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诚实地摇摇头:“没听过。”
祁烈不再回话,司陵跟在他身后往回走,被这个所谓的“寇家”勾起兴趣,也忘记自己刚刚委屈什么,追问道:“黑衣人是寇家的人吗?他还活着的时候跟浮郁先祖有多大的仇,几百年了还要跟我家族作对……”
说到这儿,祁烈出声打断司陵的话:“他是活人。”
司陵没反应过来,瞬间改口:“哦,我听他说跟您七百年不见,还以为他是个……”他猛地顿住, 突然觉得浑身上下的汗毛又竖了起来,这种细思极恐的感觉比当面看见鱼头蛤蟆身的水怪都吓人。
司陵看祁烈,不可置信:“他说跟您七百多年不见,所以他是个活了七百年的……活人?”
73.
司陵话音刚落,汗毛还倒立着呢,周围突然跳起朵朵鬼火,就和有小鬼聚众开派对似的。试问一个鬼可怕还是一个活了七百多年的活人可怕?!对于天师世家的司陵来说当然是后者!
一朵鬼火绕着司陵转了一圈,吓得司陵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刚忏悔自己是个铁废物,又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很废物,司陵欲哭无泪地看停下脚步也正看着自己的祁烈,后者身边就一朵鬼火都没有,哪来的欺软怕硬的小鬼啊!
却见祁烈朝自己这边伸出手,随着他伸手的动作,周围的几朵鬼火好似惧怕一样纷纷躲开了。司陵连忙跑到祁烈身边,但祁烈一把手收回去,那鬼火又赶紧往司陵前面飘,他总不能牵住……
司陵喉结滚了又滚,眼睛一闭心一横,在祁烈的手还没来得及完全收回去之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他的手。
手心里的触感很凉,就像握了一个冰块。
但司陵面上发热,甚至不太敢看祁烈。
这下好了,人家刚刚还直接肯定了你是拖油瓶,现在狗胆包天地连人家的手都抓上了。司陵正在疯狂措辞怎么样才能让祁烈不甩开自己,让自己牵着他的手平平安安回家去,便被轻轻拽了一下。
“走了。”祁烈任由他抓着,抬脚往前走了。
而周围飘着零零散散的鬼火,司陵莫名也不觉得怕了,甚至觉得这几朵鬼火跟气氛组似的,颤颤巍巍地烧,烧得他……心跳都有点快了。
肯定是因为第一次跟鬼牵手,有点头晕目眩紧张气喘什么的,正常。
74.
司陵出来没带手机,也没法从天色判断现在几点,靠感觉估算一下,他出来的时间是两点多,一个小时怎么也有了,四点钟左右吧,天色还没有亮起来的趋势,应该不太到四点。
浮郁山的山顶是看日出的好地方,每每四五点玉皇顶都能听到游客们聚在一起聊天等待日出的声音。司陵一路抓着祁烈的手,走到临近景区的地方便隐隐听到人声传过来, 下意识想松开手。
但他的手还没来得及执行他的“下意识”,好像已经来不及了。
司陵听见身后传来一道惊恐十足的叫声:“司陵?!”
说时迟那时快!
司陵瞬间瞪大眼睛,猛地将祁烈的手甩开,甩得牵了他一路的鬼王用很微妙的眼神看过来。但司陵只顾得上相当“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把自己的手放在身后负手而立,一副大清早天还没亮朕出来看看朕的江山的模样。
司陵老爸已经冲上来了,他瞪圆了眼睛看看司陵,又看看祁烈:“你们干嘛了?”
司陵看星星:“尊上喊我出去抓黑衣人。”
老爸猛地拍大腿:“我问你这个了?我问你的手在干嘛!”
司陵拿出自己的手:“没在干嘛,我的手能干嘛?”
老爸:“牵在一起了?!”
司陵:“爸,您出去干了一晚上活,几点了才回家,肯定是累得眼睛都花了吧。”
老爸转头看向祁烈:“尊上,您刚刚跟我家小儿……”
祁烈看着在老爸身后对他龇牙咧嘴比划着的司陵,眼底漫上些笑意,不深,但却让他的表情柔和不少。一缕春风似的,卷得周遭枯叶败草都打着转儿地不见了,声音也如春日化冰一般清透。
“嗯,没牵手。”
第14章 75-79
75.
