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甲时代为厨(20)
“去哪？”长袖的外套才套进了一只袖子，另一只袖子因为脱得时候没在意，现在反别在衣服里，怎么甩都甩不出来。真是越着急越出丑，陈子恺咧咧嘴，对自己这件不给面子的衣服很无语。
卡诺能感觉到他在后面那古怪的动作，再看看被灯光投射出的影子跟随主人的动作摆出各种奇怪的造型，眉毛微微的扬了一下：“我们先上机甲。”
“你的机甲？阿尔缇妮斯在这里？”陈子恺记得卡诺一行人在登上Ｓ５的时候并没有把机甲从运输舰上带出来，这个时候阿尔缇妮斯应该和塞维斯家的运输舰一起停靠在空港才对。
卡诺点头：“事先藏在一座废弃仓库里。”
“奥利维亚他们呢？”
“空港集合。”
陈子恺点点头不再言语，长腿小跑了几步，和卡诺并肩走在一起。
两人快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另一个方向却传来一阵急切的女音：“子恺，我先带你……陈子恺！你要去哪！？你边上的是谁……卡诺？！怎么会是你？！你怎么会还在这里？！”
陈子恺听到声音，回身一看，居然是依旧一身红黄相间打扮的母鸡阿姨维奥拉。
似乎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敌人中最强大的战力，维奥拉先是一愣，目光盯住卡诺，往后退了两步。又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似的，猛地爆发出一声尖利的指责：“陈子恺！你居然背叛你的爷爷！背叛你的家族和整个变异人！”
要不是气氛实在太严肃，陈子恺都想毫无形象的直接翻个白眼给她丢过去，先不说他被一群千年后的‘后辈’认成后代这件尴尬到不行的事情，就是每次说几句就要扯到他爷爷就已经让他相当不能忍了！他爷爷早就已经入土了为安啊！！这位鸡大婶能不能不要再拿他老人家出来说事了！？
陈子恺咧咧嘴，语调和双拳紧握的维奥拉成了明显的反比：“是啊，我要走了，维奥拉小姐就别来送了。”
维奥拉被陈子恺那松散的语气激得浑身发抖，伸出手臂指着对方的脑袋：“你！你居然……居然要抛弃变……”
“诶诶诶，打住一下，”陈子恺摆摆手，“我从来没有说过要当什么，更不可能把你们这一大家子都背在肩上，我跟你们也不熟啊。当然，我答应过你的事情我会努力的，这点你尽管放心。”
在两个人的对话过程中，卡诺看了陈子恺三四眼，不过什么话都没说。
他们从大楼里跑出来的一路上除了那只激动的母鸡阿姨，没有遇上任何阻力。放倒这个没什么战斗力又情绪激动的变异人是很轻松的事情，陈子恺跟着卡诺七拐八拐，终于找到了那座藏着卡诺座驾的废弃仓库。
两个人动作麻利的登上阿尔缇妮斯，这还是陈子恺第一次登上卡诺的机甲，也是继宋一鸣的黑曜石之后坐上的第二架机甲。阿尔缇妮斯整个机身内部的布局和黑曜石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成三角形的三把座椅，３６０°环绕的光屏，密密麻麻的指示灯和课桌大小的操作板。这些陈子恺已经见识过了，自然不会吸引住他的注意力。能让他看完一眼之后又去看第二眼的，还是那个坐在他斜前方，位于三角形尖端主控位上的卡诺。
如果说平日里的卡诺只是一座会移动的小型冰山，那么现在在阿尔缇妮斯上已经固定好身形，双手放上操作盘的卡诺就是一把用坚冰雕刻出的利剑，充满着冷库而肃杀的气场。再配合着机甲内部传来的机械女音——‘身份确认，欢迎您，尊贵的阿尔缇妮斯号机械装甲拥有者，帝国军队耀阳部队少将级军官，卡诺．塞维斯先生’，陈子恺觉得自己一下子就热血澎湃起来了！
