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仙君种情蛊(84)
更衣之前他简单地看了一看,昨天凤章君留下的那些斑斑驳驳的吻痕,今天已经差不多消退得七七八八,唯有胸口前的那个道侣印,依旧显露着淡淡的红色。
练朱弦回想起在香窥里看见过的任无心身上的道侣印,似乎并没有那么明显。也许是因为新结成没多久的关系?不过无论如何,自己以后可得小心一些,尤其是不能被教中的弟兄们瞧见……
他正思忖着,只听见大门吱呀一声推开了,走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凤章君。
“醒了?”
云苍首座将手中的食盒放到桌上,然后一层层地打开,里面装着糕点、紫粥,还有一些东仙源的特色小菜。
知道这些都是为了自己而准备的,练朱弦心里涌起一阵暖意。趁着凤章君摆放吃食的机会,他突然凑过去,在对方的脸颊上偷了一个吻。
“谢谢。”
“谢我做什么。”
嘴上这样说着,可凤章君却顺势搂住了他的胳膊,并将这一吻转移到了彼此的嘴唇上。
甘美绵长的一吻之后,练朱弦气色微红,小声嗔怪道:“你怎么总是这么粘人?!”
凤章君却反驳道:“粘人的难道不是你吗?”
言毕,二人相视一笑,但毕竟还是控制住了,没有再节外生枝。练朱弦恋恋不舍地看着自己的爱人,而凤章君亦以温柔相对。可即便再怎么如胶似漆,两个人也都明白,各自的正经事都是禁不起耽误的。
用过早膳之后,二人启程前往碧草琨瑶楼内,向余掌门辞行。半路上还正巧遇到了那个“有了兄弟就不要同门”的林子晴。
练朱弦询问阿晴要不要一起回五仙谷。可阿晴只看了凤章君一眼,就立刻表示要在东仙源继续待上几天,然后和燕英一起去柳泉城探一探当年旧事。
练朱弦嘱咐了一通必须注意各种安全,还有尽量不要去招惹法宗,随后便也由他去了。
考虑到练朱弦的身体状况,况且反正昨晚也已经露了馅儿,凤章君再度召唤出了仙鹤给练朱弦当坐骑,两个人一起启程前往南诏。
从东仙源到南诏的距离,比之前从云苍出发还要稍远一些,但在云端翱翔,前后也不过只用了一个时辰的功夫。转眼间,二人已经平稳地在五仙谷外的那座破庙外头降落。
练朱弦下了仙鹤,却并没有立刻迈开脚步,反而依依不舍地看着凤章君。
“去吧。”凤章君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头发,“我们一定很快就会再见面的。等解决了最近的这些事,你想去哪里玩,我带你。”
“……好啊。”虽然明白这个许诺恐怕遥遥无期,但练朱弦还是露出了甜美的笑容,“就这么说定了。”
笑完之后,他又露出了温柔而认真的表情:“不过,如果你遇到了什么麻烦事,记得还可以找我商量,不必一直都自己扛着,嗯?”
“好的。”凤章君向着他郑重点头,“我一定会记得,还有你可以依靠。”
说话间四目相对,气氛顿时再度旖旎起来。
可就在练朱弦觉得气氛恰好,正好应该再凑上去给心上人一记临别热吻,可这个念头才刚升起就被浇了。
“……练护法?!”
