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存者生存指南(96)
摊位上摆着一堆混在一起的七巧板,女生拍了拍手,一张抽象的图片出现在了桌子上。女生说:“桌子上有两副混在一起的七巧板,我们同时拼这个图案,谁先拼出来,谁就获胜哦!”
算24点、拼七巧板、找规律、等差数列填空……一个一个摊位比拼下来,邝同悲意识到这个单人副本就是要让自己不停地和“摊主”玩数学游戏,他不知道这场漫无尽头的数学比拼究竟什么时候才会结束,然而他知道,一旦摊主获胜了,或许他的副本参与资格也就此被剥夺了。
数学游戏虽多,但邝同悲好歹也是有将近二十年教龄的老教师,玩起来不能说游刃有余,也可以算是顺利。越玩到后面,邝同悲就开始抽出心思来思考关于如何通关的问题了。
按照霍一舟和汉斯从前遇到的状况来说,单人副本存在“对抗”的意义,即争夺骰子的双方是竞争关系,并会对同一资源产生需求。自己逛摊位逛了这么久,似乎一直是在和“摊主”进行PK,连上川最子的影子都没有看到过。
难道自己的副本真的那么与众不同吗?
不,应该不是这样的。再一次在“等价交换”逻辑题摊位上遇到女摊主时,邝同悲停了下来,他眯着眼睛看向女摊主:“上川在哪里?”
听到“上川”的女同学脸色不变,依旧微笑着把手中的一堆材料道具往桌上堆:“老师,我们来算等价交换吧!”
邝同悲没有理会女生的邀请,而是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上川在哪里?”
“想知道?”女同学一脸遗憾,“赢了我就告诉你。”
没等女同学把获胜条件复述出来,邝同悲就动作飞快地把手中的那堆材料摆在了正确的位置上。
“好吧……恭喜你发现了摊位上的隐藏奖励,提问。”女同学叹了口气说,“她也在游园会里。”
邝同悲立刻意识到了这是同霍一舟“生命”副本一致之处,两个人在同一空间的不同平面上,只有在达成某一条件或是进入PK的情况下才能遇见。
然而邝同悲再想问她问题的时候,女同学又再次闭上了嘴一言不发了。
看来这是一个摊位只能提一个问题的意思了。邝同悲摸索出了所谓“游园”的奖励——获胜即单人副本获胜,在和给与能力的NPC比赛时几乎不存在这种可能性;失败即被淘汰,变相地把自己的骰子送给了对方,这一点邝同悲显然也不会去触碰;打平的情况下,玩家可以问NPC一个问题,NPC在系统允许的范围内必须要回答。
于是在剩下的摊位上,邝同悲一个摊位一个摊位地提问。“始终平手会如何?”“摊位的尽头在哪里?”“最后该如何终结?”“……”
起初NPC还能心平气和地回答,邝同悲的问题实在太过尖锐,在直面提问得到“无可奉告”的回答后,在下一个摊位他又会以不被系统警觉的迂回方式再次提出同一个问题,NPC起先不觉,等反应过来自己究竟透露了多么大的信息量后,看邝同悲的眼神锐利而冷漠,连带着提问和解题的速度都提升了不止一倍。
邝同悲年纪摆在那里,精神力集中尚算容易,但速度提升带给他的负荷却是比集中更大的。他越到后来也越发勉强,拼命地死撑着。
在一次又一次的提问中,他知道了不存在始终平手的情况,最后一次PK会发生在自己和上川最子的摊位都走到尽头的时候——前提是两人都能够撑到最后一个摊位。
终于,在走过一个拐角之后,邝同悲发现极目望去不再是望不到边的摊位而是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了,他稍稍松了口气,旋即更加严阵以待。
等他结束了最后一个摊位的“幸运算盘”游戏后,上川最子的身影浮现在了那片雾气之后。
从她的精神状况来判断,她似乎已经结束游戏有一段时间了,正把玩着手中的一叠游园会入场券。
显然她并没有发现那个打平局可以提问的隐藏彩蛋。邝同悲悬了半天的心放下了,他看着眼前眼底藏着傲慢的女人轻轻地笑了起来。
上川最子见到邝同悲的下一秒,就站直了身子试图催动咒语来迫使他主动放弃。邝同悲笑着指向了两人倚靠着的那个摊位,开口了:“最后一个摊位,我指定游戏。”
一瞬间天旋地转,原本空无一物的摊位中多出了许多装饰品,邝同悲被传送到了摊位里面,和上川最子相对而立。
女人口中的咒语停了,用惊疑不定的目光看着站在摊位另一边的中年男人。
邝同悲看着女人,开口道:“我们来玩数独游戏吧!”
数独是数学中一个比较简单的小游戏,要求在排列成正方形的九个格子中分别填入1至9的数字,整个九宫格的每一列、每一行数字都不能重复。
邝同悲一摆手,两人的眼前出现了两个仅在第一行第一个小正方形中填入8的九宫格。
“请在剩下的八个格子中填入1至9。希望我们可以完美完成最后一个游戏。”邝同悲说。
第111章 完美通关
数独游戏算是启蒙类的益智游戏, 许多人在孩提时代都用以开发数学能力。邝同悲这会儿把九宫格摆在两人眼前, 上川还有些回不过神:“填数独?”
