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逐山眼前便出现阿尔文所描述的画面:
那天也是这样,晚星很亮,在喧嚣的世界一角,一个扑簌簌落着小雪花的地方,他抓着安全带探身,狠狠地吻了身边某个坐在驾驶座上的人。男人很高,看不清脸,很快反客为主,像对珍宝一样捧着他,抱着他,揽着他的肩与腰,解开他的一枚扣子,然后顺着他修长的脖颈,沿着他青色的血管,在冷白的皮肤上烙下一个又一个炽热的吻。
那种触感令人迷醉,令人怀念,又令人……悲伤。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那是谁?
为什么我记不清楚了?
阿尔文忽然说:“我就不上去打扰了。老师早点睡。”
贺逐山猛地回过神来,看了阿尔文一眼。他望着阿尔文隐没在夜色中的眼睛,那种奇异的感觉再次浮上心头:
他觉得阿尔文很熟悉。
可他只是一个很熟悉的陌生人。
贺逐山点点头,开门下车。他站在路灯下看阿尔文的车驶出视线时,忽发现口袋里的车票在微微发烫。
他拿出车票一看,发现终点站下方竟隐约浮出一行小字:
000号数据中心。
“您相信……这个世界,包括我在内,只是一场梦吗?”
作者有话说:
那个吻戏指路暴雪(5)
第110章 莫比乌斯(3)
贺逐山借着朦胧月光打量那张车票。
车票左下角镂空, 刻有票次编号。云破月出,清晖落在贺逐山脸上,正投射出那一行小小的数字。
车票背面则浮动着一张实时动态地图。不停闪烁的绿色小光点代表贺逐山,另外一只红色光点则标记着“000号数据中心”。贺逐山没听说过这个地名, 但从地图上看, 000号数据中心的位置与联合政府安全委员会大楼完全重合。
安委会大楼, 那可是全联盟数一数二的重兵把守要塞。
“老师在紧张什么?”
吃饭时, 阿尔文给他盛了一碗鱼汤, 忽抬眼看人, 笑着问了这么一句。
贺逐山对他的笑非常警惕,知道一定没好事,连忙防备地说:“我没有。”
“真的吗?”阿尔文端起鱼汤,借机绕到贺逐山身边坐下。
贺逐山皱眉躲开:“你能不能别离我这么……”
这么近。
他正要向里侧挪, 阿尔文的手已经迅速绕过他的腰, 虚虚一环,贺逐山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已从另一侧大衣口袋里准确无误地勾出了那张单程车票。
那一刻贺逐山觉得心跳大概也停了一拍, 脊背上瞬间升起一层刺骨寒意。
“那这是什么?”阿尔文挑眉, 笑着看他。
贺逐山故作镇定:“……一张车票。”
“是吗?”阿尔文俯身, 在他耳边轻轻吹了口气, 温热酥麻的触感让人不禁发颤:“嘘……不怕实话告诉您, 我们在所有发动恐怖袭击的罪犯身上……都曾搜到过这样一张黑色车票。”
“嗯?老师想做什么?”他像是没察觉到贺逐山身体的僵硬,微微低头看着, 语气轻松得仿佛残忍的猎人捉弄他必死的猎物。
“老师想让我把你也抓进去吗?”他说, “今天下午, 在图书馆, 老师就是在找这张卡吗?”
“我明白了, 老师破译了那份密码。”他点头道:“是那份密码指引您,找到了这张车票。”
当时餐厅里觥筹交错,谈笑声此起彼伏。但那一刻,除了阿尔文的呼吸,贺逐山什么也听不清。这个人的呼吸是从胸膛深处传来的,一点一点逼近他、压迫他,像阿尔文那只落在他身侧的手臂一样,轻轻一环,就将贺逐山整个人圈进怀里牢牢禁锢。
贺逐山微微侧头,觉得他们坐得太近了,近得一回头就不慎跌进阿尔文的眼睛——在那双灰褐色的眼睛里,他看见自己的倒影,看见自己微微垂眼、脸色苍白地坐在那里,出于紧张,一只手不受控制地攥紧了身下的毛毯。
胆怯、脆弱、畏惧。和一点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无助与求饶。
在对方的注视中暴露无遗。
“你要抓我吗?”贺逐山回过神来,轻声问道。
阿尔文虽然年轻,但已加戴联盟特行局的高级军衔,他有逮捕任何人的权力。
“您觉得呢?”
