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樊笼(291)

　　楚川昏迷的这一年多里，谢书雁曾跟着裴帅去过北方一次。

　　北方大部分丧尸都还处在浑浑噩噩没有意识的状态。

　　他回到“碧云府”时，映入眼帘的便在拖着身体缓慢移动或者站在原地静止不动的丧尸。

　　他的出现犹如坠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丧尸们嗅到他的气息后，像似启动了某种开关，疯了一般朝他扑来，饶是他的异能等级高出它们许多，也差点被吞噬在乌泱泱的潮水般的丧尸群中。

　　他根本没有预料到“碧云府”会有这么多丧尸，但冷静过后也意识到这里可能成为了小型基地。

　　最终，他成功回到“空中楼阁”，在一片狼藉、铺满灰尘的屋内，他看见了丧尸化的楚妈和楚爸。

　　若是以前看见父母变成丧尸，他肯定会悲痛欲绝，但是经过了这么多事情后，再看见他们变成丧尸，他心里由衷感到一阵庆幸。

　　他向裴帅请教了如何让丧尸恢复神智，但得到的答案是要么自然过渡，要么找方逸进化。

　　裴帅：“方逸的精神力触手不仅能让人直接越过丧尸直接进化，还能让丧尸迅速恢复神智。”

　　谢书雁听到这个答案并没有感到多么意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和方逸谈，楚川结丹那天的婴儿让他久久不能释怀。

　　他理解不了方逸。

　　为什么方逸能那么从容地牺牲掉自己的孩子，可他又没有资格去指责，甚至站在他自己的角度上，一边是忽然出现的或许是他的孩子，一边是他的亲弟弟小川，若是让他抉择，他或许也会那么做。

　　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小婴儿在他心里，或许还没有陪伴他更长的“小凤凰”份量重，可是小凤凰被小川吞噬后，他只觉得有些哀伤和可惜，可那婴儿被“魂幡”吞噬后，他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瘴气浓度增加，所有丧尸恢复神智的速度都会加快。”裴帅最后还提醒了谢书雁一下，“你们几个，最好也尽快进化。”

　　谢书雁含糊地“嗯”了一声，现在他根本不可能去找方逸，不止是他不信任，最主要的是现在这个方逸不是方逸，是那只精神力丧尸。

　　……

　　2205年5月。

　　随着空气中的瘴气浓度提升，恢复理智的丧尸渐渐多了起来。

　　丧尸们结束了自己“丧尸”的称呼，正式更正为“新人类”，且在“方逸”绝对武力的统治下，新人类拥有了凌驾于所有物种的人权。

　　此外，相互间厮杀和抢夺也有了一些禁令和规定，这些在一定程度上保障了低阶人类的人权。

　　总的来说，新人类的规则依旧是强者说了算，低阶人类仍旧是高阶人类眼中的晶核生产机器。

　　但这并不能全怪高阶人类，因为他们有个视“人命如草芥”的统治者，哪怕是高阶人类，不是死在“方逸”手里，也会死亡战场中。

　　……

　　2205年6月。

　　“方逸”为抢夺瘴气和灵宝，带着高阶人类进攻龙国外的地域。

　　原以为其它地区还是没有智慧的丧尸时期，哪知道蛮夷之地的丧尸威胁不大，但变异兽猖獗，内海里的变异海兽更是数不胜数。

　　征战持续了3个月。

　　一场大暴雨让海兽登岸，“方逸”虽然最终荡平了内海之地，却也折损了几十万低阶者和数千名高阶者，反观收获，从蛮夷之地夺回来的灵宝和瘴气还不没有那些牺牲的低阶者体内的晶核多。

　　经此一事，精神力丧尸放弃了征战其它大陆的想法。

　　……

　　2205年9月中旬。

　　楚川昏迷两年。

　　南方丧尸城。

　　慕知霖守着楚川，后者气息已经没有两年前那么混浊，但黑气依旧断断续续从他体内飘散出来。

　　起初慕知霖尝试过各种方法净化，但都没什么用，有时候反而会被反噬，好几次吐血昏迷，醒来时，就是慕诗琪那张担忧的脸。

　　“小雨林，我是说真的，你现在守着他也没用，不如出去寻找机遇提升等级，他现在可都结丹了，你才筑基，良好的感情是建立在势均力敌上，你这样不好。”

