋的记忆,记得也曾有那么一个人,是愿意与他并肩的。
可幻灭的这天还是来得太快了。
殷染僵硬地抬起嘴角,看着楼下的津行止,尝试岔开话题:“大忙人这就回来了?我还以为要很长时间都见不到你了呢。”
津行止抬着头,将声音压得很低:“是见不到,还是不想见?”
即便他的音量很低,那句反问还是清晰地落入了殷染的耳中,无情地撕开他故意挡在两人间的纱帐。
殷染尽力调整着表情,使自己看上去和平常没什么差别:“我有什么不好见你的?”
“我也搞不明白,”津行止磨牙道,“过去的事你想起就想起了,那也都不是你做的,你到底在和我别扭些什么?”
这段话雪上加霜似的落下,让殷染本就不具暖意的心口的温度迅速下降至冰点。他压下喉口的干涩,倒吸了口气:“我的红茶好像喝完了,你有空帮我买点吧。”
“……”
自从去瞿导那试镜的那天开始,津行止就感觉到了殷染的不对劲,但他总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对。
直到那天晚上,津行止倏然发现殷染房间里的加湿器还在开着。
从前,津行止总是能在化妆间里看见“殷染”开加湿器,可自从殷染到来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这种行为。
那天之后,津行止开始留心殷染房间里的变化。很快,他得出了一个结论:殷染找回了一些不属于来自异世界的他的记忆,所以才会变得熟悉这个世界的各种物品的使用规则。
但他却始终没想明白殷染躲着他的原因,想抽个时间好好和殷染聊聊,碰巧早上刚出门没多久,就接到了行程取消的通知。
津行止在路上想了很久该如何措辞,却在站在门前时听见了公寓里激烈的争吵声。
两人的对话清晰地印证了他的想法——殷染想起了很多事情。
可当他想和殷染针对这个事情好好聊聊的时候,殷染却始终顾左右而言他,这让津行止几天中堆积下来的困惑直接爆发而出。
津行止将身后的门反锁上,大跨步上楼。
他分明看见殷染向后退了一小步,而这,从来不是殷染的作风。
津行止更快地走到殷染面前,没有给他任何继续退缩的机会,双手抓住他的肩膀,迫使他直视自己:“你想躲我躲到什么时候?”
那种迫切的热望压在殷染身上,令他一时无法动弹。
感受着从津行止掌心传来的体温,殷染齿尖微磨,眯起的双眼透出一丝锐利:“津行止,你非问不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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