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因为期刊太过古老,这篇论文如今没有任何学术价值,只是在其中一段提了这么一句话:据研究,精神体是精神触丝和精神图景的具象化,理论而言可以表现为任何物质。
论文发表者一栏写着霍景云三个字。
云千仞拿着这本期刊找到了图书资料管理员。
管理员是位年逾七十的老爷爷,他历经沧桑,所以博古通今。
头发花白的管理员颤巍巍地拿着自己的老花镜,眯着眼看云千仞递来的期刊,想了半天:“啊,霍景云,我想起来了,我认得他,他是位很厉害的向导。”
云千仞欣喜地追问:“爷爷,您知道这名向导如今在哪座塔任职吗?”
管理员深邃的眸光越过厚厚的镜片,看了云千仞一眼,然后老爷爷说:“他牺牲了。”
云千仞一怔。
老爷爷:“他牺牲的时候只有二十七岁,留下了怀孕七个月的未婚妻。”
云千仞一时无言,嗫嚅半晌才说出话:“谢谢您,没有其他事了,我把这本书放回去。”
老爷爷将期刊还给云千仞,又补充了一句:“我之所以记得这名向导,是因为他的精神体很特殊,当年可出名了。”
“什么?”云千仞连忙追问,“他的精神体是什么?”
老爷爷回答:“是棵银杏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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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千仞离开图书资料馆往宿舍走,一路发呆想着自己的精神体会不会也是植物。
但就算是植物,那他也应该能在精神图景里找到才对,怎么会一直毫无收获呢?
云千仞就这样心事重重地走到宿舍门口,他伸手想开门,但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云千仞没有太惊讶,因为只要陆洺在宿舍,总是能在云千仞站在门口的一瞬间打开门。
据陆洺的说法是他的听力好,听到了云千仞的脚步声。
“阿洺。”云千仞浅笑,“你今天训练结束好早。”
陆洺点点头:“嗯,有人找你。”
云千仞:“啊?”
陆洺侧过身子,让云千仞能看见客厅。
客厅里,简溯正坐在沙发上,神情颓废,眼睛因为哭过又红又肿。
“小溯?”云千仞快步走过去,坐在简溯身旁,伸手揽住他的肩膀,“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千仞哥。”简溯抓着云千仞胳膊,可怜巴巴地说,“怎么办啊,我没能通过向导B级的测试。”
云千仞仔细一问,弄清了缘由。
原来先前简溯参加了向导考试,但因为那天出了一型变异的事故,导致成绩延迟至今天公布,而简溯没能通过向导B级测试。
简溯难过不已:“我太没用了,墨渊肯定不愿和我做搭档了。”
云千仞:“不会的……”
“会的!”简溯激动地打断云千仞的话,揉搓两下眼睛,“墨渊之前就一直在说,如果我没通过B级测试,他就去找B级向导做搭档,怎么办啊,呜呜。”
云千仞无奈,轻拍简溯后背,柔声道:“小溯,我第一次见到你和墨渊的时候,你们才七岁,我还记得,穿着一身破烂衣服的他背着发高烧的你,哭着对我说你们是从隔壁有疟疾的村庄来的,说你们的父母都死了,求我帮帮你们。”
简溯哽咽:“对,是他救了我,我知道了,我不会烦他的,我接受他做的所有决定。”
“不是,小溯,你误会我的意思了。”云千仞摇摇头,“我是想说,那个时候,墨渊都对你不离不弃,为什么你会觉得他现在会离开你呢?”
简溯愣了愣:“可是……可是……”
他迟疑着,没说出话来。
云千仞摸摸简溯的头:“不用担心,你们可是从小就形影不离的,墨渊不会去找别人做搭档的。”
简溯稍稍冷静了,点了点头。
云千仞起身进小厨房热了两杯温牛奶,又拿出两盘之前做的曲奇饼干,一份给简溯,一份给陆洺。
简溯吃饱喝足彻底冷静了,和云千仞道了谢后起身离开。
云千仞送简溯离开,关上门后转身看见陆洺正将盘子里的最后一块饼干塞进嘴里,微微鼓起右边的腮帮子,看起来特别可爱。
云千仞笑着走过去收拾空杯子和空盘子:“阿洺你真的很喜欢吃曲奇饼干。”
陆洺点了点头,将嘴里的饼干悉数咽下,随口问了一句:“他为什么这样?”
