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头彻尾的讥讽,换做平时,对象如果是普通人,他们可能笑着把对方虐杀了。
可是,面对屠城者,他们妒忌、不甘、愤怒,你也不过是有天赋而已,你换做我们的立场,早被杀了几百遍,哪还有嘲讽我们的机会!
甚至,你不也是人类阵营的背叛者吗,凭什么嘲讽我们!
压抑到极点,他们又不是死物,情绪难免触底反弹,即使对方是屠城者。
他们之中有人甚至求起来了,只求屠城者不要再说话。
可屠城者就像踩中了他们的七寸,越踩越上瘾,接着仍是一波嘲讽的话。
被羞辱到这个境地,除了脑子真的变态外,他们但凡有点血性的人都受不了。他们虽然苟
且偷生,可也不是窝囊废,任他人践踏。
可是要忍,必须要忍。
他们的脖子肉眼可见地越压越低,起初是半跪在地,现在是五体投地,压在地面的拳头都在颤抖。
别再说了,别再说了。
他们疯狂地压住反扑冲动,浑身都在剧烈颤抖。
屠城者也许是欣赏完了他们的“行为艺术”,终于转身返回殿堂,石门重新关上,压在他们头顶的山、插进他们心脏的刺却依然还在。
屠城者比黑教会任何高层都变态,他们无不统一了这个看法。
可是在此之下,他们不得不考虑起几个问题。
屠城者日后成为教堂权威,他们这些人必死无疑,而且不会死的很干脆,十有八九会被玩死。
可是他们又能怎么办,你还说不吗?
这是一层反思。
他们被逼得不得不反思!
还有一层问题。
干枯者宣称有了屠城者,疯狂降临已经不远。
他们是一群反逆的人,根本没有打从心底信奉什么疯狂,某种意义上,他们可能比任何人都恐惧疯狂再临,因为这将意味着他们苟到头了!
无论是何种意味,屠城者的存在对他们来说都是障碍。
怎么办,他们能怎么办?
门外人的思绪全乱了。
而这种乱,不仅体现在他们身上,还体现在大多背叛人类的玩家身上。
屠城者的出现,无异于给他们宣判了死缓。
他们被逼到了悬崖边,而最终压死他们的正是屠城者的恶劣态度。
屠城者那疯子,绝对能在末日前把他们玩死!
他们是黑教会的中坚力量,遍布噩梦世界,概率上必然有人找到了这一届的人类阵营,好不怕死地提出了分裂黑教会的合作邀请。
左右都是死,横竖都得拖屠城者那变态下水!
接到暗信的龙乐音等人诧异了几秒,随即认为正常不过。
屠城者的反人类行径已经丧心病狂,人神共愤,连黑教会的人都看不下去了!
-
殿堂中,干枯者笑容满面,终于忍不住对屠城者说出了那件事。
第48章
“我想你跟我去一个地方。”
干枯者笑着提议。后者平淡地应了。
黑教会祭祀后殿。
灰黑教服的人整齐排列,鱼鳞般跪伏于殿堂各区。
殿堂高顶,悬着弦月状的闪烁之物,其形如漩涡,由一点疯狂旋转,向周围散发着无数粒子。
那纯黑的粒子也叫疯狂粒子,是一种精神物质,唯有视界高到一定程度的人才能看见它们,现在的希思已经能够看见了,所以他可凭肉眼辨别出人的强弱。一般教众的疯狂粒子跟溪流无异,主教像是川河,而干枯者……他是深不见底的疯狂螺旋,一般人见他有如撞见海啸。
疯狂粒子还不只体现在人类身上,普通的物质上也有,工艺师手上出来的工艺品上面更是浓密。
他们无需对工艺品进行多余的鉴定,只需看上面的疯狂粒子,就知道工艺品位于什么层次。
真是便利,也真是无聊。
殿堂空旷,大理石不要钱般到处都是,连地砖都是白玉铺就,内部设计奢华到浪费,然并不涉及美感,单纯就是堆砌而已。
干枯者走在前,脚步踏地有声。走的越深入,后面的教众也就越少,直到面对一张无字巨墙,周围也彻底没了人影。
巨墙高不见顶,表面粗糙,满是痕迹,一看便知道年代悠久,指不定有几千年历史了。
