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油画成精了(33)

　　“你是我的春夏秋冬，是我的一生。”

　　终章

　　奥尼尔太太捡起散落在地上的曲谱，上面的血迹已经干透，手写的曲名上，赫然是两个字：约兰。
　　“如果有人在弹奏这首曲子，请帮我转告约兰，这首曲子是为他而作，听音如人，我永远陪伴在他身边，不信回头看花园，春天开花有我，夏天新叶有我，秋天丰收有我，冬天下雪也有我。”
　　“你是我的春夏秋冬，是我的一生。”
　　昏暗的房间里，约兰抱着那盆含苞待放的花，泪痕还没干，夜风吹起纱帘，月色透过枝桠，浮动在墙上。
　　这盆花是为了海卡专门种的，也是参加盆栽大赛的作品，马上就要开花了，海卡却不见了。
　　约兰抱紧盆栽，躺在床上，望着窗外，一夜无眠。
　　第二天，
　　海卡一早就抱着盆栽，踏上了去海卡的旅程。
　　旅行的第一天，海卡是在火车上度过的，一身船坞蓝细格纹衬衫，靠在车窗上，慵懒又不失少年的明亮感。
　　“一片沙漠，又一片沙漠……”
　　海卡的手指敲打着玻璃，漫无目的地玩起了数羊游戏，只不过数的对象是沙漠。
　　在这个下午，阳光打在他的眼皮上，视野里一片猩红，约兰想起了海卡曾经念过的一首诗。
　　那是个花朵酣眠的夏日午后，海卡兴致冲冲地拿了本古老诗集，从阳光房里跑出来，坐在蔷薇丛中的小径上，颇有腔调：
　　“我在西部的火车上曾与他邂逅——
　　一个蓝衣少年
　　独自去看沙漠”
　　约兰只是略微思索了一下，就转而笑道：“什么样的人，会这么寂寞，独自去看沙漠呢？”
　　海卡来回翻诗集前几页，疑惑不解地说道：“好奇怪啊，菲利说这是一本写海的诗集，可我怎么读到最后，去看沙漠了呢？”
　　此刻，约兰就是在去看海的旅途中，独自看沙漠，却没有人与他邂逅。
　　穿过高山，越过湖泊，路过森林，也途径过草原，经过两个日夜，约兰终于孤身一人来到了海卡。
　　这是一片经过几百年岁月腐蚀的岩山，中间空空如也，远远看去，就像一座孤独的桥。
　　一波海浪卷来，猛烈地拍击着岩石，约兰把盆栽放在旁边，索性坐在岩石上，天气阴沉，乌云堆积，整个海卡透露出一股苍凉。
　　“都说海卡危险，很少有人敢来，今天一看，一点也不吓人，难道传闻都是骗人的？”
　　约兰皱眉，朝海里扔了一块石头，吐槽道。
　　都说来海卡能找到幸福，约兰环望四周，茫茫海域，水雾笼罩，哪里还有什么其他的东西。
　　他将整个岩山走了一遍，颓然回到原地坐下，抱着盆栽，感到一阵迷茫。
　　海卡离开了，他的生活一下子缺失了一大块，这几天，他在家里什么也没干，只要一闭上眼，就感觉整个屋子里都是海卡的影子。
　　约兰扫了一眼那朵黑色的花苞，从背后拿出魔力铁锹，自从海卡消失后，这把铁锹也就失去了生长加速的魔力，但那又怎样呢，约兰坚定地看着那盆花苞，细心地给花盆松了松土。
　　“海卡。”约兰放下铁锹，从怀里摸出油画碎片，深呼吸了一口空气，“我真的好想你。”
　　他将那些油画碎片小心翼翼放进了盆栽土壤里，合上泥土，盯着盆栽出神。
　　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于是从怀里拿出一只钢笔，就着从附近采来的商陆浆果汁，在一片黑色花瓣上作画。
　　他非常小心，笔触由浅走深，但又不伤花苞分毫，若是凑近看一看，那上面画的，赫然就是海卡。
　　“啊！”约兰的手不小心刮到了野草藤上的刺，一滴鲜血滑落，滴在那黑色花苞上，悄无声息渗透而进。
