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成为外神化身后(126)

　　保田真司和C的声音说不上多大，但也算不上小。至少当诺亚专心于聆听时，总能精准地在一片孩子们玩闹时发出的嬉笑声中捕捉到那两人的声音。

　　他们两个人也还真是……完全没有避着人的打算啊。

　　诺亚挑了挑眉。

　　不过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就他们两人谈论的话题……说实话就算被听到了也不会有什么人当真的吧，最多也就是觉得小孩子是不是又看了什么动画、游戏，在自顾自地玩相当沉浸式的过家家游戏呢。

　　诺亚一边心不在焉地摆弄着放在自己面前的拼图，一边继续听了下去。

 

 

第94章 民风淳朴小村庄

　　“你体内的‘那个’很安分很听话，不是吗？”

　　当听到红发男孩口中竟然说出这样的话后，C一时竟然像是被砸懵了一般，不知道究竟应该作何反应才算正常。

　　因为在那句话被说出来之后，C的脑海里一时掺杂了诸多想法——

　　他竟然就这样说出来了？还真是大胆……但是确实，一般人也不会意识到他们谈论的究竟是些何什么有关的内容。

　　保田真司果然知道很多东西。嗯……或许也不是知道的多。只是他的记忆不会像C那样在某种意义上有着“缺损”，所以对于研究所那边的情况知道得更多些也是正常。

　　这小子现在就这副样子了，总感觉他并不会是把研究所那些事情就这样放下不管的人，这么一想，“未来”的那个看上去阳光开朗大男孩模样的侦探岂不是知道得更多？

　　保田真司……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C突然感觉有些汗流浃背了，看不透长大版的保田真司的目的就算了，为什么他甚至连眼前的这小家伙的心思都猜不出来呢。可恶啊，偏偏比较擅长揣测别人心理的同伴又不再这里，之后就算是自己再把现在的情形给大家转述一遍，那么效果无论如何也是比不上亲眼目睹的。

　　毕竟要让他醒来之后凭着记忆向大家复述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话，先不说他必然不可能真的做到把梦境里的对话完完整整地重复出来……有的时候，其实人的表情也能说明很多东西。虽然保田真司这孩子看起来挺冷淡的，但是C知道应该并不是这样。

　　可是究竟又是哪样呢？

　　C其实也说不上来。但是他想，如果B或者N也在这里的话，或许他们就能看出更多的信息了吧。

　　而现在的自己却连更详细地描述现在的发展都困难，就比如现在，他到时候究竟要怎样去跟大家讲述此时此刻他眼前这个红发男孩的神情呢？——四分冷淡三分茫然两分恐惧一分期待？

　　……听起来也太扯了点。

　　掺杂在脑海里的想法实在是有些多了，这也就导致C此刻脑内一片混乱，明明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却还是不知道究竟应该怎样去回答红发男孩的问题。

　　又或者那原本就算不上什么“问题”。

　　虽然眼前这个尚且还属于孩童时期的保田真司在提起C体内的修格斯时用的疑问的口吻，但是他所说的内容在某种意义上也就像是在陈述自己知道的事实而已。

　　这样的话，他或许……原本就没打算等待C的回答？又或者对于他而言，不回答其实本就已经算是一种回答了？

　　果然，在片刻的沉默后，红发的男孩再度开口了。他的声音听起来依旧冷淡，只是比起之前要多了几分了然：“果然是这样啊，真好。”

　　“这样真好。”红发男孩说道，“你……总是那么神奇。”

　　神奇？他在说谁？我吗？真的假的？

　　C一边腹诽着他果然还是不大能理解NPC的脑回路，一边认真聆听着他接下来的话。

　　“其实我也知道你的意思。”

　　红发男孩轻声说道。

　　“……曾经的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们既然已经被拯救，那就应当继续向前生活，是这样吧？”

