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天赋高,所以骄傲张扬。
这个时候的路希法尔还远没有之后那么沉稳,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小时候揍同龄小孩,长大了揍是他年龄两倍的老亲王。他们没归顺前要挨揍,归顺之后要挨嘲讽。
在路希法尔这种绝对的天才面前,他确实有看不起任何人的实力。
像这种十七八岁还没长牙长翅膀的小血族,路希法尔之前碰见了连眼神都不会分一个。而现在他在厨房里,皱着眉手上端着黑乎乎的东西,听到他们汇报呀呀身体情况时,用着最冷硬的语气跟他们说呀呀只是需要时间。
连他手上那碗粥,都是在那只纯血崽吃不下血族的东西,晚上说梦话说想喝皮蛋瘦肉粥后出现的。
血族没听过这些东西,按照人类世界的方法做,结果差点把临时搭起来的厨房炸了。
路希法尔确实护得住鸦透,但他也确实不会养小孩。
一向无所不能、从出生开始便以天才之名傍身的人第一次碰见了无法解决的事情,所以他挑了一个晚上,带着怏怏的鸦透飞到了人类世界。
晚上灯光不会太亮,这样就看不清专属于血族的红色竖瞳。
除了这个原因之外,还有一点就是路希法尔不喜欢太阳。
没哪个血族喜欢太阳,即使是不怕太阳的纯血血族,也没几个傻子天天跑去晒太阳浴。
路希法尔并不喜欢人类,主动来人类世界的次数都不多。人类被圣殿保护,像苍蝇一样烦人的血猎就出自这里。
但论最烦的,就是那个总喜欢假死重来的圣殿之子。
“我也不喜欢太阳。”鸦透听完之后一本正经跟他说,“我喜欢月亮。”
路希法尔失笑。
他们当时住的只是普通的古堡,那时路希法尔就在盘算成为首领进入庄园中心时应该怎么规划,“喜欢月亮的话,等会儿给你做一个月亮。”
“只属于我的吗?”鸦透问。
“只属于你的。”路希法尔补充,“挂在古堡上给你一个人看。”
鸦透歪头:“那不就成月光城堡了。”
“嗯,到时候专门给你做一个,想叫什么叫什么。”
鸦透看上去很喜欢这里,起码吃的东西越来越多。眼睛亮晶晶地冲他笑,乖乖地喊他“哥哥”的时候,路希法尔想人类世界倒也没有那么讨厌。
当时血族内斗,能出来的机会并不多,但路希法尔基本上每月都会带着鸦透来一趟,等到人类世界天亮了之后再回去。
小孩在前面蹦蹦跳跳拿兔子灯,在摊位上看来看去,路希法尔就跟在后面替他付钱。
相比较拥有无限生命的血族,人类的寿命短到可怜。那些人类最喜欢拍一些情情爱爱的电影,路希法尔跟在鸦透身后帮他兜底时偶尔会看见旁边的影院的预告,有着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名字和在路希法尔看来难以理解的剧情。
差点掉眼泪的鸦透把眼泪憋回去,不敢承认看电影的时候有些感动。他就站在占卜屋里捏着手,拉了拉路希法尔的衣服,盯着他无声询问为什么。
“很傻。”
那部电影故事情节无非就是两个主角之间的时间差,未来的遇见了过去的,两个不同时间线相交的人在某个瞬间碰见,爱上彼此之后又因为时间分开。在过去时间线的那人想尽所有办法想找到自己的爱人,却怎么也无法找到,甚至为了得到那人的一点线索主动朝死对头求和,却依旧务所收获。电影最后的极致be才是让情侣落泪的关键。
路希法尔当然没办法理解,“血族拥有无限的生命,再大的时间差也能抹平。”
长发随意扎起,路希法尔穿着人类世界的衣服,想到什么嗤笑一声。
那人疯魔般满世界找可以重逢的方法,他无法理解,也确定自己不可能会做。
一直坐在水晶球面前的女巫笑了一声,不知道是善意的笑还是对他这番话的不屑。
路希法尔蹙眉,却并未出声回复。
鸦透这才想起自己为什么来这里。
他什么都不记得,偶尔脑海中会想起什么但很快又会消失,心脏有隐隐的下坠感,鸦透意识到自己可能忘记了一段很重要的记忆。听说这里有一家很灵的占卜店,所以想过来碰碰运气,说不定提到几个关键词他就能想起来一些东西。