　　就在约兰低头的一瞬间，黑色花苞闪现一层红色雾状能量网，转眼便消散，只是那黑色花苞，发生了细微的变化，花苞反而合拢了一些。
　　约兰没有注意到盆栽的异样，在海卡停留一天之后，就带着盆栽返回了仙人掌小镇。
　　经历了这件事之后，仙人掌小镇法务执行队，拘捕了西尼尔一行人，调查了一番，苦于受害者海卡无法提供真实身份，他们被教育了一通，就被释放了，但由于西尼尔行迹恶劣，多次挑事，被剥夺了盆栽大赛参赛资格，让他好好反省。
　　约兰从执法队办公室走出来，无暇顾及羞愤交加的西尼尔，挑选了很多需要的花种子，就匆忙赶回奥尼尔太太的花园里了。
　　读完那封信之后，奥尼尔太太重新拿起针线，开始振作起来，她要赶在桃花开之前，设计制作好今年的春装，在桃乐斯的帮助下，还没设计完样稿，蓝葵高中的订单就增加到500了。
　　而菲利也在耐心打磨自己的手工琴，期盼着能够实现，当时和海卡在工作室里许下的豪言壮语，一起名言四海。
　　“放心吧，海卡！”菲利一边打磨琴颈，信心满满地说道：“我会连你那一份，一起做到。”
　　而约兰，正在花园里辛勤地浇花，明天就是盆栽大赛评审期最后一天了，如果再不开花的话，就会直接落选。
　　“怎么回事？”
　　约兰扔下铁锹，狐疑地打量着那黑色花苞，“不可能啊，前几天明明就快开了，怎么这几天反而合紧了？”
　　他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眼花了。
　　这天中午，院子里的月桂树下，桃乐斯，菲利，约兰，奥尼尔太太四人一起用餐，谈起了上次那个前世标记的传说。
　　菲利舀了一勺草莓酱，抹在面包上，疑惑地问道：“前世靠执念重生的人，手臂上标记的时间一旦用完，就不能再回来了么？”
　　桃乐斯喝了一口橙汁，抬起头，“海卡就是这样，手臂上的数字只有365，本来可以多呆一段时间，却因为西尼尔的原因，导致时间提前结束，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奥尼尔太太切水果的手顿住，转身看了约兰一眼，似乎想起了什么，坐下来说道：“其实这个传说还有另一个版本，据说是钱是相爱的恋人，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在一起，因此双方都抱憾终身，产生了执念。只要其中一人，可以找到他曾经颈托的物品，念出神秘咒语，就可以再次将对方唤醒。”
　　菲利一听，眸子里闪过一抹喜色，但下一秒就皱起了眉头，“但我们不知道海卡前世的恋人是谁啊？”
　　桃乐斯也头来同样疑惑的目光，“海卡喜欢的人到底在哪？”
　　奥尼尔太太转过头看向约兰，神色复杂，“就是约兰。”
　　三个人同时异口同声道：“什么？”
　　奥尼尔太太于是将海卡信上的事情告诉了他们，几人听完后，怅然若失。
　　“那个神秘咒语是什么啊？”约兰站起身，急切地问道。
　　奥尼尔太太想了想，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海卡最想听的话吧。”
　　话音未落，约兰就转身跑出了院子。
　　“海卡！海卡！”约兰推开门，走进理发馆后院，望着石桌上的盆栽，眼泪夺眶而出。
　　约兰清楚的记得，所有海卡的碎片都被收进了盆栽底部，他用手使劲翻找盆栽土壤，但却什么也没找到，那些碎片不见了！
　　“到底去哪了？”约兰把手从土壤里抽出来，摇了摇黑色花苞根部，“难不成被当成养料吸收了？”
