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外界的喧闹。
独自住在山洞的陆外公心慌起来,视线不断往避难所外看去,有些担心独自在外的两个人。
心慌归心慌,家里有这么多牲畜,他又一把年纪还没有出行工具,真要出门去找人,最有可能的结果就是人没找到他自己先没了。
陆外公只能压着不安在家里待着,就连四只狗子都不出去遛了,厕所虽然还没有完全弄好,但临时用一用是没问题的。
把家里四处都熏上蚊香,随便吃两口东西,陆外公就试图教四只狗在家里上厕所。
农村长大的小家伙,少有习惯在家里上厕所的。
老人家教了大半天没有办法,只能趁着太阳还在又没那么热了,把四只绑外面树干上,不过半个小时又给抓回来。
折腾完狗又要折腾家里的家禽和羊。
忙忙碌碌的,陆外公忧心的时间反倒少了些,也有胃口弄点东西吃了。
而相较于身处两地的一家人,避难所的所有住户都人心惶惶,谁也不知道瘟疫会不会在下一刻落到他们身上。
部队的消杀人员背着药剂行走在如同蜂窝般的避难所中间,反复叮嘱着过来询问的人:“要注意卫生,蚊香和花露水别舍不得,避免被蚊虫叮咬。家里有家禽家畜的,记得注意它们的情况,如果不放心可以交由我们代管。”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知道,动物也能传染疫病了。
不管之前费了多少力气才把那些家禽家畜带过来,又多想留着这些东西做粮食,怕死的人们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把东西交给了部队,又将家里准备做肥料的粪便清理好一起送了出去。
部队负责接收的人哭笑不得,也为此感到高兴。
当然,不配合的人什么时候都有。
听着不断传入耳中的骂声,和怀疑他们借此盈利的声音,战士面无表情地看过去,只冷冷道:“只要不打扰到其他人,部队并不强制收走这些牲畜。”
然而这样的话说了百遍千遍,依旧有人不相信,依旧有人以最大的恶意揣度他们。
部队对此持放任态度。
这些言论确实会扰乱民众的心思,但部队在大部分心里有着极强的公信力,他们能够造成的骚乱很小。
而政府现在最需要攻克的难题还是瘟疫。
通过症状和爆发速度判断,已经排除了已知的疫病。
调过来的医护人员都是基层医护,他们拥有着充足的应对经验,但攻克一个新难题实在是为难他们了。
因而上面一群根本不了解医疗的糙汉们商量来商量去,决定:“有什么症状就治什么症状。”
这条指令简单又敷衍。
医护人员们叹着气,只能按照他们的命令,避开药物相克后尽可能给所有人治疗。
这些事情说来繁杂耗时,其实从察觉瘟疫到一切有条不紊,也只过了十个小时,避难所外的俞少宁两人在后半夜等到了过来检查的医生。
这一回医生就不只是戴着口罩了,防护服将人包裹得严严实实,连条缝隙都没有漏出来。
医生听罗勉详细说了俞少宁的状况,又仔细把脉检查过,将目前瘟疫的情况和他们说了,“我会留下一批药品,至于要不要进入医疗舱治疗……”他顿了下,“个人建议不要。一来那边的床位并不够,二来床位隔离不到位,很难保证你们痊愈后会不会被二次感染。”
俞少宁和罗勉稍微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和医生道谢连连表示他们就不去了。
医生点点头并不意外。
确定过两人带的药品足够后,医生留下两张药单,就带着医疗箱匆匆走了。
避难所外隔离的人不少,他还要去给其他人检查。
有了里面大批量的病人佐证瘟疫症状,外面的情况很快就确定了。
得病的人大概是五五开。
避难所内之所以情况那么严重,大概是因为人员密集,加上天热水少洗澡的人不多,越发吸引蚊虫聚集。
俞少宁靠着窗户发了会儿呆,忽然叹息一声:“也不知道外公知不知道消息,有没有及时做防御措施。”
罗勉朝着空气中喷花露水,闻言很是自然道:“部队肯定会通知的,家里东西都有,别担心。”
嘴上说着,话音落下,罗勉的眉头也跟着皱起。
家里不止有老人,还有很多牲畜。
疫病如果可以通过动物传播,陆外公那才是真的防不胜防。
看俞少宁随着他的话安心下来,罗勉也知道他头疼得很没想那么深,压着心里的不安没有和俞少宁提起。
喷完花露水,又前前后后放了几盘蚊香。
车内充斥着驱蚊的味道,俞少宁闻了会儿,又蔫蔫地躺了下去。
他讨厌浓郁的味道!
