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然也看出了左默的不对劲,为此,还专门询问过左默的情况。
可左默哪里肯将自己的心事吐露出口,除了脸上的笑少了些,做事还是一等一的妥当。
在洛槿和谢籍多次的安慰之下,他表面恢复如初,但夜里还总是去金晶的树旁待着。
按理说,左默也算是也算金晶的一部分,虽说在化为人形后有了差异,但金晶还是很亲近他。
在左默暗自伤神时金晶就把树枝搭在他的身上,形成一个环抱的姿势。
终于有一天,左默的精神好起来了,他眼睛亮亮的和金晶聊天。
“我找到办法了!书上说...只有处于世界中心时可达成永恒!”
“只需要短短一瞬间就好...”
左默手上的书是从洛槿的书房拿的,洛槿书房的书都是【净土】的核心,一般除神明之外的人无法触碰。
也只有左默,被两位神明信任。
他常年生活在神明身边身上沾染上了气息,才能触碰,翻看这些书。
可就算能看,他也是一知半解,全靠拼凑和意会才得出这样的结论。
可就算是知道了,他又如何能够处于一整个世界的中心呢?
能处于世界中心的,只有那两位被他深爱着的大人,整个世界的宠儿。
如果洛槿和谢籍离开中心的位置,整个世界都会一点点的开始崩坏。
而且...支撑着左默化形的,就是对于神明爱的力量。
他身为信徒,满心满眼都是爱意,又如何能对谢籍和洛槿下手。
一想到这种可能,他整颗心便绞作一团,痛得他死去活来几近落泪。
最终只能抱着金晶的树干嚎啕大哭。
“我只是想陪在两位大人身边,这样的要求...终究无法实现了吗呜呜呜!”
神明生活的城堡,便是世界意志的化身,除去藏书阁,还有储藏室。
储藏室存放的全都是举世无一的珍宝。
以往打扫储藏室和藏书阁的工作全都是左默做的,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有接触到这些的机会。
自从偶然看见了那本书之后,左默的注意力便逐渐由打扫转移到了储藏的宝物和书本本身上。
在储藏室的角落,有一个黑色的抽屉,里边放着一把金色的剪刀。
听洛槿说,那把剪刀是为金晶剪枯枝用的。
金晶是黄金树,也是【净土】的世界树,普通的刀刃根本无法伤害他分毫。
只有这把,可以剪开世界万物的剪刀能用。
也是在这把剪刀之下,左默诞生了。
洛槿当时只是随口一提,结果左默就将他的话记在了心里,看着那把剪刀,他心中暗自起了想法。
金晶已经习惯左默总是在深夜找他哭了,可这次左默来的时候,手上还拿着剪刀,眼睛仿佛重新恢复了神采。
“只要用这个剪刀就好了!我只要暂时剪断世界和两位的大人之间的联系,那么我就是世界中心。”
“只需要一秒钟!一秒钟我就能获得永生,永远的陪伴在两位大人身边!”
虽说他的话金晶听不懂,但直觉般的,他感觉到了不妙,树枝簌簌的抖动,像是在询问。
左默的脸紧紧贴着金晶的树干,像是在和孪生兄弟耳语。
“在这个世界,我最爱你们,我永远不会做出伤害两位大人的事...只需要一秒...”
“只要两位神明存在于这个世界,和世界的联系很快就会恢复,这样,我就可以永远的陪着他们了!”
左默死死的盯着手上的剪刀,可他的手指开始一点点的发起抖来,他原本兴奋的表情变得比哭还难看。
“可是...可是哪怕只是一秒钟,我哪里能对两位大人下得去手啊!我是...我是如此的深爱他们。”
“对于两位大人的信仰仿佛流淌在我的血液之中,这是我的本能,我该如何违背本能对两位大人下手啊!”
