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以为魔女会爆发出一声激动尖啸,但她没有。
只有沈酌可以亲眼目睹,伊塔尔多魔女死死盯着水溶花,像一只瘦骨嶙峋炸毛警惕的猫,终于缓缓放开车门,一步步走上前,脚步越来越快,血红瞳孔越来越颤栗,像流浪许多年后终于再次为灵魂找到了一个实实在在的依附,迫不及待地从半空纵身扑向水溶花——
擦肩而过的那一瞬,沈酌偏过头盯着她:“为什么只有我能听见你的声音?”
无声唰响久久回荡,魔女紧紧拥抱温柔的女医生,两人身躯合二为一。
幽邃蓝光充斥了她俩的身体,冲击向四面八方环形爆发,就在那璀璨光芒中,水溶花产生了A级进化。
光晕逐渐散去,女医生的喘息终于平复,扭过头来注视着沈酌。
她瞳孔闪烁着陨石般的幽蓝,张口发出了魔女嘶哑粗砺的声音,对地球语言尚显生涩:
“……我不知道,我已经忘记了一切。”
“但你身上有一种气息,让我非常熟悉,非常……厌恶。”
·
“难道是因为沈酌精神力太强?”监察处食堂里,白晟双手抱臂坐在餐桌边沿,想起沈酌曾经进入白日梦,轻而易举就粉碎了第一层梦境,不由怀疑道:“只有精神力强大到一定程度的人,才能直接跟伊塔尔多的脑电波产生某种对接?”
水溶花却摇了摇头。
“不,跟精神力应该没关系,我们猜测还是跟一个人体内蕴藏的陨石能量有关。”
白晟二次进化后,体内的陨石能量巨幅增强,所以才能直接看见魔女精神体。但沈酌是个人类,体内没有任何的陨石能量,他为什么在第一次见面时就能跟伊塔尔多魔女建立精神链接?
难道是因为他泡在HRG实验室,每天接触的陨石太多了?
白晟皱眉思索片刻,若有所思地问魔女:“所以你到底讨厌沈酌什么?”
魔女正拿着白晟的手机逛淘宝,哐哐哐往购物车里加了一百八十瓶腊梅面膜。结果出来一逛看见莱珀妮,被包装吸引了,于是清除购物车,哐哐哐加了一百八十瓶蓝鱼子酱。
“脸白,心黑,嘴刻薄,第一次见面就一口气对我说了三十个不准,不准吃人,不准附身,不准点一把火把地铁站里所有男人全都炸上天。”魔女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难道不够讨厌吗?”
白晟:“……”
言之非常有理,站在魔女的角度确实讨厌死了。
“好了,好了,忘掉仇恨。”水溶花习以为常地劝和,“沈酌对你很有耐心了,如果他当时下令把001地外辐射波开到最强的话是可以直接烧死精神体的哦。”
魔女不满地:“啧。”然后轻车熟路打开白晟的支付宝,手机屏幕举在他面前一刷,叮!付账成功。
“反正我就是讨厌他,一看到他就烦。”魔女示意白晟:“别礼了,赶紧兵,把姓沈的绑回家让他进臣服期,下药什么的我帮你。”
白晟诚恳回答:“谢谢谢谢,但我还是再忍忍,不不,别用我的淘宝账号搜春那个什么药,大数据会以为我是个变态的,快把搜索记录清除了……”
白晟赶紧把可怕的淘宝搜索记录清干净,又跟水溶花和魔女寒暄几句,才道了别,拎着沈酌的早餐出了食堂。
伊塔尔多魔女已经几乎没有记忆了,对遥远的地外文明只剩下一点残存画面,无穷无尽的战火、硝烟和流放组成了她错乱颠倒的印象。
她的精神体在漫长流放中受到了很大的损伤,几乎已经不可能再复原,或者地球科技还没发展到可以治愈她的地步。
——沈酌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会让她觉得熟悉而厌恶?
白晟推开沈酌办公室的门,内心突然浮起一个毫无来由、匪夷所思的猜测。
会不会跟沈酌年幼时的第一代HRG计划有关?
