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高中(97)

　　周五晚上本来就容易懒散，房间里又很暖很安静，季星凌新换的家居服有些宽，材质柔软地贴在身上，让人忍不住就想亲近。
　　胡媚媚和季明朗有应酬，都还没回家。季星凌丢下手里的笔，把人拉得离自己更近，低头吻了下去。
　　先是温柔试探，然后一点点加深，直到呼吸错乱纠缠在一起。唇齿间残留的甜蜜被悉数掠夺，闭上眼睛后，全世界就都烫得要命，林竞手指不自觉攥住他的衣袖，直到被亲得喘不过气了，才把人推开。
　　季星凌双瞳赤红，盯住他敞开的睡衣领，眼底是毫不遮掩的赤裸欲念。
　　林竞喉结滚了滚，总觉得下一刻就要发生点什么，于是小心翼翼站起来：“那什么，你看书，我去厨房弄点喝的。”
　　季星凌胡乱“嗯”了一句，嗓音被灼得沙哑，却也没制止，起身去了洗手间。
　　1301的厨房很大，林竞取出一对玻璃杯，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正好旁边有茉莉花的茶包，就烧水随便泡了两杯。过了一会儿，季星凌也踩着拖鞋出来了，四目相接，两人都有点小尴尬，林竞低下头继续倒水，大少爷无所事事，硬给自己找了点家务，他从冰箱里翻出一盒牛奶：“你又不爱喝茶，不然加点奶。”
　　林竞去端杯子，却被玻璃杯烫得一缩。
　　季星凌握过他的手：“我来吧。”
　　林竞退到一边，看着他忙忙碌碌做奶茶，十六岁的季星凌已经很高了，高到连脑袋都会撞到顶柜，找糖包时撞了一次，洗手时又撞了一次，最后干脆连杯子都掉进了水槽。
　　“……”
　　季星凌强辩：“哎你笑什么，这不还剩了一杯吗，刚好留给你喝。”
　　林竞靠在餐台上，示意对方看垃圾桶：“你刚刚加进去的糖包，包装上写着SALT，你知道SALT是什么吧？”
　　季星凌：“……是吗，我没注意。”
　　加了盐的奶茶没法喝，但一起收拾厨房残局倒是很有利于转移话题。季星凌把玻璃渣扫进簸箕：“明早我什么时候来接你？”
　　“八点半，说好九点在排练教室集合。”林竞说，“那我先回去了，明天见。”
　　“明天见。”
　　直到门锁“磕哒”一声落好，季星凌才深深松了口气。
　　他把自己丢在客厅沙发上，单手搭着额头，还在想刚才那个吻。
　　隔壁1302，商薇放下手里的书，抬头问儿子：“我去给你热一杯牛奶？”
　　“不要。”林竞说，“先睡了，明早得去学校。”
　　“明天不是周末吗？”
　　“排练话剧。”
　　商薇跟着他进卧室，疑惑地问：“脸和脖子怎么这么红？”
　　林竞不假思索：“不知道啊，刚在季星凌那吃了一点芒果，可能过敏。”
　　商薇不放心：“过来，给你看一下。”
　　“你专业又不对口。”林竞捂住睡衣试图逃逸，结果未遂。商薇常年奋战在儿科一线，对付这种不听话的皮皮虾相当有一手，三下五除二压在椅子上，掀开他的衣服一检查，过敏症状没发现，倒是看见了他脖颈上挂的戒指和树叶：“这是什么？”
　　林竞一把抢回来：“护身符，旅游景点买的。”
　　“哪个景点？”
　　“锦里？还是哪座山里的庙，就刚来锦城的时候和同学出去玩，记不清了。”林竞系好扣子，把她半推半请出卧室：“睡了睡了，晚安。”
　　商薇还想再问什么，门已经被“砰”一声反锁了。
　　“……”
　　青春期的男生，就是这么让亲妈头疼。
　　年级第一也不例外。
　　*
　　第二天早上，当两人到学校时，刚好听到韦雪在说：“于哥，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笔直。”
　　于一舟不懂这逻辑：“为什么不能笔直，我不是演一棵树吗？”
　　“但你这样很突兀的，大家都在摇曳。”
　　季星凌人还没进教室，就先靠在门口吃吃笑了半天，摇曳。
　　于一舟：“……”
　　笑个屁。
　　好像你不用摇一样。
　　“你们两个来啦。”白小雨看到季星凌，不由自主就心情好，指着旁边的一个架子，“你到时候就坐到这里，等会我会告诉你哪一幕具体配合哪个报幕板，很简单的。”
　　“没事，我自己看就行，你继续教于一舟随风摇。”季星凌抽走剧本，转手交给小林老师。
　　白小雨有点失落：“嗯。”
　　于一舟后知后觉：“等等，你不用演树？”
　　季星凌挑眉，很欠揍地说：“没错，我就是不用演。”
　　“凭什么？”
　　“因为树实在太绿了，绿得受不了你知不知道。”季星凌拍拍他的肩膀，“不吉利。”
