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界公敌 一(118)
赵卓凡说：“十年前的事了。”
也就是说，付千泷在撒谎。
十年前，付淳就死了，但被封锁了消息。
一个小弟子十多年不跟家族联系，在元武大陆，可以说稀疏平常。
死去的付淳怎么可能把跗骨霜花毒给付千泷，来害他和武神宫弟子。
就连吴骇这个对炼毒一无所知的人，都知道霜花毒存放不了十年那么久。
不是付淳，不是药神谷，那就是……付千桦？
付千桦是万年楼弟子！
万年楼！？
万年楼作为一流的情报组织，弄到药神谷独门跗骨霜化毒的药方，完全不是难事。
赵卓凡说：“你成了武神宫少宫主，想害你的某个势力，提供情报，和人魔联手，对付药神谷前去赴约的药皇等人，打算趁着跟武神宫交易之时，害你性命。”
当时赵卓凡就在赴约的药神谷队伍中，在此之前，他打听过吴骇，但从没提过和吴骇是好友，“只要你不承认和我认识，就不会有事。和人魔有关系的是我，不是你。”
“晚了。”吴骇心说，他已经把赵卓凡介绍给武神宫的人。
托他的福，吴骇彻底明白了，难怪万年楼宗主那般信誓旦旦，笃定他和人魔有关，而之前付千泷传的谣言，万年楼宗主却直接否认。原因在于赵卓凡。
“听我说了这些，你还能跟我一路吗？”赵卓凡说，“在我看来，无论我投靠哪一方，都没有归属感。我的队友只有你一个。“
“当然，我们是一个学校的校友，不打不相识，还是搭档。”要不是赵卓凡，他也猜不到这些。
万年楼乃是一流的情报组织，就算不利用赵卓凡，也会利用其他乱七八糟的关系来害他，就因为他是武神宫宫主大弟子。
吴骇真心觉得异界任务太难了，不是一般的艰难，死亡率高到令人发指，连学长这样的人都被折腾成这样。
药人是什么，赵卓凡没解释，一笔带过，但吴骇听这两个字，头皮就麻到现在了。
学长过来调理身体，以他的天赋完全可以拜入师门，成为内门弟子，凭什么给这些人试毒！难怪修为提升得快，如今的赵卓凡，已经是五级武者，比吴骇整整高了十小阶，但魂力却远不及吴骇，显然身体出了问题。
正常情况下修炼，赵卓凡也是神魄师一路。
吴骇忍不住说：“学长，你跟人魔断绝来往，跟我回武神宫去。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
“吴骇，我撑不住了。”
已经受够了。赵卓凡扶着额头，无力地摇了摇头，说：“我要回去。”
“回哪？”
“回地球，回华夏，回家。”
“不是……”吴骇在听到这三个词，内心荡起涟漪，目光灼热，“时间还没到，怎么回去？”
赵卓凡魂力外放，门和窗外都没有人，也不瞒着他了：“我之所以要找这边的赵家分支，是因为只有找到赵家，我才有可能提前回地球。”
异界任务和普通任务不一样，没有中途退出的可能，要么完成任务，要么死。刚来元武大陆，赵卓凡就意识到了严重的危机，这边的超强战力和血腥杀戮，让他坚定了做两手准备的心。他相信吴骇也是一样。
吴骇才多大年纪，少宫主的位置哪是一般人坐得稳的。
武神宫少宫主看似风光，但出了个专杀宫主徒弟的疯子，这个疯子背后还有个精通情报的势力支撑，甚至不惜和人魔一族联手对抗大陆人族。
吴骇这次侥幸逃过一劫，但以后呢。
狠不过，赢不了！
赵卓凡说：“赵家在元武大陆的分支，有当年赵家唯一的将军留下的破界宝物。”
“分支没落，我依靠人魔一族，这才找到了家族仅剩的族人，拿到了破界石符。但机会只有一次。”
“我一直在等你，”赵卓凡看向吴骇，认真地问，“吴骇，你要跟我一起回去吗？”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扔雷么么哒
☆、天苍府
吴骇心动, 但理智制止了他。
才来异界不到二十年, 对地球来说才短短二十天。连异界生存任务的三分之一都不到。他一直处于被动落到这一步，还没有反击, 这就走对武神宫会是沉重的打击，而他也没办法甘心。
吴骇说：“学长随时都能回去, 或许不必急于一时……”
“我已经决定了，”赵卓凡打断他, 沉声说, “如果我现在回去，我还是你的学长, 但如果再待下去, 我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地球里没有厮杀，在来异界之前，他没有夺过一个人的性命, 但在元武大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残酷的现实逼得人不得不奋起反抗, 杀戮……没有人性可言。
吴骇似乎明白了, 这跟他是两个极端，他能适应环境，赵卓凡却排斥环境。但能说出这种话，学长还是学长，而且比他想的还要清醒。
吴骇说：“学长, 我有个疑问，对武神宫宫主弟子出手的幕后势力是不是万年楼？”
“是。”赵卓凡说，“万年楼宗主和人魔一族有牵扯，你没必要卷入其中，打不过可以躲，以免得不偿失。”
吴骇若有所思。
赵卓凡问：“吴骇，这趟异界之旅对你来说是什么？”
不等吴骇思考出一个精准的答案，赵卓凡就说：“这对我来说只是一次任务，异界的盛衰和我没有半点关系，也许它衰得越厉害，反而对地球越有利。任务完成，就结束了。不值得折磨自己几十年。”
吴骇微怔。
赵卓凡说：“我的魂力已经突破50，回到地球照样能在虚拟训练空间开启365倍地球时间。”