沈酌竟然没有去开会,也没在打电话,坐在办公桌后皱眉看着几本老文件,手边是一个打开的机密文件箱。
“哟,看什么呢,赶紧趁热吃吧。”
白晟若无其事地把早餐放在办公桌上,完全看不出他心里在琢磨什么,顺口问:“这是昨天岳飏送来的旧资料?”
沈酌唔了声,眼睛都没偏,就着白晟的手吃了个水嫩嫩的波纹蛋。
白晟本想跟他聊聊刚才遇见伊塔尔多魔女的事,但沈酌明显没心思听。白晟往他手里看了一眼,随即就被吸引了注意力,只见那是个泛黄的笔记本,上面画着复杂的波段图,密密麻麻注释着各种数字和符号,很多地方连笔墨都已经晕开。
“哎,等等。”白晟按住了沈酌想要翻页的手,煞有介事地端详:“我还没看明白呢。”
沈酌拂开他捣乱的手:“这是30年前第一代HRG的记录册,你跟这儿看什么。”
“喔——30年前的资料你还看它干嘛。”白晟高高挑起眉,一脸逼真的单纯:“第一代HRG难道不是一个‘安全的’、‘无害的’、‘纯为延长人类寿命而研究的’项目而已,跟第二代HRG完全没关系吗?”
沈酌甚至都懒得配合他,淡淡道:“你拿着我母亲生前那篇论文偷偷问褚雁并再三许诺给她买裙子买包包的时候可没这么天真单纯啊,白先生。”
白晟没忍住噗一声笑起来,索性也不演了,懒洋洋一屁股坐在办公桌沿,顺手往沈酌嘴里塞了个肉包子,差点把沈酌塞噎着,偏过头直推他手。
“小闺女怎么这么偏心啊,问爸爸要了零花钱拿去捐福利院,转头就跑去跟妈妈告密。”白晟笑吟吟吃了沈酌剩下的半个包子,说:“爸爸生气了,决定这个月给小闺女的零花钱从五万减到三万了,今晚回去就要开家庭会议声讨这不孝顺的行径!”
“她没出卖你,她只是单纯看不懂那篇论文,思来想去只能跑来请教我。”沈酌波澜不惊地翻过一页,“谁叫你没叮嘱她保守秘密的。”
他把笔记本合上,以防被白晟那油乎乎的手指沾到,但白晟却没有强行来夺笔记本,只笑吟吟歪头打量他半晌,突然甜蜜地:
“老公。”
沈酌:“……”
“都一家人了,你就告诉我呗。”白晟伸脚碰了碰沈酌的转椅,眸底带着深长笑意:“第一代HRG最后全军覆没,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故?”
“……”
“你老瞒着不说多伤我的心啊,是不是?”
这要换作以前,沈酌是根本不会理他的,挥挥手就让他出去玩儿了,指不定还打电话给闲极无聊的S级分配一个陈淼来陪他玩儿。
但现在沈酌坐在转椅里,抬头望着白晟貌似含情脉脉的面容,和眼错不眨的锋利眸光,知道眼前这位暴君是赶不出去的。
他俩已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别提白晟这只蚂蚱还很强壮、很坚持、很能蹦跶,那持之以恒的精神比一般蚂蚱可怕得多。
“……其实我也不知道。”
良久后沈酌终于叹了口气,随手把笔记本丢回那个机密文件箱。
“当年他们出事时我还太小了,脑子受了伤,在医院里待了好几年。成年后我开始接触第一代HRG,却发现很多重要文件和数据都不翼而飞,应该是被我那个同母异父的哥哥带走了,导致第一代HRG的成果大量丢失。”
“我一直尝试想起小时候的事,但用了很多治疗方法都不见效,医生说是因为曾经遭到致命辐射,能活下来都是万幸了。”
沈酌从转椅上站起身,走到办公室防爆钢墙的角落里,输入密码指纹打开了内嵌保险柜。
他输入密码的时候并没有避讳白晟——沈酌这人有个优点是干净利索,除了不得不隐瞒的关键秘密之外,在其他事上不会浪费感情做多余的拉扯,是习惯了杀伐决断的、上位者的智慧。
“A级血清,读心术。”
他从冰冻箱里取出一支基因干扰素,夹在二指间,在白晟面前示意:“异能发动时可大范围窥探受术者记忆,甚至包括受术者本身已经遗忘的记忆也可以探知——岳飏昨天送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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