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自觉走上前去,拨弄着他被风吹乱的发梢。指腹不轻不重在额前擦过,只觉碰过的肌肤如烈火般炽热、磨人。
“想什么呢?”夏松风听见自己的声音被风送到耳边,他紧盯着张小北的双眼,想透过那汪深潭,看到些什么,却被无形的屏障驱逐在外。
张小北不说话只是晃脑袋,他不想再在夏松风面前展露脆弱。他不喜欢,也不习惯,更不想被夏松风可怜。
“不想说?那好吧。既然你不想说,我来说,你听总行了吧。”
“你说?”
张小北望向他,俩只眼睛堆满了困惑。
夏松风认真的点点头,坐在了旁边的长条板凳上,单手托腮,眼睛含笑望着星空。
“你知道我父母都在南林村支教吧。”
“嗯。”
夏松风的父母,张小北到现在脑海中还存有淡淡的印象,就是相貌已经记不大清了。只记得他母亲是个很温柔的南方女人,无论说话还是做事,总是慢吞吞的,好像从不会发脾气。还有他父亲,也很风趣,很得村里孩子的喜欢,当然其中也包括张小北。
张小北小的时候很嫉妒夏松风,嫉妒他能拥有这样一对父母。
“我小时候特别不喜欢他们。”
“啊,为什么?”张小北诧异的问。
夏松风侧目看了他一眼,直起腰背叹了口气,“因为我觉得他们根本不爱我。”
“我从小跟着爷爷奶奶长大,很少看见父母,只知道他们在很远的地方工作。直到上小学懂事了点我才知道,原来他们在乡村支教。我不懂,他们为什么愿意去陪伴乡下的孩子都不愿意陪着我,我觉得他们不爱我。
我哭着闹着也要去乡下,爷奶没了办法,让爸妈把我接了过去。直到要考初中的时候才把我送回城里。从小到大,他们几乎没参加过我的一次家长会,我过了跟留守儿童一样。”
说到这夏松风苦笑一声,抽了下鼻子,缓了缓接着道。
“直到我大学毕业,我想让他们参加我的毕业典礼,弥补我从小到大的遗憾。就这点小小的要求他们都不答应,一句有事就推脱。我不依,跟他们放狠话,若是不来我再也不认他们了。”
“然后他们来了吗?”
张小北小心翼翼的问,他以为夏松风拥有这样的父母,童年应该是很幸福的。
夏松风摇摇头,“我等到天都黑了也没见他们,我当时气愤极了。我给他们打电话,根本没人接听。直到第二天我才知道,他们在路上出了车祸,就在咱们村开往镇子的那截山路上。那天下大雨,山体滑坡。石头滚落,将车顶都压扁了。等我赶到医院时,就只看到俩具冰冷的身体。
我后来一直想,如果我当时没打那通电话,不逼他们来,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都怪我。”
“跟你没关系。”第一次见夏松风漏出脆弱的面孔,张小北心像是被人狠狠的揪住一般,疼的快要窒息。
“这是意外!”
