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量是一种可以被多重解读的许愿,总的来说,也根据神所把持的权柄的不同而体现出差异。
如信徒朝月老一流许愿,月老受权柄限制在武力上大打折扣,但他所擅长的情爱可一直在发挥着作用。
别人只看到了月老的狼狈离场,至高神却看到月老的红线从未退场。
而死神作为死亡的代言人,祂的神力已是有目共睹,这是一场精心设计的献祭,所有的信徒借此庆典朝信仰的神祇许愿。而神们已不打算再由着海神使用他的小小诡计。
人群中传来一阵惊呼,“死神降临了本体!”
那是一道巨大的深灰色阴影,如山一般粘稠而沉重地从新郎的身体里钻出,新郎的身体在瞬间被撑破成飞溅的血滴。
祂的前额上带着灰白的面具,冰冷的寒气从象征着眼睛,嘴唇的孔隙中透了出来。
祂是如此之庞大,衬托得新娘如同蛋糕上的娃娃一样小巧。她的颤抖已无处隐藏,死亡的恐惧紧紧地攥紧了她身上的每一处血管。
“你还没念出吾的名字,孩子。”那副白色的面具从数百米的高处弯下,贴近了新娘精致的,溅着血的脸庞。
祂未曾言明,可是小花却知道祂所传递的信息。你所期待的死亡,我会一并给你。
“我,我,我向您祈祷……”她会死的,就如他一样。在阴影的笼罩下,小花如是绝望地想着。她在两种绝望中摇摆不定,最后倒向未知的一方。
“向您祈祷,海神阁下。”
下一秒,海神降临了。
祂也现出了本体。那是一种不能被直视的存在,凄厉的哀嚎声此起彼伏。那是在皮囊里的狱鬼发出的惨叫。
“苟明义”只看了一眼,便觉得眼睛一阵刺痛,不知道是出于本能还是某种执念,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那样的存在,只一眼就能教人疯狂的存在——
祂是一团透明而清澈的生物,长长的肢体四散张开,笼罩了整个望月镇。有一根肢体柔软地垂落下来,将小花拉至了祂的身后。
好——好漂亮,“苟明义”的眼泪不可遏制地砸落在地面,它痴迷地看着那样奇诡的生物,祂是这样的纯粹而剔透,好像从未染上过一丝血迹和阴影。
它的眼睛如火烧般疼痛,这具皮囊的视网膜眼见着就要因此剥落,一根肢体柔软地遮住了它的眼睛。
不可直视神。
死神将面具转向了海神,祂的声音自面具的缝隙传出,如深渊的回音在高空中震荡,“邪神,你使我的信徒堕落。”
祂抬手,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祂的信徒嘶吼着,皮肤开始剥落,上百个祂破体而出,黑色的身影遮天蔽日,祂们或明或暗,灰白的面具探向着唯一的邪、神。
有一个面具甚至低下头,探向那邪、神的信徒,面具的裂缝中逸出彻骨的寒气,“你该信仰死亡。”
柔软的肢体遮住了那双惊惧的眼。明明只遮住了视觉,听觉嗅觉触觉无不在疯狂地报警,可这名信徒仍是泪流不止,听着死神撕破最后一层和平。
“祂们不过是狱鬼,你的怜悯又做给谁看?”死神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共振得黑夜也在嗡嗡作响,火苗颤抖着,灯光闪烁着,祂大声嘲笑道,“你把那些真正的外乡人都藏得好好的,却让这些狱鬼来替他们受难。”
“可笑,太可笑了。”
慌乱间,不知谁推倒了火把,火苗点着红毯在冰面上燃烧起来,在这末日一般的景象中。其他神也不再掩藏。
神们纷纷神降在自己的信徒身上,似鹿,似犬,似云,似雾,似鹰雀,似蛇虎,似梧桐,似龙凤的本体破体而出,一时间望月镇魑魅魍魉无数,宛如百鬼夜行。
透明地如同蝉翼的海神衬托下显得美丽而易碎,祂看起来太孱弱了,根本无法保护任何人。长而柔软的肢体织成密网,拦截着除祂之外敌人。
死神从虚空中握住了一把弯月状的镰刀,毫不怜悯地削了下去,小花眼睁睁地看着那条肢体在她的面前滚落在地,不过很快,又有一条新的肢体拦在了她的面前。
她捂住嘴,竭力不让自己哭出声,不让自己表现得软弱。
*