　　古树伸出藤蔓尖尖戳了戳慕知霖，可惜后者没有反应。

　　“叩叩。”房门响了。

　　慕知霖睁眼看来，说了声进，慕诗琪端着早餐走了进来。

　　“哥，你又一夜没休息？”

　　慕诗琪看他这打坐的样子，就知道他又守了一夜，可守着有什么用呢，还不如好好休息。

　　“嗯。”慕知霖应了一声，“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说了我这里还有不少食物，不用每天给我送。”

　　慕诗琪哼哼道：“我就是要每天过来看看你！免得你又昏倒！”

　　慕知霖叹了口气。

　　慕诗琪将早餐放在桌上，而后想起今天来的另一个目的，瞄了眼慕知霖，有些踌躇不定。

　　慕知霖喝下杯中的豆浆，看向欲言又止的慕诗琪。

　　“有什么事就说吧。”

　　“哥，我想进化！”

　　“！”慕知霖蓦然收紧握着杯子的手，慢慢看向慕诗琪。

　　“你说什么？”

　　“哥，我想进化！你一直守着楚哥，所以不清楚外面的情况。现在这个世界，像我们这样无法吸收瘴气的人已经很难适应了，相反，那些丧尸不仅适应良好，修炼速度更是快到惊人！哥！我也想变强！”

　　“……”慕知霖张着嘴，一时间哑口无言，不知道该说什么。

　　“哥，方逸或许说的没错，瘴气本就是空气中一种与‘氧气’持平的‘气’，我们无法吸收瘴气，所以觉得它是不好的，但是对于那些能吸收瘴气的物种来说，哪一个不是变强了？！氧气让我们的细胞老化，但是瘴气却能让我们进化！”

　　“哥，我觉得神话或许不是虚假的，那些巨大的、神奇的物种不是想象出来的，你想想凤凰，上古时候的氧气和瘴气浓度肯定比现在强，人类失去异能，失去进化的能力，很可能就是因为瘴气没了，现在瘴气只不过是重新恢复了。”

　　慕诗琪越说越激动，甚至有些语无伦次，但她想表达的观点和态度，慕知霖已经听懂了。

　　“你就不怕变成低阶丧尸那样的怪物吗？诗琪，你只看见了高阶丧尸与人类无异，看见了它们修炼速度快，但是你得清楚，丧尸群里，更多的是低阶丧尸，它们就是没有意识的行尸走肉，哪怕它们能通过提升等级恢复神智，但是真正实施起来比人类异能者难太多了。”

　　慕知霖提醒道。

　　丧尸的世界比人类世界更加残酷，它们奉行强者为王，给弱者的机会近乎渺茫，就像人类金字塔顶端那群人试图断掉往上爬的通道那样，丧尸也会通过拿走低阶丧尸的晶核，让它们沦为生产晶核的机器，与人类的社畜一样。

　　慕诗琪沉默了。

　　她当然想过这些，只是她觉得自己没准运气好，进化后就有神智，丧尸群里很多丧尸都是这样的。

　　“诗琪，再等等，等异能局和瑶瑶它们恢复神智。”

　　谢书雁沉默良久，最终点了点头：“……好，我听哥的。”

　　慕诗琪说完，有些落寞地离开了，慕知霖深深叹了口气，将餐盘收拾了一下，走到了窗边。

　　今天的气温比昨天高了不少，入目之处的大地和建筑都被灼热的气浪熏得变形。

　　“唔……”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低语。

　　慕知霖浑身一震，迅速回到床边，床上的人慢慢睁开眼，看见慕知霖，有些痛苦地嘤咛了一声。

　　“楚川！”慕知霖见楚川醒了，欣喜若狂，但注意到对方紧蹙的眉头，心里又升起担忧。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要喝水吗？还是想吃点东西？”

　　慕知霖刚从储物袋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楚川就伸手抓住了他，他愣怔了一瞬，随后一个天旋地转，他就被压在了床上。

　　楚川伸手想扯慕知霖的衣服，但看见慕知霖那双有些紧绷的眸子，瞬间想起了自己昏迷前看到的一幕——慕知霖闭着眼躺在地上，惨白的脸上满是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