真是的……看来是越来越融入这个时代了，这么危机的关头还有空闲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阿尔缇妮斯虽然内部结构没有什么特殊的，但是它的性能还是要比宋一鸣那个少尉的机甲性能要好得多，这点从其启动的速度和迈开步子之后的稳定感上就可以体现出来。坐在后方的陈子恺调整了一□上用以固定的带子，正准备从第一视角好好观摩一番帝国战争机器是如何英勇的冲向空港与大部队汇合的，就听到前方传来一声冰冷的咒骂——
“该死的，我们被包围了。”
陈子恺立刻抬头看向光屏，发现这个环绕着他一圈的光屏上密密麻麻充斥着变异人和一些他叫不上来的名字的武器，耳边也再次传来机甲的提示音——
“巡航模式关闭，启动战斗模式，请驾驶人员和乘坐人员做好准备。”
卡诺和陈子恺被一波波的变异人缠在中心广场上，每一步都挪得及其困难。阿尔缇妮斯在主人操作下锋利得就像一把刚刚出鞘的剑，几乎没有变异人可以挡下它的一个动作。但是迫于上赶着送死的变异人数量实在过于庞大，这把剑就只能在原地转圈，而无法奔往它的目的地。
陈子恺看得出来，变异人这简直是在用生命延缓他们离开的脚步。他看得出来的问题，卡诺心里不仅更清楚，而且还掀起了疑惑——这简直就是送死的行为，除了让他们走的慢一点之外，并不能取得任何成效。要知道阿尔缇妮斯是个机甲，是不会被人海战术拖疲惫的，除非……
卡诺紫色的眸子一凛，仰头看向天空。
在肉眼看不到的地方，是往日里牢牢的覆盖且守卫着Ｓ５，从他们进来之后就一直没有闭合的防卫网。
不得不说，卡诺这个战争机器的威名并不是仅仅构架在战斗技巧和杀敌数量上的，对于危险的嗅觉度也是惊人的高——
“Ｓ５星球外的防卫网开始闭合了，卡诺怎么还没来？”
“入侵他们的保护系统，你不是带了几个技术员？这个防卫网还是联盟科学部队建造的，他们手里怎么都该有点办法吧？”
“他们把大部分数据都更改了！我们根本来不及！”
战舰的体积太过庞大，又没有脱离空港，因此在战斗中毫无用武之地，只能作为临时的指挥部。赵戟站在舰桥上，以空港作为据点，指挥小型战舰和士兵互相配合，迎击追击而来的变异人部队。奥利维亚和尼克有各自负责的部分，但是在这个时候却一致的汇合在了指挥舰桥上，眼神里都写着没有掩饰的忧虑。
不管他们在同龄人中再怎么出众，办事再怎么稳妥，还是带了点年轻人的年轻气盛。再加上塞维斯家这三加一的组合集体出动，联盟盾牌在手，帝国利刃带头，所有人都觉得就算是有什么突发情况，他们也能很好的应对。
而事实还是超出了他们最糟糕的预计。
奥利维亚已经开始后悔为什么不多听听老妈的唠叨，哪怕是带上一只正规军队也比现在只有家族武装和零散的雇佣军作为战斗力量要好。
“不行，坚持不住了。防卫网的指令码已经被他们彻底变更了，我们必须撤退……”收到最近消息的赵戟话还没说完，一个高大的影子一闪，然后干脆的给了他一拳。
奥利维亚难以置信的看着赵戟，声线控制不住的颤抖：“赵戟，你说什么？！”
赵戟被尼克猝不及防的出手打了个正着，但是他只是伸手擦了一把嘴角的血，咬牙道：“我们不能再打了！现在必须撤退！”
尼克显然是一拳打下去还觉得不够，听到赵戟这句话正准备上去再补一拳，但是他也不是不顾大局的人，防卫网已经开始启动，拖一会，就是关系着整个队伍的大事。而这个队伍里人员已经全部到齐了——除了那个他不太喜欢的厨师，还有他的弟弟，奥利维亚的哥哥，塞维斯家的三少爷，卡诺。
该死的！那是他亲弟弟，和赵戟不同，身上流着完全一样的血统，从小看着长大的弟弟！
他怎么能把他一个人丢在满是变异人的危险星球！？
不是对于卡诺的能力没有信心，而是没有运输舰，他们要怎么离开这个星球？战斗力再强，最后还不是被变异人困死的局面？