“i71,今天是有什么庆典吗?”端泽道,透过窗户,他远远地看见小镇被一片红纱般的雾笼罩着,人影在雾里影影绰绰。
i71轻轻地搂着他,“什么也没有发生。”他道。他的唇湿润地贴在端泽的脖颈,眼睫毛细细地颤抖着,好像这样能让他那不敢言明的痛苦减轻一些。
“该睡觉啦。”他嘟囔道。“明天起来,我再把一切都告诉你。”
再?端泽抓住了这一个小小的漏洞,但他并没有挑明。
“以前似乎也有这么一个时候。”端泽道,“我曾经几日几夜没有合眼,因为我知道,一睡着我就会失去某些东西。”
“但我没有记忆,所以这不是我过去经历过的,而是未来发生的事情。”
人们常常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似乎曾经见过这么一个人,曾经做过这么一件事。这被认为是大脑的认知错误,是基于已有记忆的重构。
而另一种说法则认为,人的灵魂是一种携带着巨大的能量的高能粒子,会在时空错乱时穿梭到未来的时空,再携带着记忆回来,是对未来记忆的再现。
“可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所以失去的是你,对吗?”
端泽道。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像是怕惊扰到他弱小的神灵,“让我加入吧,i71。”
端泽转身,把那具已经无力维持人形的身体拥入怀中,“失去你,是让我更难以忍受的事情。”
“咕噜。”i71想要遮住他的眼睛,而抬起的手却被握在唇边亲吻。
“我没有对你说过吗?那我现在告诉你,你很可爱。”端泽看着已经显露出本体的i71道,那团透明而清澈的存在呜咽一声,把“头”藏进了端泽的怀里。
“真的,”端泽道,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只是在未来预感的驱使下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无论你在哪里,长什么模样,我都会认出你。”
“并觉得你是可爱的。”
*
海神节节败退,所有神们的愤怒仍在燃烧。
它以卑劣的手段诱骗信徒,让祂们不得不采用粗暴而缺乏美感的手段强行上演“除邪神”的剧目。
祂还不认输吗?祂还在等待着什么?吾等可不会将你撕碎,至高如此慈悲,只教你成为吾中一员。
“咕噜。”海神的喉咙里低低地发出一声轻吟,却没有任何认输的迹象,祂的肢体不断被砍断,又不断重新生长,在这样透明得没有血腥的残酷里,祂庇护下的“信徒”被肢体推离了战场。
陡然被揭露了狱鬼身份的外来者,套着不属于他们的皮囊,站在小镇的边缘,眼见着红雾之中鬼影幢幢,巨大的冲击和恐惧交织在他们的心头。
他们鸦雀无声,彼此之间分明熟悉,又陌生得教人孤独。
神庙在火焰的燃烧中开始坍塌,远远地传来风铃落地的最后声响。
有人哭泣起来,她是这座小镇的原住民,还记得自己每一次踏入神庙的心情。在她的记忆里,她曾如此真实地活过,而现在,这些记忆连同神庙都被证实为虚无,随时可以推倒,重建,重复,轮回。
有人转身,长刀在地上拖曳出火花。是剑客,套着剑客皮囊的狱鬼。
剑客随身携带着长剑,日夜不与之分离。他的性格与剑一般刚硬,在每一次挥下时锤炼得更为坚硬。
他一直寻找着让自己更为强大的方法,因此他必须站在所有人面前,不留一点后路,一直到手里的剑断裂的那一刻——
“你还拿刀干什么,我们根本与这个身份无关。”有人道。
我们曾经是另一个人,有着另一段人生,有着另一份喜怒哀乐与责任。
我们不是剑客,我们不是真相,我们不是铭牌上所定义的一切。
我们与正在发生的一切,此刻记忆里的所有都毫无关联。我们该做的是去找回自我,找回属于我们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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