“今晚我就会利用药人的身份，凝聚元种成为皇级武者，”赵卓凡说，“一旦凝聚元种，我就完成了任务中最艰难的一项，回去就能拿到二十万军功，剩下的对我来说无所谓。”
和二十万军功相比，成为神魄师的一万点军功，和100年生存任务的一千点军功都可以忽略不计。
吴骇听到这里，就知道已经没有说服赵卓凡留下的理由了。
“之后，还剩最后一件事做完，我会立刻离开大陆。”赵卓凡说，“应该不超过五天。”
“最后一件事？”吴骇有点舍不得他。
“把付家从滏双城连根拔除。”赵卓凡笑容更盛。
“这也是我依附人魔一族，为人魔效忠的条件。一切根源都是付家所起，让付家灭族，我的恨才能平息。”
赵卓凡神色怅然，压力已经累积到临界点，只有在吴骇面前，他才能放下戒备，如水的眸子里，毫不掩饰温柔，“如果你不和我一起走，我担心这件事的后果会影响到你的处境。”
“唉……”这对吴骇来说太突然了，“我还好。”
“不用现在回答我，你还有五天的考虑时间。”
赵卓凡起身送吴骇出门：“吴骇，我不希望五天一到，你我就是永别。”
赵卓凡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他这一走，吴骇要离开元武大陆，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通过生存任务。接下来还有八十多年，预料不到还有多少意外。
如果吴骇死在元武大陆，那就真像赵卓凡所说，这是永别。
当天，药神谷太上长老派人来接赵卓凡前去试药。
这次的药对皇级武者有效，所以需要皇级武者的药人试药。
一次性强行提升至六级武者，需要耗费无数宝贵药材，只有药神谷高层才有这样的手笔。只是这样成了皇级武者，以后再想突破将会难上加难。
但这对破釜沉舟的赵卓凡来说，是难得的机会。
接下来三天，赵卓凡都没回来过，但替吴骇解毒的药皇还是每天来一次。
“可以了，你身上的毒已经没了，老夫幸不辱命。回头等赵公子回来，你跟他说一声，老夫欠他的人情算是还了。”
“前辈，卓凡去哪了？”吴骇问。
“好像下山了。赵公子连你都没告诉，怎么会告诉老夫。”
下山了。这么说学长已经是皇级武者了。
吴骇身体恢复得七七八八，一个人待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又坐下，心情很复杂。
其实异界和虚拟训练空间还是有明显差别的，在异界过久了，随着等级的提升，反而不会老，寿元还会变长……
赵卓凡已经成皇级武者了，而他离皇级武者还有好远，百年时限到，也不一定能达到。
谢宇策说：“他走捷径凝聚元种，你不同，你脚踏实地靠自己。”
其实谢宇策再清楚不够——
修炼，本是逆天之举，没有任何捷径可走。走捷径的人，注定逆天无望。
“我不会给你任何指示，你的前途由你说了算，自己拿主意。”
吴骇就喜欢谢宇策这个地方，任何时候都只有客观意见，没有主观的所谓指点，而吴骇是个很有主见的人，这正好给了他思考的空间。
“异界之旅对我来说，是一场历练，能让各方面更进一步，绝不仅仅只是任务。我竭尽全力拿到最难修炼的武神传承，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打好基础，以后能走更远，见识更广阔的天地！”
“我和学长不一样，学长局限在地球，但我不同，我的野心更大。”
“目前这个境地对我来说还远远不到绝境，现在退出，是临阵脱逃，是彻头彻尾的失败。我绝不会轻易认输。”
“接下来的八十几年，好戏还在后头。”
想到这里，吴骇很坚定的说：“不走，我要留下。”
“想好了？”谢宇策从不会指责吴骇哪句话说得不对，哪种选择不对，任他自由发展，概不负责。
但往往只有一种选择，一条路，才跟谢宇策的一样，其余都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就好比他对赵卓凡目光短浅、还妨碍他的做法嗤之以鼻一样。反倒是稳扎稳打、死不服输的吴骇更让他欣赏。
话不投机半句多，谢宇策不说，以至于吴骇每做出选择，都让他讶异。
好像是这人心甘情愿走上一条路，一条……和他方向一致的道。
这种默契，无形地存在于两人间，时不时地给予惊喜。
谢宇策正儿八经地说：“他下山联手人魔一族去灭付家，两天绰绰有余。你不走，他跟人魔一伙，就成了你的黑料，接下来准备好怎么应付武神宫的质疑，以及万年楼宗主的高额情报费。”
“就是这个道理，只剩两天，”吴骇认真地说，“果然比起学长，我更舍不得你。”
一句话让谢宇策对他的评价下降了两个度，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不过也有点道理。
言归正传。
“之前不知道幕后黑手的真面目，所以总处于被动。现在既然搞清楚了，反击的时候到了。”
谢宇策出现在房间里，已经换成了一身黑衣，脸上惯有的慵懒消失无踪，换成难得一见的认真严肃。
帅呆了。
吴骇摩拳擦掌：“该怎么对付万年楼呢。”
万年楼是一流情报组织，还和人魔一族联手。
而武神宫弟子在外以除魔卫道为己任，绝不会放过胡作非为的人魔。
难怪万年楼能准确找出武神宫弟子所在处，神不知鬼不觉地对师弟师妹们下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