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执行官(77)
“清洁和包扎最好同时进行。”宋隐的辅佐官兼治疗师提出了专业的意见:“做好清洁的话,伤口不容易发生感染。而且闪蝶对于个人卫生也比较介意。”
“这我知道。”
齐征南有些不烦躁地打断了二狗的话。
毕竟他才是那个和宋隐共同生活了十多年的人。宋隐有多喜欢水珠沿着头发往下滴落的感觉,恐怕这世上也不会有人比他更加了解。
于是他主动提议道:“我可以协助你为他清洁包扎,他的伤势并不严重,我能处理好。”
考虑到宋隐的现状,这显然是个不错的选择,人工智能并没有拒绝:“我们可以分工合作,我负责从头、你负责从脚开始。”
考虑到头面部以及上半身的情况较为复杂,处理起来更需要专业细致,以免让宋隐留下不必要的伤痕,齐征南很快采纳了二狗辅佐官的提议。
放满了各种医用工具与耗材的推车很快就被推到了床边,消毒水独特的气息也开始在空气中弥漫。
虽然被“分配”到的只是次要部位,但齐征南依旧处理得一丝不苟。
没有伤口的位置全都用清水反复擦拭,至于伤处,则更是彻底消毒之后再视其需要决定是否进行包扎。
所有的这些事,他早就在自己身上驾轻就熟,也十分懂得灵活变通,因此效率和质量甚至不会输给人工智能。
于是当二狗还在小心翼翼地处理着嵌入胸口的小小砂砾时,齐征南已经完成了属于自己的那份工作,顺便还将目光投向了其他有待完成的部位,
众所周知地,在上下两个半身之间,还存在着一个比较尴尬的部位。被二狗顺手用一块小毛巾给遮住了。
不过刚才齐征南已经看见宋隐的胯骨上有擦伤,不处理的话也会有感染的可能性。
本着疗伤这个天经地义的名义,齐征南正准备掀开那条毛巾,二狗却突然发出了求助。
“正面差不多处理完了,帮我给他翻个身。”
于是齐征南捧着脚,二狗抱着上半身,小心翼翼地把人像翻煎蛋似地翻了个面,顿时变成了背部朝天的姿态。
不得不承认,宋隐有着好看到过分的身体曲线。平坦光滑的后背随着脊柱曲线微微起伏,像月下无风的沙丘。
如果在肩头落下一串水珠,那么它们一定会滑向尾椎两侧的腰窝。
如果将水换成酒,眼下的人体俨然就是一尊白玉美器。
齐征南默默地做了一个深呼吸,将略形深黯的目光转向腰部以下。
下滑线条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陡然隆起的两座小丘,饱满紧实,一看就知道触感绝佳。
可就是这么诱人的地方,竟也落下了不少擦伤。有些甚至红肿起来,反倒平添了不少暧昧的气息。
从短暂的怔忡中回过神来,齐征南摒除掉心头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着手开始准备清洁伤口。
然而他才刚刚俯身靠近,趴在床上的宋隐就冷不丁地翘起一条小腿,脚底心恰好抵在了齐征南的心窝上。
好一个心连心。
“干什么呢……”枕头上传过来一个闷闷的声音。
“治伤。”齐征南抓住那只细瘦的脚踝轻轻按下去,“不然你以为呢?”
“我自己来。”说着宋隐还真的动了一动,不过很快就被他的辅佐官给按了回去。
“你自己没办法处理的。”二狗一本正经地恐吓他,“炼狱里的伤口恢复速度很快,如果不及时仔细清理干净,那些小石头会直接包进你的肉里去,以后要靠针一点点挑出来。”
“我靠……”
真的是一句顶一万句。宋隐顿时密集恐惧症发作,立刻乖乖躺了回去,甚至还叮嘱两位男护士尽可能地仔细仔细再仔细。
齐征南用镊子夹起一团沾了双氧水的棉花,开始擦拭宋隐屁股上的砂砾和灰迹。
尽管当事人始终装出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不过齐征南显然能够看出此刻的宋隐有些紧张——原本处于放松状态的臀部肌肉全都绷紧了,导致一些开放的创口也紧缩起来。
“放松。”他竟鬼使神差似地伸手在宋隐的右半边屁股上拍了一下。果然手感紧绷,像拍在了放凉了的馒头上。
“我靠。你干什么?!”宋隐将臀大肌收缩得更紧了,甚至连声音都变了调,“性骚扰吗?!”
“我叫你放松!”
好心被当作驴肝肺,齐征南也不满地大声回怼:“夹这么紧还怎么清?
“亲?亲你个头!你是变态啊?!”
“……小疯子,你现在又有精神吵架了是不是?”
“……”眼见着两个人又要扯开去,二狗及时将碘伏换成一小块酒精棉花,按在宋隐背部的伤口上,顿时收获了一串哀叫。
“哎哟我去,狗子你干什么!疼死我啦啊啊啊!!”
宋隐颠动着脊背想要逃脱,可惜被二狗死死地按住了肩膀,只能像条上了岸的鱼似地甩动着两条小腿。
齐征南后退两步欣赏着宋隐徒劳无功的扭动。可是看着看着,他却发现那小子虽然把脸按在枕头里,可露出来的耳朵尖却是红彤彤的。
这个样子,难道是在为光屁股而害羞?!
