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如我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一直装傻装到底,量他是神仙也奈不了我何!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好了,也不要跟韩拾一说什么!对!就这样非常好!”钱坤突然佩服自己的智商,对自己鼓了鼓掌。
但是下一秒,他又良心发现了:“不行啊!我不对韩拾一说出来,万一他真的被巫沉杀了怎么办?还有那个银沥,整天在韩拾一家中蹭吃蹭喝还蹭住,一分钱不花!看他也不是很想帮韩拾一,再说他是个死神,韩拾一要是死了,他还能拿韩拾一的魂魄去冲业绩!这可不得了!”
钱坤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摇头说了一万句:“不行不行不行……”
“不能这么没有良心啊钱坤!”钱坤几乎要哭出来了:“韩拾一可是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好哥们啊!虽然他性格不好脾气又犟取向还不明!但是没有他,我就上不了大学!没有他,我早就被鬼索命了!我要是见死不救……我妈会打死我的呜呜呜……”不难看出,什么神神鬼鬼都不算数,最后一句才是他内心真正恐惧的东西。
“对对对!我得救他!我不能在这拖延时间了!那两个神仙会抹去人的记忆,万一我会被抹去记忆,就再也没有人能够救韩拾一了!得想个办法!”
钱坤在屋内又绕了一周,从床底翻出自己小学时用来写周记的日记本,窸窸窣窣地在上面写了一堆字,还记上了年月日。他觉得这样还不够保险,便又将日记本上的内容重复抄了十几张纸,有规则地撕成碎片,分别将纸碎往家里的不同角落的塞了个遍,防止自己忘记,用来提醒自己。
一顿操作猛如虎,等他完全弄完这些复杂的纸条后,他瘫软坐回房中,坐到了屁股下硬邦邦的物件。
“我靠我可以直接给韩拾一打电话啊我这个傻子!”钱坤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拨通了韩拾一的电话。
“嘟——嘟——嘟——”手机里传出节奏稳定的待接听声音。
“快快接电话啊韩拾一!”钱坤又重新拨通一次,电话那头依然没人接听。
“关键时刻怎么能不接电话啊!”说完,钱坤再也等不及了,他鼓起勇气站起身,鞋子都没穿就准备下楼去隔壁,亲自找韩拾一说清楚。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笼罩在钱坤的头上,整个屋子仿佛一瞬间变得阴冷黑暗。
他僵硬地抬头,看见一身黑袍的银沥正从半空降落,银色长发如瀑落下。
钱坤张着口,平复了半天心跳。
“是……是你?死神银……沥银沥!”
银沥面沉如水,安静地等他说完。
“果然!你这个死神赖在韩拾一身边一直都没安好心!你来找我想做什么?是要杀了我,还是杀了他?”
换在平时,钱坤肯定龟缩在角落里不敢看银沥的,但现在钱坤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他闭着眼睛对银沥指指点点,或许因为眼不见心不慌,说话的声量都比平时大上不少。
“你想多了。”银沥语气淡淡,伸出一掌在钱坤眼前施法:“有些事情你不该知道的,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
“什么?!什么没好处!我告诉你我绝对不会让你……啊啊啊你要干什么!救命啊救命啊!死神来了死神来了啊啊啊啊……”
钱坤不知道自己说话声根本传不出这个房间。
他双眼骤然睁开,映入瞳孔的是银沥修长的五指,对着自己的脸划了一圈,随后大量的白光从他掌中析出,紧接着,钱坤整个人便合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有人打了个响指。