　　于一舟：“……”
　　其他男生：？
　　季星凌得意洋洋，坐在架子上看剧本。
　　就很帅。
　　大屏幕高分辨画面如水晶般清晰配合杜比环绕立体声的那种全方位无死角帅。
　　于一舟：“……”
　　这他妈。
　　有家属的待遇。
　　服气。


第72章 季星凌笑，歪过头看他：“你怕不怕？”
　　周末留在学校排练节目的人不少，听说高二一班在舞蹈教室，就纷纷跑来凑热闹。季星凌是没什么心理压力，毕竟他只需要坐在那里，根据情节推进更换手里的A4纸就行，但于一舟就很一言难尽，帅哥实在拉不下面子“随风摇曳”，觉得这真是太傻逼了，于是强行把自己矗成了一株傲雪松柏，八级大风也岿然不动那种。
　　季星凌欠欠地说：“于哥，你这样不行的，得袅娜风骚，不要辜负导演给你的丛林C位。”
　　于一舟丢过去一瓶冰水：“闭嘴吧，你个狗。”
　　女主角罗琳思因为早上有钢琴课，要下午才能来，所以林竞负责帮李陌远对台词。
　　冒牌公主你林哥语调没什么感情：“我是不是高二一班学习最好的人？”
　　旁边的季星凌美滋滋想甩尾巴，你是你是！
　　结果李陌远捏着太监腔调尖叫：“不是你，是我！”
　　季星凌：“哈哈哈哈哈哈。”
　　李陌远被笑出戏了，表演欲一泻千里，哭丧着脸举手抗议：“导演我要投诉，这报幕板嘲讽我！”
　　白小雨也在憋笑，她人道主义敷衍：“没，你演得挺好的。”
　　李陌远继续抗议：“林导，你看白姐都不敢管季星凌，你要替我主持公道！”
　　导演小林踢了踢不安分报幕板的木架子：“好好坐着，别乱出声！”
　　“不是，我这属于真情流露。”季星凌振振有词，“能让制作组第一时间获悉观众反应，并且做出情节优化，应该被表扬的好不好，你怎么可以踢我。”
　　林竞还没说话，白小雨先点了点头：“我觉得有点道理。”
　　别班群众也七嘴八舌，对呀对呀。
　　李陌远目瞪口呆，你们这些女生？
　　季星凌更得意了，继续瞟了瞟小林老师，看到没有，夸我。
　　林竞：“……”
　　最后还是韦雪出来拯救学霸男朋友，用一袋零食堵住了大少爷的嘴。
　　季星凌含着一颗话梅，腮帮子鼓鼓的。春末的天气已经渐渐回暖，太阳从一长排窗户里洒进来，照出一片温暖橙黄。练功房里有点热，有不少男生都脱了衣服，季星凌也把外套丢在一边，他下面是一件黑色短袖，普通宽松的款式，弯腰看剧本时，柔软布料会勾勒出少年细窄的肩背，脖颈处露出的皮肤很白，就……不知道旁边的女生怎么想，反正小林老师是觉得，白得有点恍神。
　　他耳根也跟着烫，一小部分是太阳晒的，一大部分是因为觉得男朋友太帅，想当场按在墙上亲！
　　季星凌舌尖卷着话梅核，不明就里还在问：“哎你脸怎么红了，要不要把毛衣脱了，去穿我的外套，这儿好热。”
　　林竞额上有薄薄一层汗，早上出门时，他被亲妈盯着穿了秋衣加毛衣，真的热。刚准备答应，旁边的韦雪就随口插话：“他已经洁癖到快用84当饮料了，怎么可能穿你丢在箱子上的外套，上次李陌远校服袖子不小心打到他的嘴，这位哥当场脸色惨白，大概也就用湿巾疯狂擦了八九遍吧，最后连我的卸妆湿巾都被他强行征用。”
　　季星凌：“……”
　　林竞被唤醒噩梦往事：“你讲点道理好不好，李总当时满袖子黏糊糊的不明液体。”我没有当场自杀已经算是非常克制得体有礼貌。
　　“不明你个头，我说了八百遍那是我的芋泥奶茶！”
　　“触感和鼻涕虫没区别好吗！”
　　两人闹了几句，林竞也就不好意思再穿男朋友的衣服，只好继续热着。
　　季星凌倒没勉强，只低头发了几条微信。
　　早上的彩排很顺利，中午的时候，侯越涛用班费叫了盒饭。大少爷当然不乐意吃，他原本想带着小林老师去日料店重温旧梦，结果于一舟可能心里不平衡，硬是要跟上来，其余男生见状也起哄凑热闹，纷纷要求星哥请客。
　　季星凌在这方面向来好说话：“行吧，吃什么？”
　　白小雨提醒他们：“下午两点开始彩排，有台词和走位的演员，还有工作人员都要准时回来。”
　　“那就别走远了。”林竞说，“去后巷随便吃碗面就行。”
　　这个“随便吃碗面”，听起来就很有人均十块钱的凑合意味，现场一片嗷嗷抗议，林哥你好会替星哥省钱，不行我们要吃贵的！
　　“贵什么贵，没听到下午两点还要回来吗？”季星凌漫不经心地骂了一句，但其实心里非常得意，没错，我的小林老师就是这么体贴持家会省钱，你们羡慕也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