一个非常不合时宜的声音出现在了山洞的方向,是外出巡山的五仙教弟子。而且正在用充满怀疑与警惕的目光看着凤章君。
最后的吻别看起来是泡汤了,练朱弦只能借着衣袖的隐蔽轻轻捏了捏凤章君的手心,然后后退半步,一本正经地拱手作揖:“多谢凤章君一路相送。”
凤章君也拱手回应:“保重。”
“告辞。”最后送给恋人一个微笑,练朱弦转身,朝着五仙谷的方向走去了。
而一直等到他的身影消失在了绿藤掩映的山洞口,凤章君才重新召唤出凤阙剑,御风而去。
——
认真推算起来,练朱弦从出发前往云苍峰参会到今日归来,前后也不过十多天的时间。其间,他还带着凤章君回来过一趟。然而此时此刻,他却觉得自己离开这片世外桃源已经太久太久,久到心中充满了想念。
穿过漆黑一片的山洞,明亮的郁绿迫不及待地跳跃出来。初夏多雨,正是一年当中五仙谷内最为热闹繁盛的时节。到处都是叶尖落水的滴答声,像是一场看不见、停不下的小雨。
故乡的熟悉风景带着抚慰人心的神奇作用。练朱弦晃了晃脑袋,将香窥里那死尸相撑、遍地焦土的凄惨画面从记忆里抹去,然后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沁人心脾的植物清香,迈开脚步朝着山谷深处走去。
听瀑居中,五仙教掌门玄桐正在翻阅近日简报。练朱弦也不通传,径直风尘仆仆地走了进去,就坐在玄桐身旁的椅子上。
“师兄,我回来了。”他开门见山,“这几天中原发生了很多事,甚至有可能牵扯到我们。”
“喔?”
玄桐放下了册页,露出了饶有兴致的表情,却首先反问道:“怎么没见那小子跟你一块儿回来?东仙源还真有个人跟他一模一样?”
“……”
知道自家师兄无论做什么事都是这种不紧不慢、能把人给急死的态度,练朱弦唯有先简单地交代了阿晴的下落,然后才将从云苍到西仙源这一路上发生的情况原原本本地交代了一遍——当然,除去了他与凤章君之间一日千里的进展,以及斗篷怪客是凤章君师父这个可怕的秘密。
听完他的叙述,玄桐并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只是将双手交叉放在了面前,做沉思模样:“……这么说,那个在中原掀起一连串腥风血雨的神秘人,和咱们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联?”
“这也未必。听凤章君说,那个神秘人还懂得好几个其他门派的不传之术,背后可能另有蹊跷。”
练朱弦如实说道:“不过我们最好还是梳理一下近两百年来叛教之徒的情况,查一查哪些人与中原有所联系……还有,加强五仙谷周遭的安全守卫,提防不速之客的到来。”
“这些全都不难。”玄桐点头,又看向练朱弦,“对了,你和凤章君怎么样了?上次回来的时候,你们两个人的关系似乎有些紧张。”
这倒是正好提醒了练朱弦,还有一笔“账”要跟这位掌门师兄清算。
“……凤章君都和我说了。”他同玄桐摊牌:“原来你一直都和他串通起来瞒着我,难道在你眼里,我还不如他可信?”
“那小子,连这个也告诉你了?”玄桐啧了一声,却依旧回答得游刃有余:“就是说,你们两个的关系应该已经很不错了罢?那就好,没白费我一片苦心。”
“……师兄!!”练朱弦最拿玄桐的脾气没有办法,就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里,完全使不上力气。
知道他并不是真的生气,玄桐宠溺地朝着他挥挥手:“这几天你出门在外,替我们五仙教争了不少面子,也辛苦了。既然回来了,那就好好地休息休息。过两天再找你做正经事。”
作者有话要说: 凤章君:我抗议!新第二天就把我们两个分开,不人道!!!!
练朱弦:我还腰酸背痛腿抽筋呢!!!
玄桐:本五仙教年度性感偶像终于又登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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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索玛、蛊王准备登场,剧情又回到了五仙教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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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诺索玛的下落
人在海上待得久了, 即便回到陆地上,偶尔也会精神恍惚,觉得自己还在波涛上颠簸起伏。
而在中原经历过一番风风雨雨之后, 即使已经回到了五仙谷安宁避世的怀抱中, 练朱弦的心情也久久难以平静。
在回来的当天下午,练朱弦就向玄桐详细交代了通过香窥所见到的曾善的记忆,并请求教主定夺。
他原以为玄桐至少也会召开一次小范围的会商来决定曾善骨灰的去留。却没料到掌门师兄当即就做出了决定。
“对不起,阿蜒。我恐怕暂时不能同意她进入存蛊堂。”
这位五仙教的现任教主缓缓摇头:“我对你、对香窥的结果都十分信任, 也认为当年之事的确存有隐情。以我对教中弟兄们的了解, 若重提此事,绝大多数的人都会同情并且谅解曾善;但是, 这份同情亦会重新挑起对于云苍和中原各派当年卑劣手段的憎恶…你也明白, 近来我与凤章君都在试图修复双方关系。往大局着眼,此事的确不宜现在就提, 不过总有一天, 不只是我们, 就连云苍也应该给她一个交代。”
这番答复有些出乎意料,于情感而言甚至显得冷酷。可是仔细咀嚼,练朱弦却又并非无法理解玄桐的用心。
一边是死者的遗愿, 一边是生者的期待——这个世界上两全其美的事实在是太少了。回想一下这些天在中原的见闻,一桩桩、一件件, 似乎都在印证着这一点。
“你现在的感觉,是不是很无力?”玄桐的声音又在练朱弦耳边响起,“其实这还算不了什么, 毕竟我们现在只是在决定一坛骨灰的归属。可若是曾善还活着,而且就站在门外,等着我们决定她的归宿,你觉得我还能这么干脆地对你摇头说不?”
