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是艳压群芳,风光无两。
直至夕阳西下,宴席将散,众人依旧凑在江荇之跟前,纷纷邀其上门一坐。江荇之看了眼乌泱泱的人群,“排好次序,择日再聚。”
清风阁阁主请教,“敢问神灯大人,排序有何标准?”
在一众期盼的目光中,江荇之不假思索,“从伙食好的先开始。”
“……”
众人凝固一瞬,很快又摩拳擦掌,燃起了熊熊斗志。
一场宾客尽欢的宴席结束,各宗各派终于在日沉西山前离开了叩月宗,踏上回程的路。
·
日暮霞光铺落在整个山头,庞大奢华的兰玉舟就停在山门外。
商陆行同江荇之一道往山门的方向走,“商某今日承了江兄的人情。”
江荇之,“各取所需。”他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
商陆行,“若不嫌弃,江兄、柏兄可在商府暂住,别苑正好空出很久了。”
拉拢之举来得比其他宗门要高明,江荇之正想着要如何“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袖间的传讯石忽然响起。
他停下脚步,“抱歉,失陪一下。”
说着转向另一处空地接通传讯。
待人离开,商陆行看向一旁的钟酩,“柏兄不同江兄一道?”
钟酩淡淡,“没这么熟。”
商陆行有些惊讶,早上不还“夜夜睡不够”,这会儿怎么就没那么熟了?况且他看二人相处,还以为是一路同行、相识已久。
他笑了笑,“看来是一见如故。”
一见如故。
钟酩看向瑰红的落日没有回话,漫天的金红将他瞳孔晕染出一片模糊的光色。
他未必是对方想见的那个“故人”。
很快江荇之便折返回来,行色匆匆,“商家主,我有急事要先走一步。”
“无碍,江兄且去。”商陆行赶紧道。
江荇之点点头转身离开,身后如影随形般跟了一个人上来,他回头看见钟酩,“你也要去?”
钟酩嗯了一声,“那小子又怎么了?”
一个“又”字值得细品。
事态紧急,江荇之来不及纠结他微妙的用词,抓起钟酩的胳膊一道飞身而去——两人的身形瞬间窜出几里开外,呼呼的风声中,他三言两句同人说明。
“那日追杀诛严的人回来了,将他的弟弟挟作人质。”
钟酩皱眉,“如此赶尽杀绝是为了什么?”
“不知道。”江荇之道,“等救了人再问问。”
“好。”钟酩应了一声,低头看了眼前者拽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手背白得有些透明,都能看见皮肤底下纤细的血管。
连同手心透凉的体温,都让他难以遏制地想起那场轰天雷劫下的魄散魂飞。
感受到那道目光,江荇之这发觉自己还拽着对方的胳膊。他赶紧松开,“特殊情况,别多想。”你我皆有心头好。
钟酩,“……”
下一刻,松开的手被牢牢反握。江荇之抽了一下没抽出来,“???”
钟酩拽着他一个提速,“你太慢了。”
江荇之被他带着全速朝洵阳城郊赶去,大片的落日余晖洒在两人的身影上。他余光瞟向身旁的钟酩,心底宽慰——没想到这人冰冷的外表下,竟如此热心。
…
洵阳城郊外。
除却上次那几人,这回还多了一名金丹修士。他手中正掐着一名少年的脖颈,正是诛严的弟弟诛绪。
隔了道结界,诛严面带怒恨,两相对峙间谁也没轻易做出下一步动作。
江荇之和钟酩到时,诛绪已经面色发白。
钟酩远远地瞥了一眼,正要动手就被江荇之拉住,“别急。”
离对峙地点不远处就是山林,江荇之拉着人隐匿进了林间。他把钟酩拉到自己身后,两人贴近,“待我先念个开场白。”
高束的长发拂在面前,钟酩几乎低头就能触到江荇之的发顶。
他屏住呼吸,“什么开场白?”
话音刚落便听江荇之清了清嗓子,浑厚的声音再次响彻山野间,“山神地界——”
钟酩眉心一跳。
前方的诛严眼睛一亮,心头涌上阵阵激动,先前被阻拦在外的几名筑基修士听见这熟悉的开场白,差点呛住。
其中一人抢先道,“我等这次可没有高声喧哗,追逐狂打!阁下又要用什么理由进行干涉?”
金丹修士不明所以,“那是谁?”
江荇之浑厚,“都说了是山神。”
他说完意识到这语气太个性化,又稳了稳重新开口,“今日恰逢献祭之日,尔等带来的祭品吾很满意,姑且收了,回吧!”
金丹修士气急,“什么祭品,这是——”
话音未落,腕间突地一阵刺痛!他“呃啊”大叫了一声松开手,被他挟持的诛绪像是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吸附,瞬间落入了结界里。
噗通,诛严赶紧将人接住。
一堆攻击立马“噼里啪啦”地落在结界上,空气中都擦出了火星,结界内却安然太平。
江荇之处理完前面的事,转向身后的钟酩,“我……”话音骤止。额发拂过嘴唇,温热的气息落下来,他下意识往后一仰。
砰,后背抵在了树干上。
将沉的日光穿过枝叶,树影摇晃。
对视之间,两人都愣了愣。
最后还是钟酩先回过神,低眼问道,“你是忘了身后还有个大活人?”
江荇之定了定神直起身,抬手抵着钟酩的胸口把人推开,“是高估了我们的间距。”
说话间,外面围攻的人见攻击无效,不知商量了几句什么又撤身离去。看这样子不像是善罢甘休,但短时间应该不会折返。
钟酩在江荇之面前退后一步站定,眉峰微挑,“山神?”
江荇之,“总得有个身份。”
“你觉得可信度有多高?”
“和神灯不相上下吧。”
钟酩说不出话:也对,有神灯横空出世,三界之内再多个山神的传说又算什么。
很快,诛严带着诛绪轻车熟路地找了过来。
诛绪不过才引气入体,被金丹扼住脖颈挟持了一路,这会儿还没把气喘匀。
他抬眼先看见一身霜寒的黑衣男人,背脊不由发颤。视线一转又看见了黑衣男人对面的青年——生得贵气清雅,比前者看上去亲切,但苍白的面色给人一种柔弱感。
那方才出手相救的应当是黑衣男人?
怔然间,诛绪后背被拍了拍,诛严道,“还不同两位大人道谢?”
诛绪赶紧拜谢,“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江荇之应了一声,又叫诛严找个方便说话的地方坐下。诛严欣然道,“正巧,这两日闲来无事,在下把山中收拾了一块地方出来!”
他说着在前方带路,诛绪迷茫地跟上去,视线在江荇之和钟酩之间转了一圈,随后传音,
“阿兄,刚才的山神是……”
诛严,“蓝色衣衫的大人。”
诛绪深吸了一口气。诛严回想起人生第一次被人拎着在林间狂飞的经历,感同身受地拍了拍弟弟的肩。
怀疑人生是吗?我懂。
·
诛严说收拾了一块地方,江荇之以为就是锄了个草、搭了个棚子。
结果跟着人一路朝山上走出一截,才发现脚下的小道渐渐铺上了平整的踏脚石。半山腰的望台被清理得不见一根杂草,还围了一圈篱笆、搭了间小木屋。
诛严将他们领到屋子前,羞赧挠头,“可能有些简陋。”
江荇之,“……”
居然是个手艺人!
他拍拍对方的肩,由衷赞叹,“已经不需要更奢侈了。”
四人在院中的石桌前落座。江荇之正要坐下,钟酩忽然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件披风,面料的一针一线中都交布着法力,显然是件可随心变换的高阶法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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