赵戟看着战舰外战火纷飞的战场，火光和血色已经不足以描绘倒影在他瞳孔里的颜色，成天带着笑意的嘴角早就挂满了冰冷：“再不走，我们都要陷在这里，一个都回不去！”
奥利维亚显然是明白现在的状况，她看着空港几千米外已经要缓缓闭合的防护网，再不走他们都要被全体瓮中捉鳖了：“卡诺和陈子恺怎么办？留在这里送死吗！”
尼克皱了下眉毛，嗓音里还在冒火：“如果把陈子恺丢下呢。”
陈子恺虽然不是什么软脚虾，但是和他们这些受过严格训练的军人比起来，在这种情况下就只能用累赘这两个字来形容了。尼克现在心里也开始后悔当时卡诺说由他去接应并且带走陈子恺的时候自己居然没有阻止对方，间接造成了自己弟弟身陷重围的局面。
奥利维亚先是不太赞同的看了尼克一眼，然后摇摇头：“他们两个都在机甲上，对于卡诺来说，一个两个根本没什么区别吧。”
赵戟一咬牙，果断向舰桥下的人员下了命令：“留一艘战舰在这里！不能再拖了！”
这句话又再次换来了一拳，但是拳头的主人虽然双目赤红，却没再开口说话。
巨大的舰身缓缓撤出空港，如果了解这种高级运输舰性能的人一定会发现，这个不显眼的速度已经是运输舰所能承载的极限了。大大小小的舰体有序的列队，他们的速度比防卫网的开合速度要快上不少，因此没有人会去担心整个舰队沦陷的问题。
厨师协会会长的脸隐在一片黑暗中，窗外时不时闪现的火光把他那张还算比较慈祥的圆脸照映得有点狰狞：“凭我们现在的实力还留不住那么多军舰，更何况还有刺刀那群雇佣兵，他们撤走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是你最好能把卡诺留下，顺便把他身边那个没自觉的小伙子带回来。”
“你还没资格命令我，”足足有三四米高的身影顿了顿，即使看不清楚他的容貌，也能明显的感觉到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兽性气息，“我当然不会放过他，只是没想到他还跑回来送死。”
目送着这个高大的变异人离开，李会长抬手擦了擦脑门上冒出的汗，显然是被强势的威压影响了心境。不过他随即吁了口气，有些嘲讽的笑了笑：“变异人的战斗能力再强，还不是要靠我们这些人来出谋划策？变异了身体，脑子怎么没变异得聪明点？”
☆、晋江文学城
“嘶……”陈子恺的意识渐渐回归脑海,下意识的动了动身体，立刻换来一阵剧痛。这种浑身都快要散架了的熟悉感觉让他这位空降人士心中‘咯噔’一下，顾不得其他，赶紧使劲抬起自己的眼皮。
他刚一睁开眼，就立刻打量了一番周围的环境——和那些覆盖着一层防护网,每一个角落都充斥着现代化科技气息的联盟星球不同，这里到处都散发着原始的自然味道，仰倒在地上还能看到湛蓝的天空和周围大树上伸展过来的枝叶。
他仰躺在草地上,余光瞄到自己身旁几块碎片，是他很熟悉的阿尔缇妮斯上的很小一部分。再顺着这个方显使劲往远处望一望,在他视线能触及的范围极限处，一个巨大的金属物体正安静的窝在草地上，只不过这个蓝白相间的大铁疙瘩失去了往日的威风,变得破破烂烂的。
陈子恺看着阿尔缇妮斯，大脑飞速掠过两个问题——
这里是哪里？
……卡诺在哪里？
他猛然回想起来停留在自己记忆中的最后几幅画面——被大批变异人围堵得只能驾驶着机甲在原地踏步，包围圈越来越小，眼看着变异人就要扑上阿尔缇妮斯机身的时候，卡诺却豪不慌乱的做出了一个类似与赌博的决定——他将机甲的动能开到最大，从平地上稳稳升起，然后直接撞向了Ｓ５上空那层已经并拢了的淡色防卫网。
陈子恺在那种严肃的情况下也抑制不住的抽了抽自己的嘴角。