巨墙的中心是黄金雕刻的巨型漩涡,它仿佛是天上的异种“太阳”的投影,向外释放烈日强光,令人难以直视,看久了只怕视网膜都会被伤害。
希思停步,仰头观察漩涡,其中心是黄金色的迷雾,明明是静止的雕塑,你却莫名觉得它在旋转,你越是专心看它,越会觉得旋转的速度在加快,甚至裹挟了周围的事物,要将你吞没,融进无尽疯狂的漩涡。
漩涡的形,是黑教会认为的疯狂的形,如果疯狂也有“形”的话。
不过……硬要说的话,希思对于疯狂的认识也近乎“漩涡”。
它是原始的、混沌的、充满着各种野蛮的冲动,但又不限于此,有时……它还是神圣的,高高在上,难以辨识。
因此,他们崇拜疯狂对希思来说,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世界的疯狂总是表现为未知、不确定性、永续的熵增。
因此人们恐惧疯狂,具体也表现为恐惧未知、害怕不确定性。
人们的温柔乡是秩序的、充满稳定性的乐园。
若世界日变万化,每分每秒皆有撼动理智的大变,常人又如何能接受?精神上的焦虑、抑郁、恐惧,自然是不可避免的。
也许正是这种时候,精神的稳定性……理性才格外重要。
现今的世界正仿佛测试着人类这一物种的精神稳定性,不稳者易陷疯狂,而稳定者……也未必能完全规避疯狂,只是程度、时遇的问题。
“你看到了什么。”
干枯者忽然发问,然后面向巨墙举起了双手,闭着双目,仿佛在感受着天地共鸣。
希思沉默了几秒,回答:“名为疯狂的漩涡,这里是通道,是入口,通往你们所说的大黑母。”
干枯者:“大黑母是一个隐喻,她也可以是我们的疯狂之母,所有人类的母亲。所有生命的诞生都是随即的、偶然的、疯狂的,我们顺从这个规律诞生,顺从着这唯一的必然性,很多人以为信仰疯狂就是彻底疯魔,其实不然,我们头顶都悬着一线必然性,那个必然性也叫做理性,一线犹在,外界全是疯狂又何妨,当然,我们还有自由,切断那一线的自由,而最终嘛,我们肯定要切断那一线,只是在此之前,我们要先让世界充满疯狂。”
其实就是铺垫,黑教会要做完一切的铺垫,然后拥抱最后的疯
狂。
他们目的单一,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更无论人类文明的多余规范,因此相对人类文明来说,他们的行径是疯狂。
疯与不疯,只是相对来说的。至少那种失了智的可笑姿态,绝不是干枯者追求的疯狂。
干枯者又说:“这里是鉴别地。你走过来,把手放在这块石盘上,也许会有点痛,因为要通过血液吸收你一些精神力,不要紧张,只是简单地试一试而已。”
说时,他扭头看向希思,又道:“这是在鉴别你与原始之疯狂——大黑母的亲近度。”
希思:“亲近度高低反映什么。”
干枯者摸着下巴:“召唤大黑母的难易度,本质上我们的精神力都是从大黑母借来的借力,与大黑母越亲近,能借来的力量就越多。”
希思想了想,仿佛在消化干枯者这段情报。
“噩梦世界没有太多规律,很多人都关心自身实力的强弱,想尽方法提升实力,但所谓实力……本质就是容器的大小、和借力的多少的问题。”
干枯者言简意赅,几句话就透露了众多玩家摸索了好几年都摸索不到的规律。
前者是容量问题可以后天扩容,后者是与大黑母的亲近度问题,属于先天决定,跟人的悟性有很大关系。
两者加起来,便是一个人的实力表现。
干枯者这两方面在噩梦世界都登峰造极,即使在职阶者中都无人能跟他匹敌,他之所以能在黑教会横走而无所畏惧,不是因为地位,仅仅是因为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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