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动物确实不能惹,也不知道咋突然变得那么邪性,又记仇又难缠。”这位是丈夫随王锵到外地进货的家属,好不容易把家里不到一岁的孩子哄睡着,她趁机出来散散心,“我老公说在服务站碰到了路上撞死狗、吃了狗肉的一伙人,那几个人比他们提前走了十来分钟,后来又在半路上看见了,车子掀翻在了半路上,人被拖出来咬得不成样子。”
“都好些天没吃过新鲜的肉了,现在动物变得这么难缠,以后是不是吃口肉都难了?”
“还真有可能。我有个朋友回了农村老家,说他们自家养的鸡,有回孩子馋跑去摸鸡蛋,惹恼了母鸡被追着叨,胳膊腿上叨了好几个血窟窿。他们家老人心疼,拿着刀就去杀鸡,谁承想平日里看着蔫不拉几的鸡群跟发了疯似的,竟敢扑棱着翅膀攻击人,把她公公叨得满身血,还是家里其他人拿着锄头铁锨及时过去帮忙,才没酿成大祸。”
“后来呢,鸡杀了吗?”
“杀个锤子,直接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有关动物的传闻,真是越听越心惊,比新闻播出来警醒大家的要血腥很多。
汤子苓正听得入神,突然被郑飞拉了下袖子。他扭头问:“咋了?”
“院长这会儿估计正带着大家开荒地,我,我想去看看。”
汤子苓稍一想,就猜到郑飞大概听多了传闻,担心院长他们开荒地时遇着动物,于是毫不犹豫地点头说:“好,我跟你一块儿去。”说罢,跟元松打了个招呼,就带着郑飞离开了。
福利院的孩子们住在跟王家一巷之隔的据说是好几个国家单位混住的家属院。这算是个中型社区,原本有二三十栋楼,几年前陆续拆迁,后面楼体建得差不多的施工现场就是最早一批拆出来的。如今只剩下七八栋楼,因着年代久远的缘故,看着有些破旧。
汤子苓跟着郑飞贴着墙根儿走,不多会儿,就看到了正带着一群孩子锄草翻地的郑院长。
郑院长似乎对汤子苓不陌生,一听郑飞说“这是汤哥”,原本还有些生疏的眼神立刻变得柔和起来,“是小汤啊,早听小松说起你……今儿咋没上班?”
汤子苓跟她解释了单位开始实行居家办公,随后跟她说起附近有不少流浪猫狗。
“小松提醒过,不过依我看,动物变得越来越通人性,咱不随便招惹它们,它们也不会主动攻击咱们。”院长一边干活,一边跟汤子苓说起了他们福利院收养的几只猫狗的趣事,之后感叹着,“也不知道都跑哪去了,咱们这乍一搬了家,估计再难见着了……”
汤子苓主动替换一个累得一头汗的男孩儿,听着郑院长不徐不缓地说着话,可看着及腰高丛生的杂草,还是忍不住精神紧绷,生怕突然从草丛中窜出来一条蛇。
第15章
干到后半夜,蛇没见着,到处乱窜撞到人身上齁疼的昆虫倒是不少。
汤子苓一开始见那么大个头的飞虫,还有些害怕来着,下意识抱头躲。反倒是孩子们,很有经验地拿着自制的网兜主动去捉。
“孩子们馋肉,逮了蚂蚱烤着吃,多少能解解馋。”郑院长累得满头是汗,歇口气补充水分的间隙,见汤子苓好奇地看着孩子们在草丛里扑腾,笑着解惑,“现在的蚂蚱比以前要肥大一些,还别说,味道是真不错。”
汤子苓在镇上长大,虽说条件不见得比农村好,但因着家中无田地的缘故,对乡村的了解也仅限于从课本上学到的,好些需要亲身经历过才知道的东西,通过影视剧或文学作品看到的只能算是一知半解。“前些天我跟元松摸过几次知了猴,个头确实不小,味道也不错。”
聊起孩子们,汤子苓问了一句:“往年这个时候都开学了,现在学校是什么政策啊?”他倒是听办公室家里有孩子的同事聊过这个话题,只是,好像不是说延迟开学就是政策一变再变,还真不知道如今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提起这事儿,郑院长直叹气。“以前咱们院儿的孩子都借读在远郊那边的学校,如今搬到这边,估计得转学籍。只是如今到处缺人,又乱哄哄的,且顾不上咱们的孩子,估摸着下半年要耽误了。”
正要说几句宽慰的话安慰郑院长,就听不远处传来一声尖叫。汤子苓想也不想拎着锄头赶过去,嗷嗷叫的孩子倒是没事,只看到一个黑色的影子一闪而过。
“咋了咋了?”郑院长很快也赶过来了,一把拉过孩子四处查看着。
“有个老鼠,还有猫!”小姑娘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汤子苓倒是猜到了,“是不是被老鼠吓到了,然后一只猫窜出来叼走了老鼠?”