“……别抓我。”贺逐山抬眼和阿尔文对视。
“给我一个理由。”阿尔文说。他收起他惯带的漫不经心的笑,微微眯起狭长的双眼看人。此刻眉宇间冷峻的杀气与寒意,让人本能地颤栗畏惧,想要向之臣服。
“我只是……想知道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这一切到底是不是梦。”
“不久前您才告诉我,您不相信这些呓语。”阿尔文摇头。
“您最好再找一个别的理由,”他提醒道,“否则我得把您关起来了。”
贺逐山找不到第二个理由。阿尔文耸肩,收回撑在他身边的手。
眼瞧着对方要抽身离去,不知为何,贺逐山忽然心口一紧。他不想他就这么离开,几乎像一种习惯,他下意识抓住对方即将滑走的衣角。
“我想知道你是不是梦——”他脱口而出。
男人的动作顿住了。
阿尔文垂眼注视他,脸上没有任何感情。目光一点点,落在抓着自己衣角的细长的手指上。
那一瞬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忽然,阿尔文勾了勾嘴角。那是一个得到了满意的回答后,对家里养的因为做错事而心惊胆战的小猫小狗露出的柔和的笑。一个安抚但又不失警诫意味的笑。
可他笑起来很好看,贺逐山想,就因为对方的一个动作,他感觉血液重新流入心脏,发冷的后背重新有了热度,嘈杂的人声亦重新入耳,那些惊慌与畏惧都消散了。
他说得对,贺逐山自己会凑过去。
他本人是比他所代表的权力更大的诱惑。
“您已经开始在乎我是不是梦啦?”阿尔文忽然说,仿佛刚才的威压从不存在。“我逗您玩儿呢,我怎么会舍得把您抓起来呢?”
贺逐山知道自己又被耍了,开始后知后觉地生闷气。
他把头扭到一边,铁了心今晚不会再和阿尔文说一句话。
但奈何阿尔文魔高一丈——
“您生气啦?”他跟着伸长脖子,也朝这个方向扭头,仿佛一定要看清贺逐山此时此刻的表情,看清他眼底是不是已然浮起一层动人的泪光。
“您真生气啦?您真的生气啦?您不会哭了吧?不哭不哭不哭——”
“阿尔文!”贺逐山无能狂怒,回头低声喝道,“你再敢欺负我,我就——”
“您就怎样?嗯?您就对我怎样?”阿尔文眨眼道。
那张英俊的脸离得太近了,鼻尖贴着鼻尖,仿佛在索吻,贺逐山骤然噤声。
……他还能怎么样?他还能怎样?!他一个空有美丽皮囊的年轻教授,惨遭权贵压迫,除了忍气吞声,他还能怎么样?!
可阿尔文说:“那您亲我一下吧,您亲我一下,我就当没看见这张车票。”
贺逐山:“……”
贺逐山:“我看你还是把我抓了吧。”
阿尔文一怔,随即大笑,两肩耸动,眉毛舒展地向上扬。贺逐山微微一顿,忽然想:能逗他开心也是好的。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阿尔文总是不开心的。“好像很少见到他这样笑”,贺逐山想,虽然他不知道这个念头从何而来。
“那我亲您一下吧——”年轻人笑完了,压低声音凑过来,微微立起衣领挡住两人的脸,趁所有人不注意,在贺逐山颊边偷了个吻。
贺逐山:!!!
“但我得提醒您,”他早有预料地制止了贺逐山的挣扎,伸出一根食指虚虚搭在他唇边,暗示贺逐山“您要再说话我亲的可就不是脸了”,然后满意地看着贺逐山抿紧嘴装哑巴:“如果您执意查下去,势必会引起联盟的注意,一旦触动了更神秘的高层,我也拿不准能否护住您——即使如此,您还是要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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