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的人都只关注自己的事,对别人的事眨眼就会忘记,他们在西德亚斯纵然出名,但是回来的时候十分低调,并没有引起太过广泛的注意。
宿舍有机械定时打扫,和他们离开的时候还是一样的,就像是他们只是出门了一趟,并没有相隔两年的时光。
“房间里还是收拾一下,换换新,毕竟也两年没有换过了。”
修斯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跑到了前面的小花园里,看看他之前种的花怎么样了,看着笑眯眯,应该是涨势还不错。
弃厌打开自己的房间通风,暖洋洋的夕阳的光穿过窗户洒了一地,细微的飞尘在微风里起舞。
从窗户里往外看,正好可以看见小花园里怒放的红玫瑰,在柔和昏黄的光照下,宛如加上了一层静谧时光的滤镜。
季付吵吵闹闹的声音传过来,“哎?老大,刚来你就要走啊?”
“嗯,回家族一趟,毕业典礼之前能回来。”
弃厌扭头,就只看见兰尔维将外套搭在臂弯,匆匆打开门出去的背影,似乎有点着急。
他好奇的在窗口问修斯道,“二哥,兰尔老大回家族有什么事吗?”
修斯拧眉看着兰尔维的身影,脸上的笑收敛了不少,有些无奈,他纠结的叹了口气,“等他回来吧,这两天,他估计会不太好受。”
——
兰尔家族总部。
兰尔家族与其他的家族不同,每一代只有一个继承人,继承人出生之后,无论男□□劣,都会全面接受家族掌权者的培训,自小耳濡目染的就是兰尔家族的各项事务。
所以他们基本没有家族的内斗,只专注于培养一个孩子,强大资源的灌溉之下,即使是庸才,也能撑起半边天了。
兰尔维显然是历代继承人之中的佼佼者。
每一代的继承人都享有兰尔家族的所有资源,以及十五岁之后,将掌控家族百分之六十的话语权。
但是同样的,世家毕竟是世家,除了联邦的利益之外,他们看中的永远都是家族的发展。
兰尔家族向来以优雅有礼闻名,族中的仆人也是如此,兰尔维目不斜视的穿行而过,周围仆人停下见礼,一丝一毫的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他径直到了兰尔家族的禁地——历代家主以及长老的墓地。
小山丘似的一座座坟墓,被白色的砖块围的严严实实,同色系的墓碑上一板一眼的刻满了他们生前所有的功勋以及为家族做出来的贡献。
墓地的中间有一条狭窄整洁的小道,同样是不染纤尘的白色,无端端透露出肃穆。此时天色灰蓝,淡淡的星光落在上面,就沁出几分凉意。
兰尔维脚步一停,轻轻呼出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一脚踏上了这条小道,浅绿色的瞳孔看向墓地尽头的一间略显简陋孤零零的房间。
越往前走,两侧的墓碑年份就越古老,最早的,在兰尔家谱上甚至可以追溯到近千年之前,走过这一条路,就像是看遍了兰尔家族兴衰荣辱的历史长河,这是一个年代久远的世家的底蕴。
那所孤零零的房间灰扑扑的,和这里格格不入,就像是几百年前的那种贫困房,门上的锁链也是锈迹斑斑,轻微晃动间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里面有浅淡的光穿过缝隙,在这条白色的石板路上映出一道光线。
兰尔维垂眸,抬手轻轻的敲了敲,“父亲,大长老,我回来了。”
里面传出来一道清越稳重的声音,“进来吧,孩子。”
兰尔维顿了顿,推开门进去。
房间里没有别的什么东西,对着门的墙上挂着一个兰尔家族的族徽,中间的空地上摆放着一个刻着符文阵的长方形石台。
石台的旁边还有两个人,一个通身气度优雅雍容,面相和兰尔维六分相似,除了看着更成熟之外,他们简直就像是在照镜子。
