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概率不是人了(39)

　　这个话头江肆不想接，这要他怎么说？难道要说外出觅食吗？他怕不是想死。

　　他不想撒谎，除了浪费脑细胞找借口，还要一次次圆谎，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拆穿了，可这位长官总会问他需要撒谎的问题。

　　“如果不想说，可以不用说，每个人都有秘密，我也没有非要挖掘别人秘密的爱好。”

　　薄淮道：“不过灵纹的事，我们还要再谈谈，这关乎到大朝国的防御部署，目前只有我和白遇知道……当然，你在繁市搞出这么大动静，说不定你已经被人盯上了。”

　　“我暂时没有上报灵纹的事，想给你点时间，如果报上去，为了你和灵纹的安全，你会立刻被保护起来，想要自由出行可能不太容易，所以我还是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我的提议。”

　　从薄淮决定送顾茂生去龙市的果决，江肆就能看出来，对大朝国和民众有利的事，他会毫不犹豫。可薄淮已经看到他手臂的灵纹，却没把他带走，反而叮嘱他要小心，就放他离开了，这似乎不符合薄长官的行事作风。

　　江肆不明白，也就直白的问了。

　　“那天一方面是赶时间，另一方面……”薄淮趁着红灯，看向副驾驶的小朋友，“另一方面是想等你自愿交换，灵纹放你手里，只对你一人有力，放大朝国手里，可对无数人有力。”

　　“我没有逼迫的意思，灵纹是你冒死从诡异场里带出来，我做不出强夺的事，我只能让青市诡管局在盯着诡异场动向的同时，也注意着你的安全问题，等我回来再找你谈，显然他们做的很不好，连你跑去繁市了也不知道。”

　　这就是鬼种价值高于镇鬼人的原因，意外形成的镇鬼人，原职业、年龄和品行都不可控，先不论自身条件，若是心存恶念，他们远比普通人更危险，借助鬼力害人麻烦，死后鬼化同样麻烦。

　　但鬼种却不同，可以由官方选择更合适的人成为镇鬼人，这样无论服从性、纪律性，还是个人品行、身体素质都能有保障，就像顾茂生身上的鬼种，种在他身上和种在经过层层审查确保安全的人身上，做出的贡献绝对不是同个量级。

　　人都有私心，普通人突然获得力量、权利和金钱，迷失的概率比受过专门训练的人更高。

　　灵者的形成无法把控，至少镇鬼人的形成有了方向，虽然这个方向很冒险，但为了大朝国为了民众的生命安全，必须有人冒这个险。

　　鬼种难得，适合成为鬼种承载者的人同样难得，如今还是意外形成的镇鬼人比重更大，他们身上的不确定因素很多，可对付诡异又无法缺少他们的力量，只能各方面尽力协调和引导。

　　“可你没给顾茂生选择的机会，你怎么知道他会自愿被当成研究素材送去龙市？”江肆显然对薄淮把顾茂生送去龙市，还在耿耿于怀。

　　到了龙市诡管总局，江肆相信，无论最后顾茂生是否自愿说出他的秘密，都会被问出来，他相信诡管总局有这样的手段。

　　如果只是暴露了左手可以汲取镇鬼人身上的鬼力，而且是从根源汲取，他的能力可能会被诡管总局重视重用，可问题是顾茂生看见了，从伤口喷涌而出的诡气，诡气化形吞吃了鬼发，这意义就不同了，他的身体里为什么会有诡气？人的身体里能有诡气吗？他是不是人的问题，又要被翻出来调查了。

　　薄淮：“他不需要选择，无论他愿不愿意都要过去。”

　　江肆：“看来你也没有那么民主。”

　　薄淮：“他的成长值已经达到四期，按照惯例会被监管员带回诡管总局监管起来，他们已经离开青市了，可来接他的两名监管员失联，顾茂生却出现在青市，两名监管员很可能已经遇害，他们都是镇鬼人，若是死了，会放出来两只鬼物，无论哪一条，顾茂生都没有自由选择的权利了。”

　　薄淮的车停在江肆家楼下，江肆没有下车。

　　薄淮耐心等待，希望能听到想要的答案。

　　江肆其实也很清楚，既然灵纹这么重要，无论他想或不想，最后都要交出来，不如自己主动上交，还能和上面谈个好价钱。

　　江肆道：“薄长官知道怎样提高灵值吗？”