“对, ”邝同悲点了点头,含笑道, “最后一个游戏,希望我们可以完成得又快又好。”
“只是单纯填数独, 没有其他要求吗?”上川最子眯着眼睛打量眼前的男人,试图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些别的什么。然而邝同悲依旧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 任她看不出其他情绪。
随着一句“开始”,两个人几乎同一时间拿起了桌子上的两支笔,飞速地在空白处填了起来。若是旁边有人经过,就会发现两人采取的是两种策略——上川先在第一行和第一列的第二格空格中尝试填数字,预设接下去可能需要填入的其他数字, 邝同悲则更谨慎,他的笔悬在九宫格上方, 过了半晌才落下第一个数字。
但一旦确定了第二个数字, 接下去两人的速度更加快了。只是最后还是上川的暴力破解法更胜一筹, 先邝同悲一步放下了笔。
在她身侧的绿灯亮了起来,宣布九宫格中的答案成立。
这时, 邝同悲也终于放下了笔,与此同时他身旁的绿灯也一同亮了起来, 答案同样成立。
看到这样的结果,上川最子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喜色,她几乎等不及要听系统宣布她的胜利了, 看向邝同悲的眼神又带上了最初的傲慢:“也不过如此嘛。”
邝同悲的脑袋嗡鸣着——破解期间,他能感受到从对面女人身上传来的威压,她似乎无意识地散发着精神力,压迫地他思考愈发艰难。他一方面要分神抵抗来自上川的精神力,另一方面还要专心地破解数独跟上她的速度,挑战难度可见一斑。
不过看着两人眼前截然不同的答案,邝同悲脸上原本强撑着的笑容真诚了不少:“是啊。”像是在附和上川的话,更像是反过来嘲讽她。
摆在两人眼前的九宫格瞬间发出灼眼的光芒,把周围的一切都吞噬了进去。于是那些原本就是虚构出来的场景一点一点消失在白雾之中,一切又来到了虚无的境地。
在这一片虚无之中,邝同悲发现自己的眼前突然多了一扇门,心中有一个声音催促着他推开门走进去。于是他遵从了心底的声音,拧开门把缓缓踏入门中。
“恭喜你来到了单人副本的核心,”一个空茫的声音在房间中回荡,“现在你可以带走属于你的奖励了。”
这个声音邝同悲很熟悉,是才在多人副本中告别不久的湘君。
他忍不住抬头在房间中四处寻觅,然而整个房间只有那一张四四方方的木桌,木桌上摆着一个嵌着四颗骰子的诺亚盒子,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别的。
“你要找我吗?”湘君的声音再次在房间中响起,甚至还带着些笑意:“我无处不在。”
邝同悲也跟着笑了,他朝声音更响亮的那一边瞧去:“很期待和你的下一次见面。”说着,他走向诺亚盒子,毫不犹豫地伸手将盒子上的两颗2点骰子都取了下来。
随着骰子被取下,房间的地板开始晃动。邝同悲能听到上川最子不甘的怒吼,然而依旧不能在房间的任何一个角落看到她。
湘君的声音又一次响了:“我也期待同你的下一次见面……闭上眼睛,我带你离开这里。”
桌子的晃动幅度越来越大,在这一片混乱之中,邝同悲闭上了眼睛,失去了意识。
听邝同悲讲述了自己在副本中遇到的种种,杨涛听完之后感慨万千:“如果每个副本都是玩这样的智力大闯关该有多好啊……”
郭路揉了揉杨涛的脑袋:“不是每个人都能和邝老师一样聪明的,像这样纯靠脑力的副本容错率比能跑能打的可要低得多,你根本不知道NPC究竟会在什么情况下设下陷阱。”
听着郭路的话,杨涛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想得太简单了。再回想了一下自己从前解数学题的速度,杨涛打了个哆嗦,双手合十开始祈祷:“拜托让我的单人副本别做智力题啊……”
邝同悲说了那么多话,再一次精神力不济睡了过去。汉斯开着车找到了一家路边已经没人住的小旅馆,剩下的几人快速地分好了今晚的值班名单,轮流准备守夜度过这一天。
临走前,蔡音音悄悄地扯了扯霍一舟的袖子,不好意思地问他:“小舟哥,明明是上川的速度更快,为什么获胜的是邝老师啊?”
霍一舟说:“最后一个游戏里,邝老师所说的达成条件是什么?”
“完成数独游戏?”蔡音音回想着方才邝老师说的话,不太确定地重复道。
霍一舟点了点头,进而补充道:“不止是完成数独游戏,而且是‘完美’完成数独。完美数独是一个十多年前风靡全球的电脑小游戏……它的最后一关不单要求在每一行每一列填入不重复的数字,还要求这每一行每一列甚至每一对角线的数字所加之和都是相同的。这种要求更高的数独被称作幻方,对于解题人的思路有更高的要求。”
邝同悲作为最后一个游戏的规则制定者,巧妙地把网络游戏的最后一关融入到游戏之中。上川疏忽了“完美”的条件,在一味求快的情况下走了捷径,只能落败。
蔡音音恍然:“难怪……”邝同悲作为一个数学老师,对于这样的数学游戏自然是耳熟能详的,但是要运用它玩好最后一局还需冒很大的风险,这一次的获胜显然还带着很大的侥幸,更何况上川本人在身体素质方面表现出了比邝同悲更胜一筹的状态,也因此让邝同悲在出来之后很快就因体力不支再次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