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满碘伏的棉花触碰带略微狰狞的伤口上,男医生小心翼翼看着女人的神色,她的神情没有丝毫波动。
医生感觉有点怪异,看上去不是耐痛性高,她是一副很麻木的样子,像是经历过很多次这样的事,已经习惯疼痛。
他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加大了手里的力度,但女人脸上还是那般神色,一直到结束。
女人有教养得说了句“谢谢”,拉着旁边的男孩走了。
“我给你送回家,然后我回店里打工。”
文涵带着傅允川在公交站等公交,对他说道。
傅允川抓紧了母亲的手:“妈妈...我知道错了,但是是他说...”
“嗯我知道了,不怪你,还有点剩菜剩饭,你对付吃一下,我晚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文涵的语气淡淡的,没有等傅允川把话说完,什么理由他都是打了人。
接到老师电话的时候,正是中午最忙的时候。
老师说傅允川和别的小朋友打起来了,打得很严重,让她过去来一趟。
文涵连围裙都没来得及脱,拮据的她路上拦了辆出租车,到傅允川班级的时候,老师见她来了就松开了拉着的傅允川。
但下一秒就见傅允川抄起手边的椅子,直接砸在那个孩子的身上。
在场的众人都吓傻了。
文涵僵在原地,浑身的血液在这一刻凝固,她脚上有千斤重,迈出一步过于艰难。
面前孩子的狰狞模样,那张还稚嫩的脸,跟她噩梦中的人逐渐重合。
傅允川还举着椅子虐打着那孩子,老师的声音唤回了她的理智:“傅允川妈妈,拦一下他啊。”
她们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小的孩子有这么大力气。
文涵脸色苍白,每一步都带着莫大的勇气,这么多年的阴影,她怎么能不害怕。
可她还是坚持着来到傅允川的身边,声音颤抖,抖着手拉他的胳膊:“小川,别打了...”
可小傅允川赤红着双眼,已经听不见别人说的话,他现在只想给面前乱讲话的熊孩子一个教训。
那个单方面被打的孩子已经一身血,再这样下去不知道会不会出人命,她脸色苍白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眼看着傅允川挥舞着椅子扫过上前他的老师,在空中画了个半弧,奔着那个小孩而去。
文涵拉不住傅允川,情急之下只好上前扑在了那个孩子的身上。
椅子撞上肉的陈闷声响起,上面的钉子划过女人的额头,鲜红的血迹蜿蜒而下。
傅允川停了手,狰狞的脸闪过一瞬间迷茫之色,而后放下了手里的椅子,上前用袖子擦拭着女人脸上的血迹:“妈妈...对不起,我没有看到是你...”
他神情变得慌张,血越擦越多,他白衬衫的袖口被染红,但女人的脸上还是争先恐后往出溢。
而后那边孩子的家长也到了,几人一起去了医院。
傅允川知道自己惹了祸,他不知道怎么弥补,只好苍白得对着女人说对不起。
但女人什么都没说,没有骂他责怪他,也没有打他,只是嘱咐他回家,自己出门打工。
傅允川抓着女人的手指,他总有一种预感,母亲好像对他失望极了,会不会不要他了...
下了公交车站还要走一段路,他们住的地方比较偏僻,这块的房子便宜些。
七拐八拐到一个十分老旧的小区,道两边都被人丢满了垃圾,夏天苍蝇在上面乱飞。
傅允川跟着文涵身后,走到最里面的一栋楼,楼道里裸露着大管子,两边被粘满了小广告。
两人停在左边的门,文涵在兜里掏出钥匙打开生锈的门:“进去吧。”
傅允川动了两下,但手还是握着母亲的指尖,看到文涵憔悴的脸,他嗫喏道:“妈妈,可以早点回来吗,晚上我自己在家害怕...”
文涵紧了紧手里的钥匙:“估计会很晚,你早点睡吧。”
傅允川还是没有松手,他试图劝说母亲能回来早点陪他:“妈妈,阴天了,晚上说不定会打雷,我...”
