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不可以(21)
蛋黄酥一缩脖子:“哎哟,头要揪掉了。”
台上的鬼面dj又换了首《HandClap》,整个弹簧舞池已嗨到极致,所有人摇头晃脑,跟着节奏拍手,尖叫声几乎要把天花板掀了。
成景廷看刃唯把胳膊搭在白宣肩膀上,哥俩好已经乐得找不着调。
“老大,您这哪儿找的氛围啊,太牛逼了。”蛋黄酥哆嗦一句,“这些都是虚的?”
成景廷点头,“幻觉。”
“到多久消失?”
“凌晨四五点,一切都会恢复原样。”成景廷说。
“你还把鬼面整去做dj了啊。”蛋黄酥佩服得五体投地,“他都没带面具?你不怕他这样吓着刃唯他们?”
“不怕,”成景廷抬头看了眼已经沉浸在音乐中的刃唯,“他们只会觉得是化妆成这样的,或者以为是面具。”
蛋黄酥不得不竖起拇指:“高还是您高。”
白荷在一旁打趣道:“这些群演都挺专业。”
派对进行到凌晨二点过,刃唯已经喝得站不住脚。他躺在沙发上,有些奇怪为什么今夜没人来和他搭讪,一般情况下他可是在酒吧吃个果盘都容易被索要微信号的。
dj音乐换作了后摇,刃唯兴奋的大脑神经终于得了空闲,他喘口气,放下见底的酒杯坐直身子,头痛欲裂。
忽然,正在观察四周的他发现门口礼宾部出了乱子。
一位长卷发的女士正穿着浴袍,用腰带拴住蛋黄酥的手,死命要把人往楼上房间里带。这一拽,可吓坏了蛋黄酥,后者抱住礼宾部旁边的柱子,死活不撒手。
礼宾部剩下的三两员工全跑来拉他,还有一个正苦口婆心地劝说那位女士,并且手忙脚乱地找解酒药。
这是……女客人喝醉了要强抢民男?
蛋黄酥一个没兜住,被拖在地板上躺了几米,哭丧着脸喊:“你这坏女,女……”
“鬼”字还没出口,蛋黄酥反应过来,朝前台投以求助的目光:“老大我是gay啊你给我整个女人来干什么啊啊啊啊!”
成景廷挑眉道:“这几天工作不专心。”
蛋黄酥被救下来的时候快吐血了,他眼睁睁看着那女人化作青烟消失在楼梯转角处。然后,他自己手脚并用地爬回来,失了魂似的摊在前台大喘气。
白荷瞪他,“以后还乱给男客人抛媚眼吗?让你尝尝味道。”
“不了,不抛了……人鬼殊途,但我勾的是鬼啊!”
“没有意义,”成景廷沉默许久,忽然说,“你乖一点,这一劫随我历完了,拿到软戒,我们就回该回的地方去。”
“你不也喜欢人吗……”蛋黄酥咬手指,“我们会轮回吗?”
“你们会。”
成景廷说完站直身子,他看着刃唯醉眼朦胧,已经迷糊地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终于,刃唯闭上眼。
又过十分钟,成景廷确定刃唯睡着了,步行至大堂酒吧中间,单手一挥,原先所有摩登盛景不再,唯独剩白宣和刃唯两个凡人躺在舞池中央,呼呼大睡。
看成景廷蹲下抱起刃唯,蛋黄酥瞧着白宣皮相好,忍不住心痒痒,“哎老大,我能不能把他也……”
“让他躺着。”成景廷走时留了这么一句话。
他抱着不算沉的刃唯没走两步,又停下来回头,吩咐道:“给他添床被褥。”
第二十一章
昨夜刃唯醉得再厉害,也还记得好哥们儿被扔大堂的事。
他一觉醒来,除去头痛欲裂,还特别生气。
因为成景廷亲自把他抱回房间之后,他用尽毕生所学,全力以赴地拉衣领、扯袖口、绕指柔、摸后背,各种伎俩都使出来了,没撩着成景廷一星半点儿。
成景廷放下他,盖好被子,然后走了。
刃唯是曾经喝醉了对着镜子陶醉过的人,不是不知道自己喝醉了有多好看。
正当自恋小唯生闷气时,他的手机微信响了。
——醒了下来吃早餐。
刃唯捉起手机看时间,回复:你们酒店不都是十点半就收早餐摊子了吗?