见练朱弦怔忡无言,他又叹了一口气:“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亦难知其辛苦纠结啊……”
练朱弦抖了抖眼睫,不知怎么的,脑海中竟然浮现出了此刻应该正在云苍峰上的那个人来。
身为云苍首座的凤章君,想必也如玄桐一般,有着很多的“不得已” 。他的责任、他的重负,乃至他眼中的五仙教究竟是何种存在……所有这些,自己究竟有几分了解?
而身为五仙教护法的自己,常年醉心于蛊术与毒术,不仅没能真正地做好股肱辅弼之责,反倒躲在了掌门师兄的荫蔽之下。若是中原的那场风暴果真波及了五仙教,除了上阵拼杀之外,自己又还能为教中做些什么?
如果连以上的两个问题都还没能够厘清的话,又该如何定义自己与凤章君之间的关系?
爱侣?只怕是注定无法这般单纯的。同为男子,注定做不到妇唱夫随。而长久的分离又使得彼此都扎根在了不同的土壤之中。或许彼此吸引,但未必不会存在矛盾。
如今二人已经不管不顾地结为了道侣。若是再对于潜在的问题一无所知,未来又该如何趋利避害?
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迅速地做出了决定。
“师兄,我想更多地了解我教与中原之间的恩怨,还有更多中原修真界的事。”
“喔?我的小阿蜒出去了一趟,回来倒是懂事了不少。”玄桐一手托腮,含笑道:“那你可要补上不少的功课了。”
——
曾善的骨灰被临时安置在了入门试炼的那座祭坛内的存骨殿内,与当年没有通过入门终试的那几位故人暂时为伴。至于何时才能回归存蛊堂,这个恐怕只能等待机缘了。
至于练朱弦提出的要求,难得他有心,玄桐自然十分支持,转头就命人送来了近百年前教内的文书记录,以及通过各种渠道辗转收集到的中原邸报。零零总总,堆积起来足足超过了一人多高。
好在暂时也无事可做,练朱弦便将自己闷在画境竹居之中,埋头苦读,不觉便过去了两三日。
这一天,他正倚在窗前翻阅一册云苍大事记,突然听见一阵啁啾声响。他抬头,发现半空中飞来了一只通体雪白的小鸟,在他面前盘旋着。
练朱弦立刻勾勾手指,命令在地上撒欢的几条小蛇游回到竹筒里。等到危机解除,小鸟扑闪着翅膀落在了练朱弦的肩膀上,突然间发出了凤章君的声音。
“阿蜒,这几日你过得可好?我很想你。”
练朱弦几乎是屏住了呼吸,聚精会神地去听凤章君接下来要说些什么,却没料到那小鸟翻来覆去的,只有这一句话。
是云苍峰上的璎珞符纸不要钱吗?折只小鸟大老远翻山越岭地飞过来,就只为了说这一句话?!
练朱弦对此是十分不满的,却又没有抗议的途径。唯有轻轻地弹了小鸟的脑门,却又在它往后仰去的瞬间及时地托住了,捧在掌心里摩挲。
应该回复些什么呢?是告诉他“我也很想你”,还是直接反问他为何只捎来了短短的一句话。
然而思前想后,练朱弦却突然发现其实自己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并非无话可说,恰恰是言浅情深,一开口总觉得差了几分的意思,反而不知应当从何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