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末日捡垃圾(67)
袁柠一边跟余歌说着,一边进一步对余歌做着详尽的身体检查。余歌安静的躺在床上,袁柠提问就配合着吱一声,不提问就在脑中回想着她的话。
如果大卫死了,那1029会不会也……
不,不能这么想,哨兵对军营来说是不可或缺的存在,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把大卫救回来,一定的……
余歌不停对自己这么说,可心里越发没底。
万一救不回来呢,万一大卫只能永远躺在床上靠医疗设备而活,那1029会怎么样?
终身□□吗,还是,会被处死……
“行了,不要乱想了,”袁柠看穿了余歌的心思,安慰道,“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恢复,不要让1029再为你担心,知道吗?”
“恩,我知道。”余歌点了点头,继续配合着袁柠的检查。
忙碌了好一会儿,袁柠完成了各项详细的检查,看着无所事事的余歌问道:“你现在觉得饿不饿?你昏睡整整一天了,可以的话最好补充点能量。”
“我现在不想吃。”
袁柠没有逼迫余歌,她只是忙碌完了手头的事,坐在床边一点一点填着记录报告,想着怎么劝说他。
余歌已身处军营,不可能再脱离军方的管控,与其让他这样郁郁寡欢下去,倒不如帮他想开点。
“你很聪明,也很机灵,能一次性弄伤三个哨兵的向导即便军方也未必能培养出来。”
“哈哈,我好高兴啊。”余歌干巴巴的应道。”
袁柠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你这么聪明的话应该知道,效力军方远比成为军方的敌人要好,这次的事虽然严重,但能让军方更加意识到你的重要性,军方不会亏待你的。”
“亏待?呵呵,是啊,军方多好啊……”
余歌冷笑着,胸口忽然传来一阵痛楚害得他咳嗽连连,没能说出想说的话。
袁柠急忙替他倒了杯水,接着一边轻抚着他的胸口一边喂他喝下。
余歌轻声说着,随后舔了舔嘴角接着说道:“军方多好啊,军方会秘密封锁要塞,会无端端影响普通人的生活,会对蛮荒的战场视而不见、落得他□□离子散,会害得我现在只能像死尸一样躺在床上。”
“我知道你一定会说这些,毕竟你也不是我第一个遇到了游荡向导。”
袁柠又替余歌倒了杯水,扶他喝下后说道:“但你要记住两点,第一,你现在可以动,前提是你能忍住四肢散架的痛苦;第二,我只是个科研人员,主要负责军用药品的研究和医疗保障,你不需要对我抱有如此强大的敌意。”
科研人员?
余歌低头扫了袁柠一眼,果然她穿着白大褂并非医疗兵的,还是科研人员专属的白大褂。只是,自己的注意力完全没有对此进行分辨。
父亲也曾是军方的科研人员,想到这一点,余歌的怨气散了些许,何况眼前这个人对自己也没有恶意。
“对不起,我不是冲你,我只是……有点不舒服。”
“我知道,”袁柠笑了笑,“你都让1029给我送花了,我也不觉得你是心胸狭隘的人。”
花?
余歌确实从废弃教堂后的空地上采了一整束矢车菊让1029带回去,可这是带给他上司的,怎么她会知道……
余歌再次凝视袁柠,两秒后大脑才猛地回过了劲:“是你,你就是1029的上司,你就是在背后教唆1029的人?!”
“教,唆?”
袁柠回味着余歌说得这两个字,越想越觉得可乐。
“我教唆他什么了?”
“你教唆他跟我道歉,教唆他任打任骂不还手,教唆他做一切事情我让他做的事,教唆他当我的出气筒,我说为什么他突然跟开窍了似的……”
余歌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被淹没在袁柠的笑声中:“哈哈哈,你应该说教导才对吧。”,
“你认为1029做的是好事吗?”余歌坦率得问道,“还是,你不怕让他把军营拆了?”
“原来不怕,至少我还确信他对军方的忠诚,不然他也不会笨拙的选择每天晚上偷偷摸摸两头跑,”袁柠忽然叹了口气,无力的靠在床头,“可当我看到他抱着你的样子,我是真的怕了,我怕如果你醒不来,也许1029会把军营拆了,即便他戴着哨兵专属的镣铐。”
“他,真的会那么做吗?”
“会吧,”袁柠说,“那个镣铐只对一般的哨兵有用,对1029而言我不确定能不能控制住发狂的他……”
“我不是问你这个,”余歌咽了口吐沫,湿润着发干的嗓子,“我是想问,他真的会为我这么做吗?”
袁柠看着余歌,他的眼神里没有愤怒的仇恨或得意的快感,只有深陷泥沼般的无力和哀伤。
“会的,”袁柠握住了余歌的手,“我们低估了你对1029的重要,即使你们没有完成结合,但你在他眼里不仅仅是个向导,不仅仅是个生理上锲合的对象,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余歌没有回话,他转头避开了袁柠的目光,可袁柠却看见他的眼角泛着微光。
袁柠收回了手,无声的呼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父母的事,我也相信即便你不是向导是一个哨兵也不会选择效力军方。”
“你都知道了。”余歌吸了下鼻子问到。
“嗯,1029告诉我的,他偷看那些资料都是为了你,我不过是看了眼最后的事故报告。”
袁柠见余歌一直没有回应,可她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余歌,犹豫了一番还是问道:“我知道你现在需要休息,但我有几个问题可以问问你吗?”