他加重语气说,笨拙的不知如何宽慰别人只是不断重复着,然后满脸焦急的看着夏松风。
夏松风看他手忙脚乱的样子,笑了一声,转头拍了拍他的脑袋,“我知道,都过去了。”
“是!都过去了。”
“看把你吓得。”夏松风低笑。
“我,我那不是担心你。”张小北低头捏着衣袖,不敢看他。
“谢谢。”
“没,没事。”
“现在可以给我说你的事了吗,说出来说不定能好一些。”
张小北望着他,眼睛一眨不眨,盯了半响,才缓缓道:“我,我比你好点,我妈还在呢。”
“哈哈哈哈哈哈,那确实比我好。”
“我爸很厉害,村里第一个大学生。跟我妈是大学同学,俩人从校园步入婚姻。”
“很甜蜜呀。”
张小北笑了笑没接话,“我爸加班狂,经常周末都不在家。我妈有了我就不上班了,每天在家陪我。她跟我父亲都是重本毕业,对我要求很高。每天上不完的补习班,挨不完骂,无论我做什么都没办法让她满意。
我从小就不太爱说话,我妈不喜欢这样的性格。她觉得这样的性格以后进了社会吃不开,就像我爸一样。就知道每天闷头工作,工资也没见提多少。到最后,还是混的不如那些嘴甜的。
她经常带我出去,想让我多交朋友。但又不准我跟学习不好,家庭条件不如我的小孩在一起玩。我妈也特别烦我爸带我回老家,每次刚待一个月,就不停打电话催我回去。
我小的时候有次跟她去商场,一楼有个免费的儿童玩乐区,一堆小朋友在里面吵闹。我也想去进去玩,但人多,我不敢。我妈发现后,硬把我往里推。我不去她就斥责我,我当时哭着扒着门坎不敢进。她转头就走了,把我一个人丢在那里。”
“那你……”
“有人报警,是警察叔叔把我送回去的。后来,我再也不敢跟她出去了,我怕她又把我一个人扔在外面。
我刚上高中那年,他俩就离婚了。我妈嫌我爸不着家,没多久就再婚要了对双胞胎,每次跟我打电话都是我那俩个弟弟学习多好,多会说话,会说话,不像我。
我见过他俩,很可爱,也很聪明。比我强,比我招人喜欢,我妈喜欢他俩是应该的。”
“没有,你也很可爱,很聪明,很招人喜欢。”
张小北一愣,转头盯着他,有些吃惊和难以置信,像是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夸奖过。
“内向没什么,外向也不一定就好,都是一个性格,没有好坏之分。而且,我觉得你很可爱呀。”夏松风说着笑起来,张小北看着他,不自觉跟着翘起嘴角。只觉得刚刚那点伤感和难受都被驱赶到了角落,浑身上下都暖洋洋的。
好像说出来,也那么难,而且,真的心情会变好。
“谢谢你。”张小北赧然一笑。
“谢什么。”夏松风伸爪揉了揉他的头发,将原本规整的发丝抓的凌乱。张小北也不生气,任他动作,让夏松风恶趣味的更想过分的欺负他。但一想,这倒霉孩子才刚哭完,怕一会又要掉眼泪,便立即收回了手。
“行,赶快睡吧,我先走了。”说着站起身。
张小北跟着他站起来,将他送到门口。
自那晚过后,俩人的关系明显比之前亲近了许多,张小北对夏松风也不自觉多了些依赖。
——
常如碧的辣条小馆开的如火如荼,又给常家在江南小镇的势头添了一把火,成为了城里炙手可热的人家。
可最近,小城又新起来了一家小饭馆,吸走了辣条馆不少顾客。
那饭馆名叫同春楼,说起来也并非是什么新馆子。他原名叫如春楼,也曾风光过一阵。后因为店主经营不善,几近倒闭,后转手卖于他人,也久久不见起色。前段时间坊间还在流传着如春楼又要易主的消息,谁知这几日,竟更名重新开张,生意也一下好了起来。
见此情景,常如碧心里也好奇得紧。一是想去尝尝同春楼的菜色,二来是想看看同春楼究竟请了何方高人,能让饭馆起死回生,还抢走她好些客人。
常如碧令奴仆驾车,带着俩个随身丫鬟便悄悄去了同春楼。
饭馆门口车马喧阗,人声鼎沸,好不热闹。她覆上面纱,遮住半边面孔,扶着丫鬟的手翩翩而下。
饭馆如今已焕然一新,门口站着几个穿着土色短衫,头戴同色布巾的伙计,全部统一着装。常如碧还注意到,他们的左胸处,都刺着同春楼三个字。
刚走到饭馆门口,就听几个伙计整齐划一的喊了一句,“欢迎光临同春楼。”
同时弯下身子,朝常如碧鞠了一躬。声音之大,动作之标准,吓了她一跳。常如碧用手轻轻拍了拍胸脯,又见一伙计笑着迎了上来。
“欢迎光临同春楼,请问客官有预约吗?”
“预约?”
见常如碧满脸疑惑,伙计收起手里的小册子将它别在腰后,脸上依旧挂着热切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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