于是他像是被唤醒了催眠一样,缓缓地睁开眼睛。
记忆中最后消失的一幕,便是那个黑衣银发的男人在他面前将手中的一大团纸碎捏成了筛粉。
·
潮湿阴暗的墓室里,巫沉随意翻看着银沥这几百年间收集回来的古籍。
其中一本详细讲述了“织魂”这一项禁术。古籍的文字与现代文字相去甚远,但对于他们这种从小便经常研读各种仙法神术的古籍的人而言,只要摸清书籍中记载的法阵图腾以及施法咒术等诀窍,便能轻松读懂。
“织魂”顾名思义,就是将破碎的魂魄重新编织成一个完整的魂魄。之所以被列为禁术,乃因为这完全是一项违背人伦道德、自然轮回法则的术法,而世间绝大多数的神仙或者半仙,个人能力和悟性又不足以操控这个反噬作用超强的禁术。跃跃欲试也好,专心修行也好,施法救人也好,“织魂”一旦开启,失败的可能性非常高,往往帮不了别人,还会祸己及人。
不知多少万年前,就有一名神仙试图使用“织魂”一术拯救自己的爱人,可怜的是死者不能复生,就连生者的魂也被一并卷走粉碎了,此事在当时的神界造成极大的震撼。
本应是一段神界美谈,偏偏酿成了一桩让人闻风丧胆的祸事。从此之后,“织魂”便被当时的神尊夜浮光勒令禁止,关于“织魂”的古籍不是被束之高阁,就是被一把火烧成了灰烬。
与“织魂”相关的所有故事也随着那一把火化为了尘埃,流落在不为人知的世间角落里。
巫沉不过也才五万年寿龄,“织魂”被列为禁术的时间要比他成神的时间还要早得多。他和银沥出现在夜浮光身边的时候,与“织魂”相关的所有古籍已经在世间失传很久了。
也不知银沥是从哪里淘来的古籍,册子是够有年代感了,但里头写的东西也不一定详尽,缺乏真实性,希望最好不是什么伪劣盗版书籍,把人给练走火入魔了。巫沉将信将疑地翻看,越看便越觉得这“织魂”禁术的修炼过程与银沥练成魂线的方法类似,属于同宗不同源的关系。
之前银沥告诉他自己在尝试“织魂”,他还以为是因为银沥想复活夜浮光想到魔怔了,才一直用魂线“织毛衣”,原来他说的是真的,他一直都在尝试不同的办法,哪怕是动用禁术。
巫沉又继续往后翻看了几页,书页上有些位置被他做了标记,圈圈叉叉的,那是独属于银沥自己的记号,他看不懂。
“这么说,银沥的魂线与‘织魂’的适配度极高,都是以魂炼魂,所以如果由银沥来操控‘织魂’,成功率应该会高很多。”巫沉在心里默默想。
一道声音从墙壁里传来,是银沥:“你想得没错,‘织魂’就是我一直寻找的办法,只要施法用魂线驱动‘织魂’法阵,就有可能修补残魂。”
巫沉忽然身体一僵——他刚才并没有发出声音,分明是被银沥读了心。
他松懈了,人在松懈的时候就容易暴露本心。
所幸的是,银沥并没有听到更多他内心的想法。
墓室内的墙壁突然化成一滩水状,银沥正从里面走出来。巫沉趁银沥回到墓室之前,悄悄用指尖摩擦了一下袖间的瓦片,一排排细小的梵净咒文瞬间浮现在瓦片之上,除了巫沉,谁都不知道他现在已经屏蔽了银沥的心感。
梵净咒是天荒的守墓人特意给他的,用来防止他人窥探内心,专门克银沥的倾听万物之声的本领。只要巫沉想,他可以利用梵净咒给银沥任意捏造出千个万个让他满意的答案。
那片瓦砾是从天荒的废墟带出来的,上面还粘附着天荒的土壤气味。这些日子以来,巫沉都将这片布满梵净咒的瓦砾带在身上。
“回来了,事情办妥了?”巫沉问他。
“嗯。”
“凡人就是麻烦,总是容易情绪上头,散播谣言或者做出一些极端行为,不过消除他们的记忆也是最好的办法了,至少这样他们不会出去胡说。”巫沉轻微地摇了摇头,那样子好像感觉很可惜,“也许我们不去管那傻小孩,韩拾一也不一定会相信他。毕竟他就喜欢一惊一乍,只要你稍微哄哄韩拾一,他就什么都听你的。”
银沥抬眸瞥了他一眼,眼中带了几分冷意,倏尔他便笑了:“你想在什么?韩拾一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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