　　C愣愣地点了点头：“啊……是，是啊。”是这个道理没错啊。

　　“当初在研究所的时候，我选择了麻痹自己。”保田真司说着过去的事情，明明对于孩子来说是相当惨痛恐怖的经历，但是他的语调却从头至尾没有发生过一丝变化，“因为大家都是这样的。”

　　“或者说……大多数都是那样的。”

　　保田真司闭上了眼睛，像是正在安静回忆。

　　“要么死在手术台上、死于实验的痛苦之中。要么被那样的怪物吞噬，从此再无踪迹。要么……主动寻求解脱。”

　　他在说到这里时不自然地停顿了一下。而C也想起了当初的白色房间里面，墙面上那像是飞溅上去的血迹。

　　男孩继续说着：“而我……没有那样的勇气。”

　　他抬眼对上了C的目光，显然也看出了C的欲言又止，于是在C说了些什么之前便主动截断了他可能要说的话：“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但是……希望你先听我说完。”

　　这孩子……

　　C在心底叹了口气，随后认真地点了点头。

　　保田真司说：“我做不到像他那样决断。现在想想，其实……即使我自己不承认，但是那也是事实。也就是说——我不想死。”

　　在说到这里时，男孩的表情总算是出现了些变化。他有些茫然、但最终还是笃定地重复了一遍：“我不想死。”

　　“我能做的只是让自己变得麻木起来，减少不必要的希望，这样的话……等到了注定要结束的那一天，我也就不会感到多么痛苦。也不会觉得……死亡有多么可怕。但是。”

　　保田真司缓缓吐出一口气。

　　“但是我的内心深处其实还是在期待着，说不定有一天……”

　　他没有再说下去了，但是C听懂了保田真司原本想表达的意思。

　　“那么现在。”安静聆听了许久的C试探着出声，“不是已经好起来了吗？”

　　“或许吧。不过说实话，其实即使是到了现在……我也依旧觉得很不真实。这一切就仿佛是一场梦境一样。实际上……”

　　他看起来竟然像是难得的犹豫了一下，随后才接着说道。

　　“实际上，在当初听到你说的那些话的时候，我是半信半疑的。”

　　——或者说稍微还能信了一点就是给面子了吧。

　　莫名其妙的，突然说什么“绝对会得救”“有看到未来”这样的鬼话，这家伙所做的和所说的无论怎么看都完完全全只是在骗小孩而已吧？

　　但是为什么还会相信呢？真的只是因为自己的内心在期盼着……仅此而已吗？

　　不是这样的。

　　保田真司心想。

　　无论如何，就算自己想要否认也好，事实都不会因为自己的否决而改变的。

　　当初那个时候……明明已经是过去了两三年的事情了。

　　但是那个时候……这个明明看起来和自己年龄没有差别多大的家伙当时的神情，他却到现在也依旧能够清晰地回忆起来。

　　因为那可真的是相当的矛盾。

　　平日里见惯了研究员的冷酷、其他孩子们的痛苦或麻木的保田真司，还是第一次见到那样复杂的表情。

　　究竟应该怎么样去形容才好呢？

　　保田真司并不清楚那个孩子在研究所里究竟呆了多久，但是就他所知的日子里，那个成功品绝不会只是在研究所里呆了仅仅一两天而已。

　　理所应当的，他在那个传说中的成功品的眼中看到了担忧和恐惧。原来就算是某种意义上生命已经有了保障的他，也会因为所处在这样的一个环境里面而感到不安啊。

　　但是这并不是重点。

　　重点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能够信誓旦旦地说出这样的话？这样轻而易举地将希望给出去？

　　而他自己竟然还在某一瞬间……真的相信了。

　　保田真司自己都觉得诧异。他在后来想要说服自己——那一瞬间的相信仅仅只是因为这个成功品提起了“神”，而在那样的怪物都存在着的情况下，“神”的存在或许也并不是那么值得令人惊讶的事情了，他能够成为唯一的成功品，说不定就是有不同的诀窍在其中，就算不一定真的是因为所谓的“神”，那也说不准有别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