　　约兰心急如焚，根本没注意手上的力道，如果仔细看的花，会发现这朵黑色花苞根部正微微扭动着，似乎在抗议约兰的暴力。
　　“啊，咳，咳，快被掐死了，快住手啊！”
　　一阵蚊鸣般细微的声音传来，诡异至极。
　　“谁在说话？”约兰下意识地松开手，环顾四周，只有他一个人，觉得毛骨悚然。
　　四周一片寂静，仿佛刚才听到的声音，是他产生的幻觉。
　　“约兰！”
　　尤里提着一桶鱼，走进院子，朝他喊道：“评委们让你赶快去登记，明天一早就要进行最后的评审了。”
　　“哦。”约兰再次扫了一眼黑色花苞，就跟着尤里赶去广场登记了。
　　这天晚上，约兰一只再翻箱倒柜找海卡的碎片，唯恐自己将一些碎片漏在了某处，并且在睡觉前，又在盆栽土壤里捞了一通，这些碎片到底去哪儿了？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思考这个问题，还有那个神秘咒语到底是什么？
　　翌日。
　　约兰抱着盆栽，顶着黑眼圈来到了云朵广场。
　　“接下来请最后一位选手约兰，带着作品上来进行评审！”主持人在台上说道，示意约兰赶紧上来。
　　约兰抱着盆栽，气喘吁吁地跑到了台上，直到最后一刻上台前，他仍然在寻找海卡的碎片。
　　“怎么还是花苞？而且还是黑色的花苞，这是什么奇怪的品种？”
　　“天哪！居然还没开花？”
　　“这算什么作品，不会是拿错了吧？”
　　……
　　约兰的作品一放到台上，底下一片哗然，众人议论纷纷。
　　“求你了，快开花吧！”
　　约兰看着越走越近的评审们，望着只是微张的花苞，喃喃道。
　　评审们依次拿起记录册，脚步声越来越近，距离约兰的盆栽还有五步，四步，三步……
　　约兰拳头攥紧，手心直冒汗，怎么还不开花呢，马上就要宣布结果了啊！
　　“难道？”一个念头从约兰脑海里一闪而过，他看着那盆黑色花苞，大喊道：“海卡！我爱你！”
　　就在评审们准备宣布约兰不合格的时候，那朵黑色花苞悄然绽放，惊艳全场。
　　“哇！竟然是一朵土耳其哈尔费蒂玫瑰！太漂亮了！”
　　“黑色的玫瑰，太罕见了！”
　　“天哪！我竟然能看到黑色的玫瑰花！太神秘了！”
　　……
　　云朵广场瞬间沸腾了，无数人争抢着要冲上台看这朵黑色玫瑰。
　　“约兰本次的作品合格，经过评审们一致商议，决定——”
　　站在中间的胖评审，一边拿着记录册，一边朝玫瑰花中间看去，顿时呆住了。
　　只见黑色玫瑰花朵中间，一个身穿鲜红色休闲服的袖珍少年，从里面慢慢走出来。
　　“海卡！”约兰看见那个朝着自己走过来的少年，欣喜万分。
　　如各位所见，海卡的碎片的确是被盆栽里的这朵花吸收了，因为那一滴约兰德血，海卡彻底和这朵花融合了，在约兰喊出那一句话之后，海卡终于苏醒过来了。
　　约兰凭借土耳其哈尔费蒂玫瑰，一举夺得了盆栽大赛冠军，成功进入了新手园丁大赛总分前三名，获得了世界园丁学院保送资格，并被评为仙人掌小镇一级园丁。
　　而再次苏醒过来的海卡，因为身体比较虚弱，所以暂时只能呆在玫瑰花朵里修养，每浇一次水，他都会长高一次。
　　三个月后。
　　海卡拿着一张录取通知书，兴奋地跑进院子里。
　　“约兰！我被海草音乐学院录取了！”
　　约兰放下浇花壶，从花丛里抬起头来，激动道：“太好了！”
　　在新手园丁大赛夏令营结束不久，海卡也参加了海草城的少年组指弹大赛，轻松摘冠，被海草音乐学院破格录取。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