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旦点点头:“我们凭着太阳判断了一下大致方位,朝我们以为的边境方向走。”
“我们没有走夜路,在一片岩石堆的地方临时生火凑合了一夜。但是早晨醒来的时候,却发现有两个队员被冻死了。”弦旦垂下眼,“他们挤在驼马的背面取暖睡觉,边上的火堆不知道什么时候灭了,等我们准备出发清点人数的时候,才发现他们的尸体。”
陆励然沉默了一下,萨尔巴的夜晚一向是安静的刽子手。
【啊这……这陆哥之前划重点说过的吧】
【对,陆哥说这样走得特别没痛苦】
【但死得也太憋屈了,感觉是能避免的,诶】
弦旦看向陆励然,脸色因为回忆而苍白:“那两名队员的死,就像是一个开始的信号。”
“我们已经有接近一天没有进水了,我们在白天又徒步走了近四个小时,大部分人都出现了脱水中暑的症状,还有人出现了视线模糊、甚至失明的情况,就好像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诅咒着这支队伍……”弦旦低声说道。
【……我大概明白为什么会失明】
【明白+1】
【陆哥的活体反面教材案例增多了】
【之前还以为主播在夸张那些后果和影响,没想到居然都是真的……】
【主播的小技巧看起来其貌不扬,但管用啊!主播的状态可比那队人强多了】
【不是说有几十头驼马吗??就算走丢了一半那也有十几头啊,我怎么只看到那么几头?】
“队员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倒下的队员由驼马驮着继续往前走。”
弦旦突然抬头问陆励然:“你见过沙子底下会突然浮现出漂亮又规则对称的细长纹路吗?”
陆励然顿了顿,反应过来,问道:“是独角蝰蟒?”
弦旦点头,语气里带着惊讶:“听起来像是一个东西。你见过它?”
陆励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也微微变了变。
那些让人捉摸不透、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出现在哪里的鳞片印纹,在浅浅的沙子表层飞快攒动,轻扬起沙,就像是魔鬼出现前的预警,谁也不知道哪个是下一个倒霉蛋,会被藏在沙子底下的东西一把卷起,冲上半空。
曾有一段时间,这片印在沙面上的细纹是陆励然夜里噩梦的常客。
“我不知道它叫什么,但它长着像蛇,却比寻常蛇更粗更长,约有两个胳膊的粗细,浑身是枯黄色的鳞片,蛇头包着一个圆润凸起,却会陡然窜出一根长长的骨刺。”弦旦说道。
“严格来说,它是蟒。蟒普遍都更大更长,寿命也更悠久,只要活着,就会一直生长。”陆励然沉声说道。
【我去星网上搜了搜,这队伍太衰了吧,独角蝰蟒长这样[分享图片]】
【草啊,这牙口也太好了吧!!几百颗有吧??也太凶残了!?】
【我人麻了,密恐退散】
弦旦压低了声音,脸色苍白,垂在身侧的手掌甚至还微微颤抖着。
对他来说,这样的画面才刚发生没多久,记忆鲜明极了,可却又有种好像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的漫长感。
他说道:“它从沙漠底下突然蹿出来,高扬起巨大的蛇头,走在最前面的一个队长根本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它一把卷到了三四米的高空。”
“然后,它头顶上的那个鼓囊肿包突然裂开,一根又尖又长的骨刺从里面钻了出来,瞬间穿透了那人的胸膛。”
“这一切都发生在不到几秒的功夫里,那条蟒都没有完全从沙漠里钻出来,我们连它的全身都没看见。”
“它把那人的尸体甩了出去,它攻击我们,却又不吃我们,转眼又伏进了沙漠里。”
陆励然抿着下唇,那条独角蝰蟒没有吃他们,是因为弦旦的队伍压根不是那条蟒的猎物,只是闯进它领地里的不速之客。
野兽的习性不外乎此,闯入领地的生物,只有死。
弦旦握紧拳,微微颤抖:“它四处蹿走、攻击,把我们的队形完全打乱,我们只能慌不择路地到处跑。”
“但我们没想到的是,好不容易跑出了那条蟒的攻击范围,却又一头扎进了更可怕的地方。”
陆励然下意识看了眼弦旦先前画在沙地上的地图路线,正巧与他刚才走过的路重叠在一起。
“你们遇到了流沙带?”柯戟开口,虽然是个问句,却用了陈述的语气,非常笃定。
弦旦点头,讶异地看向柯戟:“你们也遇到了?”