发送完毕,手机又震动。
——如果是你想吃,夜宵都免费。
刃唯眼里亮晶晶,抛却没被“糟蹋”的失落感,火速打字:你们酒店还有夜宵可以吃?
——有。
有什么有,还不是得派几只小鬼凌晨去闹市区给你买。
成景廷心想。
凌晨人间阳气弱,街上人少,他那些“修为”不足的手下才能正常完成任务……不然回酒店的路上精力受不住,嘴馋把夜宵给吃了,刃唯又得失望。
成景廷如今对自己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乐得刃唯想叫出来。他盘腿在床上偷偷计划了一下,决定下一步先攻心再色诱,总能快乐每一天!
下楼去标帜餐厅吃饭,刃唯觉得饭菜略有些腥咸,吃了几口便吃不下去了。
他摸着手机在餐厅听歌看风景,给成景廷发消息:你们餐厅今天的饭有味儿。
成景廷秒回:什么味。
——腥咸腥咸的,感觉不太新鲜。是不是厨房那边出什么问题了?你们这么大一星级酒店,不应该。
一提到酒店生意,刃唯总是很正经。
刃唯感觉得到成景廷的摸索和认真,所以也想帮他分担一份。只是酒店不好做,竞争激烈,所有的一切都要经过考究。
兴许是有一段时间没好好欣赏这座城市的美景,刃唯觉得X酒店的楼层好像高了些,放眼眺望,能看得更远了。
还有Marriott集团新修起来的“城市天际线”,那些个一晚上卖三四千的酒店。刃唯盘算着,明年年底把费尔曼重新整合,换个更牛逼的名字,一晚上卖他个三千三。
水边岸上,偶有船只过……
风不大,吹不起波澜。
他看着,倏尔便想起“过尽千帆皆不是”这句。
就好似这一双眼早已看遍世间风景万千,却迟迟,却独独,没有见到最想要的那一处良辰美景。
刃小少爷正在窗边发愣感慨人生,手麻了一松,险些将下巴磕上栏杆。
“好痛。”刃唯倒吸一口冷气,又骂自己傻了吧唧的。他感觉身后有影子,猛地一回头,看到成景廷悄无声息地出现,面色凝重。
眉宇间还有深深的担忧。
“走,”成景廷不由分说地去拉他的衣服,“跟我去卫生间,快。”
刃唯:“哇。”
“哇”完他就踉踉跄跄地跟着成景廷走了,几乎没思考,条件反射地就去服从。
他脑子里不自觉开始歪歪,拉厕所去到底什么意思?
以前在酒吧玩儿的时候,“去不去厕所”这一句,相当于是要约炮了。一般是抵在厕所隔间里磨啊磨的,亲亲嘴然后哼唧几句,享受随时可能被外面人发现的刺激感……刃唯可没体验过,他都是听说的。
思及此处,刃唯更脸红了。手故意一抖,成景廷的手滑到他腕边。
刃唯眼疾手快,一下捉住成景廷宽厚的手掌心,捏了捏,说:“我跟你走!”
他顿了顿,又说:“……还是这么冰。”
成景廷:“……”
明明来之前,他还特意搓了很久的手。酒店里没有什么可以供热的东西,只能这样了。
上次吹暖气之后,身体受不住,留了一背的淤血,疤痕肿胀,疼得成景廷几个夜班都没上好。
也只能咬咬牙,硬撑着,撑到终有一日,心愿了了。
他本以为拿到那枚软戒后,他的欲念就会作罢……但真正到和刃唯接触变得亲密开始,他发现那些所谓的“不甘心”远远不够。
他不想死。
成景廷拉着刃唯去卫生间的同时,还想了一会儿,那句“哇”是什么意思?