“够了!”女声突然大喊。
她抬起头,露出头发遮住的脸。
头上缠着纱布,渗出了丝丝血迹,脸上还有干掉的血迹,她因为休息不好眼底青黑,嘴唇干裂,脸色也蜡黄。
“你惹了这么大的祸,还要我怎么早回来!”
第34章
楼梯间有几个人从上面下来,也是一对母子。
小男孩的声音清脆:“妈妈,我想吃冰激凌。”
“嗯...妈妈还剩两块钱,正好可以给你买一个,但你回去要好好把题做完。”
住在这里的都是没有什么钱的穷人,路过的母子身上也穿着洗得发白的衣服,但脸上却是带着笑。
他们在沉默中僵持的母子身边路过,带着笑声一言一语远去。
傅允川呆愣得看着母亲,白嫩的脸蛋上一片迷茫。
自己打了人,让母亲讨厌了。
傅允川的手滑落,不再紧握着文涵的小手指。
他看着门在面前合上,直到门缝中母亲的剪影被门彻底挡住。
妈妈是不是不要他了,他站在原地未动。
小孩子对人的情绪变化总是十分敏感,他早就感受到了母亲对他的逐渐厌恶,这股不安萦绕着他,生怕被母亲抛下,使他越发粘人。
傅允川挪动着发麻的腿,来到他家的出租房里的唯一卧室,他蜷缩在床上,把被子紧紧缠绕在身上,好像妈妈过去抱着他睡一样。
是妈妈带他走的,现在是不是后悔了,不想要他了。
他给被子拉过头顶,在里面小声啜泣。
文涵一路小跑来到公交车站,却只看到了公交在她面前开走,她疲惫得坐在椅子上,拿出破旧的手机给餐厅的老板大哥电话。
“喂?哥,我要晚到一会...这边的事还没有处理完,不好意思啊哥...行行,谢谢哥啊。”
这边的地方偏僻,道上来往的车没有几个,公交车两辆相距的时间得有一两个小时之久。
文涵靠在椅子上,脑子里全是傅允川打那个小孩的样子。
文涵长得是温婉的类型,看着就是江南女子,娇娇弱弱的,但傅允川长得偏向傅承允。
她曾经以为傅承允是个温柔的人,想来真是她瞎了眼,这人是个披着羊皮的魔鬼。
想到那段时光,文涵忍不住给自己缩成一团,三伏天她冷得发抖,脑子里的记忆在傅承允殴打她的画面和傅允川打人的画面不断切换,最后两张相似的脸合成一张。
文涵吓得尖叫一声,她抱住自己的头,痛苦得嘶鸣。
路上的汽车鸣笛声唤回她的神智,文涵看着面前驶过的公交,赶紧追了上去。
还好公交车等了一会,她喘着气捂着发晕的脑袋,不规律的饮食让她有些低血糖,清醒过来的脑子还是要面对现实,傅允川惹了这么大的祸,不知道要赔多少钱进去,这让她现在本就拮据的生活更加捉襟见肘。
半年前,她带着傅允川从傅承允身边逃走,坐着不用身份证信息的大巴,随机来到了一个城市,在这里定居。
傅承允看管她十分厉害,她身上只有一点现钱都买了车票,来到这的时候他们都不知道住哪,这半年来才勉强有个容身之所。
小川一直是个懂事的孩子,从不叫苦叫累,他可是从小没有吃过苦的小孩,傅家家底深厚,从小傅允川的吃穿用度就是最好的。
可他们第一天睡在公园的长椅上,小川什么都没说,只是给身上披着的她的衣服重新盖在她身上:“妈妈穿,小川不冷。”
那一刻她拥着小小的孩子,感觉就算是一辈子要过这种苦日子,只要还有小川,她就还有盼头,日子也不是过不下去。
第二天她带着傅允川在这个小城镇找工作,但带个孩子的女人,还没有身份证,大家都不敢要,她一次次被拒绝,还有一些猥琐的男人对她图谋不轨。
她在路边没忍住哭出来,小川在她怀里伸出手擦掉眼泪:“妈妈,不然给小川送回去吧,爸爸不会对小川怎么样的,妈妈自己生活就不会这么累了。”他虽然小,但十分聪慧,知道妈妈是因为他找不着工作的,他是拖油瓶,他是累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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