“说吧。”
“你,不想复仇吗?”袁柠问道,“你明明有机会利用1029复仇,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余歌苦笑一声,打断了袁柠的话,“每天琢磨着如何活下来已经够艰难的了,何必再去琢磨那些没用的东西。更何况,我对你们没有好感,但不可否认的是高墙要塞的确因为你们才更安全。如果我真的利用了1029,那他会受伤,你们会受伤,生活在要塞里无辜的普通人也会受伤。我只想好好的活着,所以我选择离开。”
余歌用枕头蹭掉了眼角的泪水,看着袁柠的双眼坦诚说道:“1029信任你,有些话我觉得也可以跟你讲的。”
“嗯,说吧。”袁柠答应道。
“其实,我是想让他跟我一起走,可他拒绝了我,”余歌忽然笑了一下,“听起来挺贱的,可因为他拒绝了我,我才更为他着迷。他有原则,他有底线,虽然脑子不开窍但绝对是一个优秀的军人、优秀的哨兵,只是最后……我毁了他。”
“傻瓜,别说了。”
袁柠笑着,心中却是难以诉说的酸楚。
她低估了余歌在1029心中的分量,又何尝没有低估1029在余歌心中的分量。
如果,他们只是普通人就好了,普通的没有人回去打扰他们的生活就好了。
“你好好休息,我会好好照顾你的。1029那边你也不用担心,我一定会尽全力帮他。”
“谢谢。”
袁柠起身,伸手在余歌头上揉了揉:“你休息吧,我先走了。”
袁柠正要离开,病房的门忽然打开,三个全副武装的士兵拦在袁柠身前:“对不起,袁博士,将军请您和他走一趟。”
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将军,袁博士和向导已经带到。”
三名士兵一前两后的护送着袁柠和余歌来到将军的办公室,虽说是护送,实际上却能感觉到强烈的敌意,说是在押送也不为过。
袁柠将余歌所坐的轮椅推到的正中间,房间灯火通明,炫目清冷的白光反射在四周的金属墙面上,有种整间屋子都在发光的错觉。将军背后的屏幕暗着,所有的录像都已关闭,但逼人的压迫感却较之以往更胜一筹。
余歌坐在轮椅上紧握着把手,手心冒出的冷汗被棉质把手缓缓吸收,却无法安下焦躁的心。
袁柠没有片刻犹豫拒绝了三人的要求,可他们的态度远比袁柠来得更加坚决,余歌知道他们这不是来请的,是通知,是命令。
他和袁宁必须走一趟。
将军坐在办公桌前,桌子的右手边放在一个托盘,托盘上摆着一个半大的冰桶、一把不锈钢的冰夹子,一瓶酒液通透纯正的洋酒。
将军扫了眼房间中间的几人,下颚微微一扬,士兵立刻按住了余歌的双手扣上了一副冰冷的手铐。
袁柠先余歌一步喊道,她回头看着自己的父亲又慌忙低头错开了两人的对视:“将军,考虑到他的身体状况,我不建议在这个时候实施强制措施。”
“对向导,尤其是受伤的向导定然不会如此,但他作为反抗军的一员,这么做有何不妥?”
“你胡说!我不是什么反抗军!”
余歌忍着身上的剧痛大喊,手上的铐子挣得‘哗哗’作响,他能感觉眼前这人的压迫感,但他不惧怕也不在乎,只是反抗军的污名绝不能认!
将军没有多言,伸手打了个响指。
瞬间,他背后所有的显示屏全亮了,明明不同的显示屏此时拼成了一段完整的监控画面。余歌看见1029跟在一个士兵身后进入了一间不知名的房间,几分钟那个士兵独自离开了,时间轴加速移动着,直到半个小时候1029才从房间中出来,消失在了监控画面中。
袁柠偏过头,她不敢直视监控,也不忍面对余歌。
这是将军的计谋,为了逼余歌就范的手段。
余歌惊恐的瞪大眼睛:“这,这是什么?”
将军拿着冰夹子夹了几块冰块,拧开酒瓶倒了一指琥珀色的酒液,握在手中微微晃动杯身,然后抿了一口:“弄伤三名军方哨兵,唆使1029窃取军方信息并挑唆其殴打军方哨兵,每条都是重罪,是否有异议?”
余歌无声的握紧双拳。
将军没有说错,这三条罪名都是余歌犯下的,他没有狡辩,只希望自己爽快认罪能减轻1029的处罚。
“没有,异议……”
袁柠不甘的看着余歌,将军冷哼一声,手中的酒杯发出冰块撞击杯壁的声音:“1029意欲谋反证据确凿,连同反抗军向导一起收押,明日处决。”
不一样,这跟事先说好的完全不一样!
将军为什么会下这种命令!
袁柠盯着将军,企图从他眼里得到一丝否定的目光,只是她依旧在将军的余威下低下了头颅。
余歌瞠目结舌的僵在了轮椅上。
只是为了查询父母的消息,1029就要背上这莫须有的罪名吗?
他一直在位军方效力,从来没有动摇过对军方的忠诚。
意欲谋反?
就因为几张陈旧的纸片?
1029知道吗?
他知道他这么做的风险么?还是,他即便知道,也愿意为自己这么做。
反抗军……
反抗军就反抗军吧。
只要能保住1029的性命,说什么也得咬牙认了。
“我是反抗军的一员,煽动1029的也是我,可这些都是我逼他做的,他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