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宗去哪儿(19)
另一个家伙脑袋上戴着高高的黑帽子,上面写着四个白字“天下太平”,手里也拿着绑铃铛的哭丧棒。
于塘认识这俩货,这俩东西正是黑白无常。两个无常专门勾魂引魄,是阴阳两界的使者,也就是地府的公务员。这两个是一对好基友,为啥这样说呢,因为他们手里都拿着哭丧棒,俩人通常一起行动。如果不在一起的话,一个晃晃手里的哭丧棒,铃铛一响,另一个手里哭丧棒上的铃铛也会响,然后就知道对方在叫他了。
于塘对他俩并不陌生,他俩也认识于塘,刚一进门,白无常鬼里鬼气地说:“呦呵,这不是那谁家那小谁嘛,没想到能在这遇到你。叫什么来着?”
黑无常在一旁说:“于家的阴阳先生,当初可是闹过地府的人啊。”
于塘没心思搭理他俩,而是往他俩身后看,阿森两眼空洞的站在那,手上脚上都带着镣铐。
于塘阴沉着脸,说:“还请两位无常老爷解开枷锁,放他还魂回来。”
白无常咯咯一笑,“咱们可规矩,不能.......”。
他话没说完就被于塘打断道:“怎么,你还想朝我要钱吗?”
白无常翻了个白眼,摆摆手,说:“得啦得啦,咱们惹不起你。”说完打开阿森的镣铐,又一拍阿森的后脑勺,阿森瞬间清醒过来,他一眼就看到了于塘。
“大师呀,你怎么来啦!”阿森像个孩子一样跑过来一把抱住于塘,满脸堆笑,“大师,我终于可以见到你啦,我还以为咱们只能下辈子再见啦。”
于塘笑不出来,反而哭了,他抱住阿森,“小子,对不起,我当初就应该待在你身边的。我明知道金颜植不怀好心,却还让你独自面对他。我...我真该死!”
于塘一边说着一边抽自己嘴巴,是真用力气啊,一巴掌下去脸就红了,第二巴掌脸就肿了。
阿森急忙拦住他的手,“大师呀,你这是干什么,该说对不起的系我啊。都怪我太胆小,才看了一眼就被那女鬼吓死了。你那一晚等着急了吧,系不系恨我了?”
于塘泣不成声,抱着阿森哭的呼天抢地。
黑白无常在身后都看傻了,两个家伙挤眉弄眼,但谁也说话。
于塘哭着说:“阿森,我已经帮你报仇了,你可以瞑目了。”
“大师呀,我好舍不得你呀,从今以后你又要一个人啦。我一想到这儿,我...我就替你难过。”阿森说着说着也哭了。
白无常看不下去了,咳了咳,“啊哈,那个时间到了,亡魂下地府,生人留阳间。苦主金颜森,你今世已死,世间的一切跟你再无关系,还不快随我等速速离去!”
于塘瞪着眼含着泪,破口骂道:“放屁!我看今晚哪个能带走他!”
白无常没想到于塘来这出,无奈地摇了摇头,说:“于塘,你好歹也是个阴阳先生,人死投胎,草死留根,世间轮回,天理纲常。这些事还要白大爷跟你费口舌吗?你休要捣乱,别以为你闹过地府我就真怕你。带他回来还魂,看一眼就得了,你可不要得寸进尺胆大妄为。人的命天注定,阎王叫他三更死,谁能留他到五更!早晚有一天你也得被我勾走,劝你一句,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于塘把阿森护在身后,指着白无常骂道:“上次我怕你,这次我可不怕,我就不信打不倒你!”说完,于塘两脚一分,手掐剑诀,气沉丹田,大喝一声:“真武荡魔,无所不辟,退!”
一道金光从额头射出直奔白无常,黑无常在旁边看着,手里的哭丧棒一晃,铃铛作响,挡住了于塘一击。
白无常摊摊手,说:“你这两下子对付鬼还行,我可是有神位的,你别白费力气啦。”
于塘不信邪,再次念咒,“道冲而用,挫锐解纷,天门开阖,复归无极!”
又是一声铃铛响,黑白无常毫发无损。于塘气急败坏,手那桃木剑就砍向两个死鬼。这回黑白无常同时架起哭丧棒,铃铛铛一阵乱响,于塘的桃木剑“咔嚓”一声折了。紧接着黑无常一扬手,一道阴风打来,正中于塘胸前。于塘被打飞起来撞倒身后的灵牌遗像,血气一涌,吐了一口血。
阿森慌忙过来扶他,哪成想白无常一晃肩上的招魂幡,阿森就被吸了过去。白无常把镣铐往他手上一缠,黑无常把锁链搭在他脖子上,拖着阿森就往门外走。
于塘挣扎起身,“小子,你不要走啊!”
“大师呀,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呀!”
黑白无常拖着阿森走出灵堂两步就消失了,于塘瘫坐在地,两行眼泪唰唰直流。
过了半小时,金行舟跑过来,看着散乱的灵堂吓坏了,也不敢问发生了什么。于塘一把拽住他,说:“金三儿先生,我求你一件事。”
“大师,你有话直说,我绝不推辞。”
“金家的遗产都已经归了你,阿森的这具尸体对你来说也没什么用了。你让我带走他,好吗?”