不是说Ｓ５的防卫网是联盟里最强大的防卫网吗？！不是说这种防卫网即使是最强力的武器来了都摧毁不了的吗？！不是说Ｓ５靠着这个防卫网从来没被撼动过吗？！……少将你清醒一点啊！你在地面上打我们还有从空港冲出去的机会啊！你自己往铜墙铁壁上撞万一把自己撞死了我们就得不偿失了啊啊啊！
事实证明，卡诺赌对了。
阿尔缇妮斯完全靠着自身的能量冲破了那层拥有让全联盟骄傲的技术的防卫网，不仅仅机甲外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机甲内的两个人也大大的松了口气——陈子恺即使坐在卡诺后面也能感觉到他紧绷的身体突然松弛下来。
只是这一撞实在是太生猛了点，足够制造阿尔缇妮斯的机甲师在研究防卫网的科学家面前洋洋得意很久，也导致失去动力又得不到有效控制的阿尔缇妮斯在窜出了很长一段距离后就开始太空中漫无目的的漂浮。
再然后……不知道是该说运气太好还是运气太糟，在两个人连口气都没来及的喘的时候，阿尔缇妮斯都因为距离一个星球太近而被硬生生的拽进了那个星球的大气层里。
本来就遭受了重大创伤的机甲连带着他的主人们再一次饱受摧残……
想到这里，陈子恺松了一口气，他还深恐自己又莫名其妙的穿了……毕竟有过一次这样的经历，也难保会不会来第二次。
但是这一口气松得到底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其他什么原因，陈厨师还没有那个闲工夫去思考。因为还不等他接着做出什么动作，边上就传来冷冰冰的声音：“你醒了。”
陈子恺因为之前脑子不太清楚，又是刚一睁开眼就马上努力回想自己的经历，根本没注意到身边还有个人。现在突然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先是一惊，然后再接着一喜，转头看向自己的右手方向：“卡诺？”
他还以为他不知道被甩到哪里去了。
距离他五米的对方却是一副虚弱的样子，淡淡的“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卡诺虽然外形看起来比陈子恺略微纤细一点，但是军校中严格的素质训练中脱颖而出的战争机器神经已经坚韧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就连几个军校里的老头子都称赞他和开创机甲驾驶技术先河的天才杜耀阳有的一拼。从阿尔缇妮斯冲出防卫网，到自己的机甲耗尽能源，一头栽进一个陌生星球上，机甲外部崩坏带来的冲击感几乎要把他这个主人给撕裂——和坐在后方的陈子恺不同，卡诺所在的驾驶员位置是整个机甲的核心，所以遭受的打击也是致命的。这种情况下他居然还能比陈子恺先醒过来，虽然身体连动都动不了，但是卡诺自己心里都有点惊讶。
陈子恺强撑起身子凑过去，看上去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眼神却挺严肃，把卡诺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你没事吧？”
卡诺深深的看了陈子恺一眼，有把目光聚焦在对方的手臂上：“当然没事。你呢。”
他很清楚的记得，在阿尔缇妮斯重重的摔进在这个星球的大气层中的时候，机甲内部的设施已经变得一团糟。早早就被椅子甩出来的陈子恺愣是在那种情况下伸手把他拽进了自己怀里，帮他挡住了一个正撞向他后脑，足有小臂长短的金属条。这可能是卡诺第一次被人保护，虽然他对于危险很敏感，即使躲不过去也不会伤到脆弱的后脑，但是给他的造成的印象不可谓不深刻。
从某种方面来说，他从他身上感觉到了一种强势——对于这个帝国战争机器来讲，要让他产生这种感觉还是非常困难的。