齐征南的脑袋里像是打通了什么关节,一下子通透起来——
如果宋隐刚才的疯言疯语都是为了掩饰窘迫,那么事情似乎也就不那么难以理解了。
就在他茅塞顿开的时候,宋隐也放弃了抵抗,哼哼唧唧地重新躺平接受治疗。
齐征南继续上前为他处理屁股上的伤口,一边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你还睡吗?”
宋隐瓮声瓮气地反问他:“换你你睡得着?疼啊!
“我轻点。”说着,齐征南还真的放轻了手上的动作。
“……还是疼,浑身上下火辣辣的,难受死了。”觉察到对方难得的温柔,宋隐抓住时机使劲抱怨,“我想喝水…不,想喝饮料,喝莫吉托。”
一杯为他点的莫吉托很快从商城里送了过来。宋隐偏过头来,理所应当地接受着齐征南的吸管服务。惬意得像是一条眯着眼睛的小狐狸。
齐征南能够感觉到他刚才所谓的难受有一大半是故意装出来的,但是回想起那涨红的耳朵尖,他并不介意偶尔宠一宠这个狡猾的小疯子。
“还喝么?”
“不喝了,薄荷太凉。”
“那你闭上眼睛休息。”
“……睡不着。”
“不睡就来回答问题。”
“问什么?”
“离开一号子副本之后,你到了什么地方?”
“一言难尽。我起初先是昏迷了一阵,醒来之后被绑着手、蒙着眼,关在一个装满了液体的罐子里……”
宋隐缓慢地回忆着不久前的离奇遭遇,突然想到了一个重要细节:“当时被绑架的好像不止我一个,是不是还有别的执行官?”
“这次的超级副本,一共有三名执行官失踪。”辅佐官二狗给了他一个确切的数字:“除你之外,还有另一位执行官也被释放了,已经被所在战队接了回去。”
“就是说还有一个人没放出来?那就奇怪了……当时我也没注意到还有第三个被绑架者的存在。该不会是已经死了吧?”
“的确有这种可能性。”二狗赞同宋隐的推断,“以我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系统已经将这个人定义为死亡,注销了他作为执行官的资格。”
“我倒不那么认为。”
放下饮料杯的齐征南,继续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宋隐屁股上的伤口,一边说出了自己的判断:“秘银他们找那人的队友了解了一些情况,发现那个人最近的行为举止有点反常。”
“反常?有多反常?”
宋隐顿时来了兴趣,屁股上的肌肉也自然而然地放松下来,从馒头变成了布丁。
齐征南趁机又替他冲洗了一道伤口:“太具体的事就不说了,总之,给人的感觉就是那人早就知道了自己会被绑架。”
“早就知道?却什么也不说,难不成他还是自愿的?”宋隐脑子转得很快:“就算离开了炼狱,他还能到哪儿去?执行官在现实中的身体不都是植物人吗?总不会……”
说到这里,他自己吓了自己一跳:“欸?!难道说他有办法回到身体里去?!”
“回去的办法的确有,而且不难。难的是逃脱炼狱的制裁。”
齐征南显然已经分析过事件的来龙去脉:“那个执行官和你一样,没有能够作为监护人的直系亲属,因此唯有将处于植物人状态的肉体托管在系统名下的医疗机构内。一旦系统确认他有叛逃迹象,就会立刻管控、乃至直接销毁他的肉体。”
“肉体托管原来这么可怕的吗?!”宋隐倒吸了一口凉气,扭过头来看着齐征南:“能叫叔叔阿姨把我给接回去吗?”
“你又不逃,怕什么。”
齐征南将他的屁股按出了一个小窝,威胁他不要再扭来扭去地耽误治疗:“总之,对于那个人来说,肉体就是个抵押在炼狱手里的人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执行官也会直接死掉。很麻烦。”
“可他还是逃了啊,”宋隐追问:“怎么做到的!?”
“他拿你们当了掩护。”
齐征南在他屁股上用药棉画着数字,“将这场一个人的逃亡伪装成三个人的绑架,然后趁着系统还没觉察出异样、对他的肉体动手,赶紧寻找到另一副合适栖居的躯壳。”
“躯壳?”宋隐抓住了里面最关键的字眼:“啥意思?”
“就是借尸还魂。”齐征南言简意赅,“旧的肉体不要了,另找一具刚死没多久的尸体作为新的肉身。”
“居然还有这种事?!”
宋隐简直诧异得无以复加。他下意识地一边咬着枕套一边消化着齐征南的话,突然又猛地弹动了一下脊背:“我的天哪……!”
“叫你别乱动!”
齐征南夹着棉花的手歪向了一边,于是忍不住在他的屁股上拍了一下。
事实证明,这一次宋隐是彻底地放松了,啪的一掌,臀波荡漾,手感绝佳。
紧接着,打和被打的两个人同时都愣住了。
幸亏在场的还有一位不会读空气的辅佐官二狗。
“怎么了?”他问宋隐:“为什么突然大呼小叫。”
宋隐定了定神,这才说出了自己想到的:“……我刚才可能也经历过借尸还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