　　“灵值提高很难。你知道灵者是如何形成的吗？”薄淮反问。

　　很显然，江肆不知道，他有很多事都不知道。

　　薄淮道：“诡异大雾带来了诡异，也带来了灵者。诡异大雾至今出现过两次，第一次是在18年前，第二次就是前段时间，也是你变成灵者的契机。”

　　“研究发现，在诡异大雾爆发的一个小时之内，大雾中蕴含一种特殊能量，时间越久，特殊能量越稀薄，直至一小时之后彻底消失。研究人员称特殊能量为‘灵量’，含有灵量的时间段为‘灵点’，灵点一共分为六时段，获得灵量的时间越靠前资质越好，日后走的也会越远，初觉灵值也会越高。”

　　“灵量会在人重伤濒死的时候进入人体，对身体的血肉筋骨皮全面改造，修复身体创伤。初觉灵值很重要，因为很有可能这是唯一一次获得灵值的机会，我们的生存环境不具备灵量，灵值无法自然提升，初觉灵值有多少，日后就能用多少。”

　　江肆有个疑惑，“既然知道灵者形成的条件，只要卡在灵点时间段里，是不是可以人为创造灵者？”

　　薄淮：“目前无法做到，灵量有自己的选择目标，像老、病濒死的人不在灵量选择之内，重伤濒死的那个度又很难把握，真到生死一线的时候，要么死，要么成为灵者，死亡的概率几乎是百分之百。”

　　“制造灵者的成功概率如果有镇鬼人高，也值得一试，可惜远远没有，至今没人能解密灵量选择规律，而且濒死又不能真死，若是真死了，那醒来的可能不是灵者，而是诡异了，没人会傻到嫌自家诡异太少，多制造一些出来找麻烦。”

　　江肆：“……”

　　也就是说，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在成为灵者的过程死掉了，这才变成灵者诡体同体？

　　他果然是个异常，灵者这层皮无论如何都要捂住了。

　　薄淮的卫星电话突然响了，一般用到卫星电话，就说明普通手机可能无法使用了，只能用卫星电话对外联系。

　　薄淮瞬间敛去所有表情，优越的侧脸线条变得凌厉威严，他接通卫星电话，越听眉头皱得越紧，“你怎么样？伤亡如何？……顾茂生呢？”

　　江肆一听顾茂生的名字，立刻支棱起耳朵，卫星电话收音太好，江肆什么也听不到。

　　“拖延时间，我立刻过去。”薄淮挂断电话，发动了车子，“运送顾茂生的车队受到袭击，他们所有人被困在鬼域出不来，我要立刻过去，你……”

　　“我能一起去看看吗？”牵扯到顾茂生，不管是生是死，江肆都要亲自确认才能放心。何况有鬼域也就相当于有鬼气，他现在可还负债呢，虽然能忍，但还是饿啊！

　　薄淮迅速倒车转向，朝着事发地赶去。

　　*

　　漆黑的鬼域之内，不见一丝光源，白遇发现异常后，立刻让驾驶员停车，关掉车灯，就连车厢内的光源都被掐灭了，他们像是掉进了一个墨潭里。

　　车上的后勤人员非常紧张，最近他们经常出任务，这还是第一次遇见传说中的鬼域，更糟的是，第一次遇见就被鬼域困住了。

　　他们之前听同事说起过，强大的鬼物可以制造出自己的鬼域，被鬼域困住，哪怕是镇鬼人都凶多吉少，更遑论他们这些普通人了。

　　进入诡管局工作，虽然已经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但事到临头，还是非常恐惧。后勤人员全都看向白遇，他是车队唯一的镇鬼人，刚刚的诡异场景还历历在目。

　　车队原本在正常行驶，除了天太黑之外，没有任何异常，可是白遇突然喊了一声“停车”，驾驶员下意识刹车，然后他们就看见，走在他们前头的一辆车，如同烟雾一般消散了，再看后面的车，同样不见踪影。

　　他们像是进入了一个真空地带，除了无尽的黑暗，听不见任何声音，突然 “咚”的一声，有什么东西砸在了车顶上，把车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