再从某方面说，陈子恺虽然没有受过专业训练，但是身体素质和精神韧性还是相当不错的。
“我？我还行，还没死，就是每根骨头都疼。”陈子恺却没把注意力放在他的眼神和语气上，开始伸手在身上四处翻找，无奈浑身都疼的不行，和自己的衣服较了好半天劲才摸出一张纯白色，带着飞鹰标识的电子卡片。
“我们到底是在哪？”他摆弄着自己的身份卡，这个高科技产物却一点反应都不给他。
卡诺依然没有动作，不过脸上终于出现了细微的表情，英挺的眉毛蹙了蹙：“返古星。”其实他并不是很确定，但是生硬的语调总有一份把话说得底气十足的功力。
“不是说你们这玩意儿特先进，在哪里都能定位吗？怎么现在不管用了？”
“应该是没有被标记出来的返古星。”
宇宙这么大，即使是百分之九十九的人类和变异人都生活在已知区域，但是总会有些遗漏。
陈子恺‘哦’了一声，觉得胳膊没什么力气，又重新在卡诺身边干脆的倒下了。
两个人静静的看着漂浮着一团团白云的天空，身边是在这个星球上唯一熟悉的人。
他们当时连防护网都差点冲不过去，现在劫后余生，反而因为所处的环境和身边的人而平静下来。
其实也不是他们愿意就这么干躺着，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虽然从表面看起来陈子恺是伤得比较重的那一个，但是从卡诺清醒过来后连胳膊都没有挪过的情况来判定的话，目前比较脆弱的应该是少将先生。
在机甲冲出防卫网又栽进返古星的大气层的时候，作为机甲的操控者，他接连遭受的两次冲击力一次都不小。
如果不是卡诺作为当今联盟内技术第一的机甲驾驶员，在面临最大威胁的时候也没有选择把机甲的操作模式改成最灵活的生物技术，他受到的打击都就不仅仅是伤痛可以形容的了。虽然生物操纵模式能最大限度的激发机甲的潜力，但是当机甲收到致命创伤的时候，连带着机甲驾驶员的意识都会被波及——落下脑袋痛的病根还算是好的，成了植物人的案例也不是没有。
然而放眼整个帝国耀阳机甲部队，能在最危急的时刻还有相信自己双手这个魄力的人都是少之又少的。
当然，陈子恺还不具备这些专业知识，所以只能从别的方面来没话找话：“我们现在这算是安全了？”
“应该。”
“那怎么回去？”
“等。”
“奥利维亚那个小丫头也太不够意思了，把我们丢下就跑了。”
“他们给我传了消息。”
“什么消息？”
“……”卡诺觉得这人真啰嗦。
等不到卡诺的回答，陈子恺也不在意，淡定的换了话题：“说起来……你真的没事？我看你都动不了了。”
“……”
两个人身体都做不了大幅度的运动，就只能平躺在地上说话。只是还没说上几句，就听到边上半人高的草丛里发出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紧接着冒出一对纯白色的毛茸茸的耳朵。
听到动静的卡诺勉力侧过脸，看着那对耳朵，皱起好看的眉毛。
陈子恺被卡诺挡着视线，又实在不想花费大把的力气再撑起身子，只好伸手碰碰卡诺的胳膊：“什么声音？是有什么东西过来了吗？”
卡诺又盯着那对耳朵看了半响，直到陈子恺又碰了碰他的胳膊，才答道：“兔子。”
“……兔子？！”
“嗯，不是一般的兔子。”
☆、晋江文学城
一片自然生长却并不显得杂乱的草地上并肩躺着两个衣衫不整的男人,搭垂在草地上的两只明显不属于同一个人的手贴的很近，指尖相触，其中一个人还会下意识的做出摩挲的小动作。偶尔有一阵微风拂过，带起树林里‘沙沙’的声音，还会吹起快被折磨成了碎布的衣服,露出几块形状完美的肌肉。
语言描述很旖旎，现实画面很严肃——
卡诺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小东西身上，而满腹好奇又看不到东西的陈子恺只能盯着卡诺的后脑勺发呆,这使得两个人的姿势出奇的一致并且看上去非常和谐。