这就是兰尔维的父亲,此任家主,兰尔樾。
兰尔樾旁边站着一个白发中年人,身着布衣,笑容和蔼。是兰尔家本代的大长老。
他们似乎早就知道兰尔维会回来,早早的就在这里等着了。
兰尔维弯腰见礼:“我回来了。”
“孩子,你晚了一年多的时间,”大长老温声道,“抱歉将你这么着急的叫过来,实在是石台的启动时间拖不了了。”
兰尔维笑了笑,“没关系,都一样。”
兰尔樾叹了口气,转了转食指上的扳指,缓声道:“原本七阶就要举行的,但是你已经八阶了,恐怕会艰难一些。”
“那时候在外面,没办法赶回来。”
兰尔维将自己的上身的衣服脱下来,放在一旁,然后翻身趴在冰凉的石台上,流畅劲瘦的躯体充斥着爆发力。
“开始吧,我还要赶西德亚斯的毕业典礼。”
兰尔樾和大长老对视一眼,纷纷看清了对方眼里的无奈,“无论是出于我个人的角度,还是家族的角度,父亲还是希望结束之后,你可以在家族修养一段时间。”
“不必了,开始吧。”
“那好吧,”兰尔樾神色稍敛,和大长老一起将精神力输入进石台的星符阵里。
石台下方缓缓出现一个圆形的印记,正是兰尔家族族徽的形状,它一点点的攀升到半空,然后慢慢下落,没入兰尔维的身体里。
族徽融入的那一刻,陌生的精神力将兰尔维的经脉全部封住,紧接着他浑身一僵,面色骤然一白,双手一用力,在石台上留下深深的指印,背脊上出现细细密密的冷汗,额头上的纹路不受控制的慢慢出现。
纹路完全显现的那一刻,一抹漆黑的豹影被强行唤出,出现在兰尔维的旁边。兰尔维的血脉图腾压抑着痛苦的低吼,一声一声从这间房里传出去。
大长老手里浮起一团精神力,慢慢的变成了细如尘埃的针,“孩子,我开始了。”
兰尔维缓了口气,哑声道:“麻烦了。”
大长老挥手,绵密的针一根一根钻进了兰尔维的背里,不多时又再钻出来,像是在里面穿针引线,白皙光洁的背上很快就洇出来了细密的血滴。
很快,整个石台都被染红了。
偶尔有一两声压抑到极点的闷哼声。
不知过了多久,石台上无力垂下一只修长冰凉的手,有血滴顺着指尖落下来,很快就在下面汇成一小滩。
滴答。
滴答。
……
毕业典礼晚会如期举行,灯火如昼,彻夜不眠。
喧闹的热情和离别的不舍,尽数融进了夜风和吵吵闹闹的情谊里,无数的年轻人借着畅快喝酒的动作,仰头,让眼泪溜进发梢里,一瓶酒咕咚咕咚喝完,又是一副没心没肺笑哈哈的模样。
这是他们最后的青春欢乐场。
恣意的晚风穿过树林后,就变的安静了。
这里是训练森林的后面,一处宽敞的陡崖向高处伸展出去一块,这里视野极好,可以看见校内的狂欢,也能仰头看见明亮的星辰。
陡崖上坐着四个身影。
依稀可以听见浅浅淡淡的交谈声,是修斯的声音。
“……兰尔家族的祭徽仪式一直很神秘,但是我恰好知道一些,要在继承人七阶当天,趁着源骨上的骨纹还不稳定的时候,将家族的族徽烙在源骨上。”
厉月承靠在一块石头上,听声音似乎很不理解:“有什么用处吗?”
“没有,但是这好像是他们家族传承了千年的传统了,很奇怪是不是?这么显赫的家族,居然还保留着这样折磨人的仪式,”修斯说道。
他微讽道:“先是骨,再是精神力运行的三大主经脉,最后是皮,每一寸都要烙上族徽,这些世家啊,本质上……”
季付悄悄打了个哆嗦,“那得多疼啊。”
弃厌咬着一根棒棒糖,躺在一块石头上,手边放着保温杯。
他仰面看着天上的星辰,“兰尔老大,似乎不想让我们知道,是不是怕我们担心。”
修斯:“无论他今晚能不能回来,我们就当做不知道好了。”
他话音刚落,一道懒懒闲闲的声音就从后方的森林边冒了出来,“——我不在,是不是在说我坏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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