一进卫生间,成景廷锁上门,刃唯都快羞死了,乖乖地问:“怎么啦。”
“吐了。”
成景廷说完,不继续解释,把刃唯半搂着塞进厕所隔间。
刃唯:“啊?”
成景廷眉头紧皱,拍他背,“把刚刚在标帜餐厅吃的饭吐了。”
刃唯就没有见过成景廷如此紧张,又想笑,“为什么?我吃得好好的,只是跟你说味道有点怪。我来猜猜,你火急火燎地让我吐掉,因为不卫生?”
“嗯,不新鲜。”
成景廷说完,看刃唯被自己拍得满脑门汗水,心中愧疚,道:“你进隔间,自己吐一下,我在外面等你。”
“我不想吐……”刃唯委屈了,“不干不净吃了不生病!你小时候有听说过大人这么说吗?我现在觉得没事儿,不用吐。”
“……”成景廷沉默,“必须吐。”
刃唯被他较真劲儿弄傻了,“为什么?”
“吐。”
成景廷向来是操控者,掌握一切惯了,头一次遇到意料之外的事儿,不知道如何处理。他看刃唯眼红红地站在那里,咳嗽得都挤出泪了,心里也难受,“你现在不吐,晚上会胃痛。”
这些食物自然不是给人吃的。
以往,刃唯下楼吃饭,客房部的看到了都会立刻吩咐餐厅换食物,只能给刃唯上人可以下肚的东西。
结果今天由于人员渎职,标帜餐厅新来的小伙计,愣是把一盘撮了炉灶灰的生肉端过去,血迹都还未干。
但这盘食物在刃唯眼里,那就是切好的花椰菜肋眼牛排。
“你们厨房,”刃唯咳嗽着,喉咙哽得难受,“给我放耗子药了?”
感觉味道没什么毛病?不就是腥咸了点儿吗,牛排没煮熟也不至于这么着急让我来厕所吐了吧……
成景廷:“……”
他动动嘴唇,想解释什么,但又觉得耗子药是个最好不过的说辞,干脆点头:“嗯。”
“操!”刃唯一声惊叫,下一秒像要倒在成景廷怀里,“那他妈得去洗胃!”
成景廷对这方面缺少常识,只得说:“没放多少。”
“还真放了?!”
一声呐喊完毕,刃唯掐住自己的脖颈,正要再次冲进厕所隔间,腰腹忽然被一只有力的臂膀捞回来,刃唯腿一软,顺着洗手间门板蹲下。
成景廷的手臂捞着他,侧跪在他身边……刃唯整个背都落入了成景廷的胸膛。
男人的手就这么抱着他的腰,一只大手有力又轻柔地弄着他胃那一小块。
“地上脏,你起来。”刃唯说。
酒店的洗手间……哪会脏。成景廷腹诽,大部分灵体是不会用厕所的,更何况是餐厅旁边的厕所。
他们连进食都很少。
洗手间地面澄明整洁,半点异味都无。
“刃唯。”成景廷叫他。
刃唯双眼绯红,泪咳出来挂在眼尾,“嗯?”
刃唯身上的温热与成景廷身上的冰凉形成强烈反差,在两人接触的大面积内产生了微妙的感觉,酥酥麻麻的,像再也不想离开了。
“没有耗子药,只是一些过期的食材和不好的东西,”成景廷耐心解释,“你吐出来就好,听话。”
成景廷一说话,胸腔轻轻震动,震得刃唯头皮发麻。
那种成熟男人低哑又带些命令口吻的声音,他太欲罢不能了。
“如果实在不行,回去我派人送点胃药。晚上暂时别吃其他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