金行舟表示一百二十个愿意。
于塘站起身,推开棺盖,看着躺在里面的阿森尸体,在他脸上画了一道符,嘴里念道:“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兵!”。紧接着手捏剑诀,剑指天灵,一路划下阿森的双脚。
于塘眼含热泪,撕心裂肺地大喊一声,“起!”
棺材里的阿森瞬间站起,两眼发红,张嘴吐出一团尸气,张开嘴露出两颗僵尸尖牙就冲于塘咬过来。于塘抬手一张镇尸符贴在阿森额头,然后手摇三清铃,带着阿森一蹦一跳走出金家大门。只留下金行舟瘫坐在灵堂里,吓得失了神。
山海关外,高速公路上,一辆石英白色雷克萨斯ES停在收费站前等候交警的检查。不一会,一名交警走过来敲响车窗,驾驶位的于塘按下车窗,冲交警笑了笑。交警看看于塘又看看车牌,问:“从海南开回来的?”
“嗯,暑假嘛,回老家看看。”于塘递出去身份证、驾驶证和行车证。
“还是大学生呢你,居然从海口开到东北,不累吗?”交警问。
“还好,一路走走停停,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风光无限呐。”于塘回答道。
“车后面拉的什么?”交警往车后座位瞄了一眼。
于塘:“一箱西红柿,一箱鸡蛋,我个人比较爱吃西红柿炒蛋。”
“那是你朋友?”交警又看向副驾驶的男人,那人坐的笔直,两眼盯着前方,一动不动。
“哦,是的,我朋友,带回老家做客。”于塘一脸微笑,眼神里满是深情。
“你朋友好像不爱说话?”也不知道是交警有点话痨还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他聋哑。”于塘淡定地说道。
“啊,不好意思啊。但是,你们怎么沟通?”交警没完没了地问。
于塘拉过那人手放在自己手心,冲交警咧嘴一笑,“靠默契和心灵感应。”
交警终于不问了,递还给于塘三个证件,然后端庄地立正行礼,“祝您一路顺风,幸福99!”
于塘鸣笛致谢。
交警走后,于塘笑道:“小子,刚才表现不错,想吃啥你说,一定满足你。”
阿森张着嘴露出僵尸牙,“吼吼,吼吼!”
“想吃鸡蛋啊?不行,你今天已经吃两个啦。”
“吼吼吼吼,吼吼!”阿森叫道。
“哎呀,你娘了个腿的,还敢骂我。就西红柿了,爱吃不吃!”于塘说着伸手从后座位掏出一个西红柿,在手里擦了擦。然后一捏阿森的下巴,把西红柿塞进他嘴里,说:“吸!”
阿森的两颗僵尸牙一用力,西红柿瞬间瘪的只剩皮了。于塘拿纸巾给他擦干净嘴巴,说:“你小子啊,大爷啊,吃喝都得我伺候,上辈子做了啥孽啊我。”
“吼吼,吼吼吼,吼吼!”
“你他妈上辈子才是龟--公呢!”
“吼吼吼,吼,吼!”
“好啦好啦,我不骂你了。咱们继续走,进了山海关,就到了你祖宗的龙兴之地啦。”
于塘发动车子,一脚油门开进收费站,车子飞快驶过山海关,三小时后到达吉林长春。
于塘把车子开下高速,沿着乡间县道匀速行驶着,“小子,马上就要到我老家的村儿里了。”
“大师呀,东北真的系黑土地啊?”
“吱——嘎!”
一个急刹车,车子横在道中,于塘大气都不敢喘,扭头看着阿森,“小子,我是幻听了吗?”
阿森转过头,咧嘴一笑,僵尸牙不见了,“大师呀,你没有幻听。”
“那是我死了吗?”
“你也没死,系我活了。”
于塘摇头,两手捂住脸,揉了揉眼睛,“我肯定是太累了。”
“大师呀,你不相信我吗?”
“你...我...啊啊,呜...呜呜。”于塘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又甩手一把抱住旁边的人,“阿森,你怎么活过来了?”
阿森神秘一笑,说:“大师呀,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见到了阎王。阎王说,他欠你一个人情,所以就把我放回来了。还说,他在生死簿上把咱们俩的寿命画了等号,我会跟你一辈子,就算系死,也死在一天,死在一起。”
“阎王...哈,好,这个人情就算他还了!阿森,我来亲你一口。”于塘凑过来,刚要亲上去,阿森却推开他,“别,有东西看着咱们呢。”
于塘诧异地环视一周,“哪有东西?”
“你看那路边不系有个小狐狸吗?”
于塘望向车窗外,一只大尾巴的红狐狸蹲坐在路边。狐狸对他眨了一眼睛,然后拖着尾巴跑走了。
于塘看着狐狸的背影,沉默了半天。阿森看出他神情不对,就问:“大师呀,看到狐狸让你伤心了吗?”
“没。”于塘轻轻一笑,“只是见到了很久前的朋友,你有兴趣的话,我日后讲给你听。”
“不,我现在就想听。”
“我不是说了嘛,日后的。”
“我等不及啦!”
“好,那咱们来吧。”
“大师呀,你脱裤子干嘛?”
“日啊。”
“大师呀,你好流氓啊!”
“你才知道吗?”
车停,在路边。
震震,风吹过。
“啊啊...大师呀,我们终于不用再分开啦。”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