左默笑了哭,哭了又笑,抱着金晶的树干宛若癫狂。
金晶都有些习惯了,哪怕他是棵天真,什么都不懂的小树,都难得的生出了点无语的念头。
感觉左默比他更像个孩子。
明明都二十多岁心智成熟的人了,天天和有神经病一样。
看吧,这哭着哭着又笑了。
“对啊!只要把和爱两位大人的部分剪断,不就可以下得去手了吗?!”
金晶:??!
哪怕他天真,都明白左默说的这不是什么好话,连忙伸长树枝去拍打左默的肩膀,可现在的左默,像是屏蔽了外界的一切一起感知。
双手微微颤抖着举起剪刀对准自己的胸口。
“是了,就该这样的,我无法对两位大人下手,但可以对自己下手啊!”
尖锐的剪刀和左默胸口相触碰的瞬间,他的胸口像是湖面一样泛起了金色的波澜。
剪刀一点点的没入其中。
左默虽然和神明同吃同住,灵魂都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淬炼,但他到底肉体凡胎。
被利刃刺入心脏,这过程痛的他额头青筋暴起,喉咙一丝声音都无法发出,冷汗如同雨点般的往下落。
等到剪刀再被拔出时,刀刃上挂着一团碧色,剔透的宛若翡翠的颜色。
小小一团的碧色,宛若心脏般跳动着,还不断的往外散发着馥郁的甜味。
这便是——左默对于神明的爱。
婴儿拳头般大小的东西,剥离心脏却仿佛抽干了左默浑身的力气,他一手拿着“爱”和“剪刀”,一手撑着金晶的树干大口喘着粗气。
“太好了!太好了!我成功了!”
可左默费尽心思,千算万算却忽略了一点。
那就是,没有了爱的他,还能保持一开始的初心吗?
“太好了...太好...不过我,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来着?”
左默眼中的光亮已经彻底褪去,他的眸色一点点的变冷,看着自己手上一团碧色的东西。
好半晌,他用手上的剪刀在半空中划开了一道口子。
这是世界的裂缝,连左默自己都不知道这裂缝通往哪里。
纯粹的爱被抛弃,他的信仰也不复存在了。
“接下来...只要剥离他们与世界的联系就好了...”
第174章 我当鬼
像是知道接下来的画面洛槿不忍心看,之后是记忆仿佛开了倍速一般。
没有了爱的左默,完全成为了自身利益为上的机器。
他忘记了自己的初衷,只想着要切断洛槿和谢籍与【净土】之间的联系。
可就算神明对他毫无警惕之心,他也远远不是对手。
可是...他眼前有一棵树。
金晶,【净土】中最好的躲藏家。
只要利用金晶的果实,就能完成短暂的完美躲藏。
虽然只是短短几秒钟,但面对着毫无防备之心的神明,也是足够了。
洛槿性格温柔而天真,擅长创造一切。
而谢籍性格稍微冷淡,擅长守护。
可是这两位神明啊,面对着自己信徒时都是顶温柔的人。
左默最先准备解决的,是武力值更高的谢籍。
左默还是陆续得手了。
两位神明被自己最信任的信徒拉下了神坛,所拥有的一切都被全然忘却,宛若稚童般全部归零。
谢籍被扔进了地狱,与恶鬼为伴,再无亲朋好友,处处为敌。
自此他变得懒惰冷淡,自私颓废。
洛槿被扔进人间,拥有洞察人类之心却无法自我调节,见惯人心之黑暗。
自此与世界格格不入,敏感偏执,孤独脆弱。
而在两位神明离开【净土】的瞬间,土地开始暗淡,植株不再生长。
【净土】变【葬土】。
左默凭借着身上的神明气息成为了世界的新主人,利用金晶把自己藏在了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他也怕,怕真正的主人回来。
金晶自然不愿意听他的话,可是他的手上有剪刀。
左默赋予金晶疼痛,伤病,让小树奄奄一息。
他什么都不爱了。
只要金晶还想看这个世界变好,还想代替自己的主人守护这里,还想活着看见自己主人回来的那一天,他就不得不听左默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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