心里哼哼唧唧,却也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只靠着罗勉汲取他身上浅淡的味道休息。
罗勉给俞少宁揉按着额头,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俞少宁平缓的呼吸声。
身上有些不太舒服,他轻轻喘息了下,动作轻微地吃过药。
俞少宁睡了没有多久,半梦半醒间感觉身边多了个大火炉,他茫然地睁开眼睛,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身边躺着罗勉。
高温——
俞少宁翻身而起,查看起罗勉的身体状况。
男人身上的温度烫得厉害,虚汗浸湿衣衫,看着比他昨晚严重多了。
因为生病而迟钝的大脑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要做什么,俞少宁拔了罗勉身上的衣服,找出毛巾浸水给他擦拭冷敷。
第四十三章
外面的天渐渐亮了。
俞少宁靠着车身平缓呼吸着,等肩背处的酸痛感平缓些,才重新靠近罗勉,将昏睡中的人翻个身擦后背。
给罗勉擦好身子,俞少宁往罗勉的胳肢窝、大腿内侧等地方贴上酒精湿巾。
做好了措施,俞少宁还试图喊罗勉起来吃点药,只是睡着的人根本没有意识,俞少宁声音又小,发现喊不动之后无力地倒下,在罗勉身边蜷着睡了。
昏昏沉沉睡了一觉,醒来时烈阳高照。
估摸着上次吃饭的时间,俞少宁看着空间里的东西,最后拿了个酱香饼出来,抱着啃。
酱香饼层层分明,外酥内糯,配合着酱料的味道。
勉强勾起来几分食欲。
罗勉睁开眼看见的就是俞少宁满脸痛苦的吃饭方式,他坐起来伸手将人抱住,“还没有胃口?”
俞少宁慢吞吞地摇了摇头,忽然疑惑:“你有胃口?”
被他的话提醒,罗勉肚子响起一连串的咕咕叫,他压着饥饿到痉挛的胃部:“有,我感觉我能吞下一头大象。”
从昨晚俞少宁不舒服开始到现在,他进食的量很少,加起来还没有以前一顿多。
俞少宁闻言,三两口吃完手上的酱香饼,拿了张圆形矮凳放到罗勉面前,等人坐好后,才往凳子上放食物。
罗勉没有具体的食物偏好,俞少宁给他放什么他就吃什么。
看他吃得香,俞少宁拿了个包子出来,有一搭没一搭地啃着,顺带递了瓶解腻的饮料给罗勉。
填饱肚子,一时半会儿又睡不着。
俞少宁躺在床上打了会儿滚,哼哼:“好难受。”
罗勉挪了下身子,拍拍大腿:“过来,给你揉揉。”
区区六个字,诱惑力太大。
俞少宁支棱起来,没两秒就又瘫了,“不要,你也难受。”
罗勉见他这样,把人抱进怀里亲了亲,一双大掌落在俞少宁的肩背处,他还没来得及说出拒绝的话,就被按摩弄得舒服到哼哼出声。
俞少宁软绵绵地趴在罗勉怀里,过了好一会儿才从享受中抽出一丝清醒:“不揉了,舒服好多了。”
罗勉把人往上抱了点,亲亲俞少宁的侧脸,气息因为生病不太稳定。
俞少宁黏着他躺了会儿,从罗勉怀里挪出来坐在旁边,从空间里取出漫画书打发时间。
头疼得很,文字从眼睛进入大脑,一点磕绊也不打地顺着耳朵飘走了。
“难受。”
俞少宁吭叽一声倒在罗勉身上,委屈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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