不过虽然动作一致，但是心理活动却是大相庭径的——少将先生是在专心思考为什么会突然窜出这么一个玩意儿,以及在这个地方出现一个这种生物代表了什么；陈子恺则是在专心思考长耳朵短尾巴，煲个汤烤个腿还挺不错的兔子还能有什么具备特殊性。
那只少将嘴里‘不是一般的’兔子在灌木丛和草丛交错的掩护下观察了陈子恺和卡诺半天，不知道是因为觉得这两个‘植物人’看起来毫无威胁度还是有什么其他原因,最终还是小心翼翼的靠了过去。
当陈子恺看到那张粉嫩嫩软乎乎的小脸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终于明白了这只兔子‘不一般’在哪里。
这分明就是一个长了兔子耳朵的小姑娘——大概十二三岁的摸样，四肢和脸蛋都和正常人类没有区别，只是脑袋上多了一对毛绒绒的、长长的大耳朵，可以笼统的被称为变异人。
这个带着小兔子基因的变异人小姑娘凑到距离陈子恺和卡诺二人十米远的地方，眨巴眨巴圆滚滚还带点红色的大眼睛，把这两个躺在地上不知道在干什么的男人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
三个人，应该说是两个半人带上半只兔子就这么默默无语的对视了一分钟。
在这一分钟内，陈厨师的内心世界其实只能热泪盈眶这四个字来形容。从Ｓ５那群对着自己眼冒绿光的老头老太太手里逃出来之后，他就一直对于后路到在哪里这种事情相当忧心。能冲破防护网确实是一种运气，但是冲破防护网后机甲失控就实在是太背了点——现在在没有搭上老命的情况下掉到了了一个有生命存在的星球上，遇到的还是可爱的兔子，这实在是太好了啊！
而然和陈子恺完全不同，卡诺的第一感觉则是——他现在连动都费劲，呼口气都觉得胸口闷，机甲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居然就落到了一个有变异人生活的星球上，真是倒霉到了极点。
可惜这两位重伤员有什么想法都只能憋在在心里想了，因为没有行动力的人实在是没有什么发言的欲望。
——即使是被人拖着走，精疲力竭的他们都不想开口说话了。
小兔子的胳膊细细的，但是力气却不小，蹿的也很快。
那座和阿尔缇妮斯坠落点方向相反的小建筑物应该是这只小兔子的家，她先是把距离她最近的卡诺连拖带拽的弄回了自己的小屋里，又对陈子恺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小兔子的家是一个简单到可能都不能被称之为屋子的地方——之所以这么说，还是因为由远及近的把这屋子观察了一遍的陈子恺和卡诺心里有着不同的判定。在陈子恺的地球视角来看，这个建筑物可以被称之为茅草屋；而在卡诺的天蓝帝国视角来说，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建筑物。
……为什么这堆草是中空的？
陈子恺和卡诺被小兔子分别放置在两个薄草堆上，中间隔了一个小小的木桌子。陈子恺这才发现小兔子的家实在是符合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个定义的，透过一个视线有限的转角，他竟然还看见了一个挂满锅碗瓢盆的厨房。
——厨师的目光对于这些餐具总是十分敏感的。
小兔子完成了搬运工作之后，在小木桌的另一边坐好，小嘴巴张张合合了半天，终于说出了这么老半天时间里的第一句话：“那个，你们还活着吗？”
卡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