“谁?小溯吗?哪样?”云千仞感到困惑。
陆洺 :“为什么要哭?为什么总费尽心思去讨好邱墨渊?因为邱墨渊救过他吗?”
云千仞斟酌了下,心想陆洺不是憋不住事会随口乱说的人,然后回答:“因为小溯喜欢墨渊。”
“喜欢?”陆洺微微挑眉,“哪种喜欢?该不会是爱慕吧?”
“对。”云千仞点头。
然后云千仞看见陆洺露出了非常不合时宜的表情。
那是名为不屑,轻蔑和厌恶的神情。
陆洺轻轻嗤了一声,眸里有毫不掩饰的讥讽和嘲笑。
云千仞看得愣在原地,手不自觉地松劲,盘子从他指尖滑落,往地下摔去。
“啊……”云千仞惊呼声刚出口,盘子已经被陆洺稳稳接住。
云千仞松了口气,伸手去拿盘子,但因方才瞧见陆洺的异样显得有些不自然,不敢看陆洺的眼睛:“阿洺谢谢你,盘子给我吧,我拿去厨房洗。”
陆洺察觉到云千仞的不对劲,问:“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发呆?”
“啊……没什么……”云千仞眼眸扑朔,目光游离。
陆洺顿了顿,他说:“我刚才表情没控制住,吓到你了,对吗?”
既然话开了头,云千仞不再藏着掖着,轻声问陆洺:“阿洺,你是觉得墨渊总对小溯凶巴巴的,小溯却喜欢他,这件事很奇怪是吗?”
陆洺望着云千仞清澈的眸,淡淡说:“不是单指他俩。”
“什么?”云千仞听的云里雾里的。
陆洺揉揉眉心,斟酌许久,终是下定决心对云千仞说:“哥,你想不想听我讲我母亲的事?没什么意思,可能会让你觉得无聊。”
云千仞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急切地说:“我想听。”
陆洺上下晃了晃手里的空盘子:“那你得再给我点饼干。”
云千仞笑着说了声好,进小厨房把冰箱里剩余的饼干都盛进盘子里,端到客厅给陆洺。
陆洺接过饼干后没急着吃,将盘子放在茶几上,等云千仞坐在自己身旁后开口:“让我想想,话应该从哪说起。”
话应该从一个十九岁的傻姑娘说起。
十九岁,是最天真浪漫的年纪,也是最容易被甜腻的虚假蒙蔽双眼的年纪。
故事说来也简单,十九岁的女孩在森林里与迷路的军官相遇,就这么一见钟情,坠入爱河。
两人轰轰烈烈地热恋了三个月,军官说有任务要执行,不得不离开,让姑娘等他回来娶她。
姑娘挥泪送别爱人,在等待的日子发现自己怀孕了。
她不顾父母的反对,坚定地把孩子生了下来,从此生活变得一塌糊涂,动乱不堪。
孩子出生的前三年,她的父母还能照顾她,可在孩子四岁那年,她的父母双双病亡,女孩为了生存家家户户去找杂活干,因此脸上长了斑,手上长了茧,再不见当年的明媚可爱,她变得灰头土脸,眼神无光。
也有心善的男人愿意娶她,想和她组成家。
但是女孩拒绝了。
因为她深爱着军官,她坚信军官会回来找她。
直到她自杀的前夕,她都坚定不移地觉得军官会回来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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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洺说:“她自杀是因为看到了一份报纸,报纸上刊登着那个军官的报道。”
云千仞:“那报道里应该有军官的讯息,你的母亲为什么不去找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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