紫色的水晶球倒映在鸦透眼中,女巫盯着他看了半晌,手指点了点桌面。
“你的结果很难看透。”
鸦透茫然,“啊”了一声。
女巫继续道:“但不用太担心,事情马上就会迎来转机,你也不会一直困在原地。”
“可能是突然想清楚了什么事情,也可能是在某个时刻离开这里。”
(.*)
第422章 回溯(5)1.5更
拥有无限生命的种族,最擅长的就是等待
这是鸦透从天上掉下来的第三个月。
血族内战进入白热化阶段,路希法尔经常一连消失十几天,然后在某一个晚上出现在鸦透身边,将手上的血腥洗干净之后轻轻触碰鸦透的额头。
其实血族世界没有严格意义上的晚上。他们不喜欢阳光,只在黑夜下出现,血族世界也是常年没有光亮,所以鸦透只能用自己什么时候睡觉来区分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
他每个地方都不像血族,喜欢人类的食物,需要定时睡觉不然就犯困,唯有在喜欢月光上和血族达成一致。
纯血血族的体温很低,和温热的皮肤接触时感觉尤其明显。
有时候在路希法尔靠过来时,鸦透就会醒来。
“醒了?”这里没有灯,路希法尔声音很低,手指下意识想收回去,但看见鸦透脸上的泪痕时又停了下来,“抱歉。”
他先是为了不小心吵醒鸦透这件事道歉,即使他已经非常小心。随后一点点把鸦透脸上的泪水擦干净,尤其是眼角位置,“怎么哭了?”
“是做噩梦了吗?”
鸦透坐起来,任由路希法尔替自己擦眼泪,“……不知道。”
他其实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掉眼泪,他也不记得有什么事能让他伤心,包括睡着的时候有没有做梦他也不清楚。他的记忆是完全空白的,就算有时候会偶尔想起来什么,也会很快消失。
后来他学聪明了,随时带着一个小本子在身上,只要想到什么就立刻记下来。
但后来发现这样也没有什么用。
因为从他刻意想记下一些什么东西时,那些画面反倒不经常出现了,一连过了一两个月,他的本子上也没有出现什么特别有用的信息。只是偶尔在提笔记录时间的时候,鸦透会盯着写下的日期发呆。
冥冥中有声音跟他说,他在这里待得太久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鸦透存在过的痕迹,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也不知道会不会一直这样下去。
对于上次女巫说的那个结果,他等了两个月,却仍旧不明白“也不会一直困在原地”是什么意思。
好在这里很暗,加上他实在太困,坐起来之后脑袋一点点的,就算有一肚子的顾虑,此时也没法表现出来。
这时候的血族幼崽才是最可爱的,抑制不住自己想要睡觉的欲望,但又要打起精神来跟他说话。在听到路希法尔喊他“呀呀”的时候,努力抬起头冲他“嗯嗯”两声。
路希法尔曲起手摸索了一会儿少年的脸蛋,应该是想说些什么。
血族除了主动休眠之外,不需要长时间的睡眠,那些棺材摆在那儿大多时候都是血族用来装的。
鸦透是一个喜欢睡觉的血族幼崽,这一点路希法尔清楚,毕竟幼崽成长期需要这些的是应该的。
但最近这段时间,鸦透睡着的时间正不断增加。
“再等等我。”路希法尔轻声道,“不会太久的。”
鸦透茫然:“?”
黑暗里只有鸦透自己的呼吸声,路希法尔几乎完全隐藏进了黑暗里,良久之后他开口:
“睡吧。”
……
鸦透觉得后来那段时间里,路希法尔把他看得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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