硬是说没牵手也太扯淡了,老爸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自己儿子有没有跟别人牵手他还能看错吗?那么大两只手!明晃晃牵在一起了,还在这儿东张西望做贼心虚地说没有!
只不过碍于祁烈也说没有,他自然不好追问到底,得等到祁烈走了之后单独盘问司陵。
司陵老老实实站在最后,听着老爸跟祁烈谈关于黑衣人的事情, 慢慢地越走越靠后,最后趁着前面二人不注意偷偷溜回了自己屋。
他本来还想问问老爸寇家到底跟自家有什么仇怨,活了七百多年是怎么回事,借尸还魂?还是真的活了七百年。不过通宵到现在他觉得自己脑子都木了,行尸走肉一样。
这过得什么日子,大半夜不睡觉跟着出去当拖油瓶,太阳都快出来了才能回被窝躺一会儿。司陵本想倒头就睡的,但刚一躺到床上就想起来那个恶心巴拉的水怪,浑身往下滴黏糊糊的液体。
靠!
司陵猛地坐起来带着睡衣冲进了浴室。
热水浇下来,司陵难得感受到放松。他今晚精神一直高度紧张,又是黑衣人又是水怪又是鬼火……不过想到鬼火又觉得不对劲,他根本没看见鬼,哪里来的鬼火?
虽然他以前没见过鬼火,但好歹知道鬼火其实并不是什么太吓人的东西,小鬼试探不明的对手时放出来探探底罢了,若是凡人或者修为不高的直接被吓得屁滚尿流,若是更强大的他自己便先逃了。
按照这个逻辑,如果有小鬼想打自己或者祁烈的主意,那探到祁烈之后应该马上逃命去了, 那鬼火又怎么可能一路跟随着他们?
76.
司陵没想通这一点,但思绪顺此已经转到了别的点上。
祁烈用火,传说祁烈曾用烈火屠尽好几个天师家族,残暴无边。天师说到底也是凡人,虽说会些术法符咒,却怎么也抵不过祁烈放出专为了要他们性命的大火。
按照这个传说来看,好像小时候老爸跟他说的那些话又没有什么不对——天师跟鬼无论如何都是势不两立的。
司陵深深吸了口气,抬起胳膊看自己的右手,平平无奇的一只手,从掌纹来看他这辈子有一次大劫,死而复生之相。这掌纹从小就是这样,姐姐是这方面的行家,在司陵小时候就对此不解,说他明明命格非凡,前路坦荡,不该有此劫难才对。
小时候司陵对此不太在意,甚至隐隐得意,无非是觉得“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反正是死而复生,又不是一命呜呼。
真到了现在他再看自己的掌纹……
会是因为祁烈吗?司陵这几天看了太多关于祁烈如何残暴如何嗜血的传说,但那些文字看在司陵眼里却不真实得很,他一个字也没信到心里去。祁烈就在他面前,真真切切地把他护在身后,甚至为了救他放弃抓住黑衣人的机会,也不嫌弃自己一路牵着他的手回来。
脑子又乱又木,一个澡洗了半个多小时。
77.
司陵从浴室一出来就看见坐在沙发上的老爸,顿时觉得头痛。
司陵边擦头发边说:“爸,或许我已经一晚上没睡了,而现在天都要亮了。”
老爸紧紧盯着他:“少撒谎骗我,你跟祁烈怎么回事?”
司陵过了当场被抓包的那阵慌乱,也知道瞒不过去:“真没什么大事,人家可是一代鬼王,难道从浮郁山下关了七百年出来就为了跟我牵手吗?是我路上害怕缠着人家非要牵……那也不叫牵手吧,顶多叫抓手。”
老爸皱着眉:“我叫你跟着他是为了跟他学点东西,你自己注意分寸,你是什么身份他是什么身份。”
司陵觉得这话电视剧里经常听见:“您这话说得跟棒打鸳鸯似的……不过您放心,我很有分寸,我不想跟着他了,明天我就回学校。”
老爸:“又胡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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