陆励然点点头,应了一声:“及时发现了。”
弦旦苦笑道:“我们没能发现。”
“走在前面的几头驼马起初不肯往前,我们只当是因为太阳太大、沙子太烫,所以牲畜不肯再走了,而没有往流沙的威胁上考虑。”
“我们赶着驼马继续往前走,前几头驮着伤员的驼马走进去后,后面的驼马也就乖乖跟上了。”
“往前走了点距离后,驼马上的人突然发现不对劲,他们在一点点下沉,下沉的速度并不快,却是实实在在地一点点淹过了驼马的腿节、大腿……”
“四五米高的驼马,在那里面用不了五分钟的功夫,就被淹得只剩下一个驼峰了。剩下的驼马和人看见,都忙不迭地想往后退,但越是想拔出脚,脚就被沙子裹得越紧,像是底下有一只手,死死拽着人往下拖。”
“活下来的人,都是本就被驮在马背上的,他们踩着驼马才跑了回来,而那二十来头驼马都被那片流沙带吞噬得干干净净,连点痕迹都没留下。”
弦旦深吸了口气,遇到那条独角蝰蟒是身心上的胆战心惊和恐惧,但遭遇流沙,却是连挣扎的念头都来不及生出,人就已经在里面出不来了。
那条蟒带走了他们三个人,可流沙带却吞没了他们整整半支队伍。
流沙带的狡猾和恐怖之处就在于,只是走在边缘的时候,根本感觉不到那是流沙区域,直到走到中心,那股力量才变得明显起来,可到了那时候,什么挣扎都是徒劳无用的。
“再后来,就是你们看到的了,我们找到了这块地方,停下来休息了一段时间,也不知道之后该怎么继续走下去。”弦旦说道。
如果不是那个向导,他们完全不至于陷入这样进退两难的处境。
越是接近沙漠腹地,空中气流就越杂乱,给搜救艇的飞行寻找工作带来极大的难度,所以在出发之前,商舰队就做好了但凡评估有威胁性,便暂不进入腹地的打算,安全是第一指标。
偏偏现在他们却在装备和状态都最狼狈的时候闯进了接近腹地的沙漠区,连一点准备都没有。
“你们能走的路线有两条。”陆励然开口,扫了一眼商舰队那边的几个队员情况,话锋一转道,“但鉴于你们队伍里的伤员情况,我建议你们往这边走。”
陆励然圈了一条路线出来,接近上一次他走出大漠的地方,路线和他眼下要走的路,有一小段重叠。
弦旦二话不说应下,高兴地用力点头。
在没有见到陆励然之前,他并不能理解弦驭为什么会将对方的话奉为第一行事准则。
但当他在大漠最绝望的时候撞见陆励然,仅仅是几个照面的功夫,他就能完全理解弦驭了。
在亲身经历了萨尔巴的恐怖之处后,一个只带着匕首、水壶、背包就能够穿越大漠、且毫发无损的年轻猎人出现在眼前,仅仅是这么一个形象亲眼所见,就比说得再天花乱坠的夸赞更有说服力。
弦旦不得不赞同弦驭曾经对陆励然的评价——
陆励然有种让人信服的安全感,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坚定无比,像是一剂强心针,让原本惶恐不安的心安定下来。
陆励然指着路线说道:“预计会走两天左右,绕开腹地的中心,从边缘经过,然后一路往南,能明显感觉到海拔地势的变化,海拔越来越低,地表水的出现几率就越大。”
“对于你们这种评判能力低下的人来说,应该会是一个不错的明显标志。”陆励然看了弦旦一眼,“如果走着发现海拔高度没有明显走低,就意味着你们的方向又出现了偏离,再自我进行调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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