“对对!”小姑娘猛点头,“可大一只老鼠!”
郑院长这才松口气,拍拍小姑娘的肩膀,“别离大家太远。”
汤子苓望着猫离开的方向看了看,有些担忧地说:“这片荒地太大了,藏在草丛或是前面工地里的动物不知道有多少,还有这么多昆虫,种下去的东西估计还来不及长大就被祸害了。”他就算没在农村呆过,也知道作物最怕的就是虫害,而以目前的情况看,这片荒地被开发成农田的难度恐怕不小。
郑院长年轻时下过乡,但也是在有经验的农民的指导下参与劳动,还真没开过荒。以前福利院的院址地方偏,占地大,后院有一大片能栽花种菜的地方,她就想当然地觉着也能把这边的荒地开发成以前后院那样。如今仔细想想,小汤说的话不无道理,“确实,是我想当然了。”
见郑院长一脸丧气,汤子苓提议,“要不先尝试一下室内培植?虽然不能大面积种植,可多少也能得些收获,还不用担心被动物祸害,在室内也能就近照料。”
几个半大孩子也凑了过来,认真地听着,很努力地像大人一样参与讨论,“咱们每年都在后院种菜,跟往年比着,今年被虫糟蹋的确实要多很多。那还是咱有院墙,每晚都捉一遍虫。如今这边没墙,草又多,虫子恐怕是捉不尽的……”
郑院长很认真地听着孩子们的意见,一番讨论之后,最终决定暂时先不继续开荒翻地了,回去拿了袋子弄些土回去,将家里能用的容器都用上,先在室内种。
别看这些孩子大的十五六,小的还不到十岁,力气却都不小,干活也利索,很快就运了不少土去楼里。
等土运的差不多了,汤子苓随着大部队进了楼栋。
老式家属楼外面看着灰扑扑的,质量却相当不错,楼层也比近些年新建的楼盘要高一些,感觉上十分开阔。
楼栋原先的租客离开的慌忙,好些东西都没带走,倒是方便了后来入住的孩子们。
“这一层原先应该是人家公司租下来的集体宿舍,都是架子床,盆盆桶桶的一套房里有二三十个。”陈院长跟汤子苓简单介绍罢,就开始给孩子们分配任务了:盆子桶子分一分,谁谁负责哪一盆,大的带着小的分一组,每组负责栽种什么,都分的一清二楚。
“这些孩子跟有家人的孩子不一样,日子过得本就艰难,如今又碰上这么个世道,读书的路也不知道能不能再走,得让他们早早学习如何生存才行……”
汤子苓看着跟玩游戏一样兴高采烈去完成自己组任务的孩子们,心里叹息一声,但愿他们能理解郑院长的一番苦心。
天快亮时,汤子苓离开家属楼,回了家。
用高压锅压了一锅红豆粥,正做煎饼的时候,一身雾气的元松回来了。
吃饭时说起晚上各自做的事儿,元松很赞同汤子苓对郑院长的建议,“后面那么一大片荒地,哪有人会不心动?刚刚你们走之后,他们闲聊说王锵他四叔家就圈过一块儿地,拉了十来个人过去干了好几个晚上才翻好,后来把育好的苗栽下去,结果一个白天没过去,隔天晚上再过去时,苗被啃得七零八落,气得四婶儿骂了好些天……”
“怪不得他们前院要花大价钱盖玻璃温室。”汤子苓恍然。随即又有些担心,“后面那一大片荒地,感觉会是个不小的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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