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系修真日常(147)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何况这也不是什么机密, 外门弟子们很快知道了栗的情况。
　　有人认为长老下次回山便会将栗收为弟子, 也有人认为长老只是好心救人并没有继续插手的意思, 前一个可能的存在，使得一些弟子羡慕又是嫉妒, 而后一个可能的存在, 又让他们轻蔑又怜悯。
　　外门弟子中, 不是没有和栗类似遭遇的人, 可把他们带来的修士多半已然将情况告知，是否收入门下都有论断，栗这样不明不白、偏偏又经由身份足够高的长老之手的, 前无古人。
　　栗被孤立了。
　　外门弟子们小心地观察着——这个时代，凡人处于生物链的中端, 村庄以狩猎以维持生存，又要警惕被狩猎。
　　性格莽撞的，存活率不高。
　　当然，这时候的人类，也更团结更单纯少有坏心。
　　因而即使隐隐被孤立，栗也没有遭受什么，只是平平无奇地度过每一天。
　　他已然很感激。
　　如果不在上清宗，自己想必仍然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每日或是种植或是捕猎，又怎能接触到这些神奇的术法和深奥的道理？
　　现在又捡到了私人先生“源”。
　　这个“源”，正是安以源无误。
　　上古这时候貌似没有三个字的名字，安以源入乡随俗地改了名。
　　交换名字也方便些。
　　初次见面时栗并不知道安以源想表达的意思，因为这时候并没有简体字。
　　这样想想，不能说话似乎是一种保障措施，避免他不小心泄露天机——后世的那些事儿。
　　交流障碍。
　　万幸栗是个单纯的好孩子，又因被放养对修真界各种骗局了解不多，见到和自己长相相似的青年更是新生亲切，几乎全无防备地把不明阿飘捡了回来。
　　安以源认命了。
　　从一座山走到另一座山，这么远的路程已经是N个粥铺的长度了，现实中的身体如果同步的话已经不知走到哪里去了，既然如此，因为所以科学道理，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佛系青年在栗的小木屋里安顿下来。
　　许是上古过于地广人稀，外门弟子们是一人一屋，没有出现双人三人四人宿舍的情况，安以源得以在木屋里自由走动，但不知是否世界防御机制，他就像没有实体的幽灵般，无法和任意物品产生物理意义上的接触。
　　不能拖动凳子、不能给书翻页、不能开门关窗。
　　不会留下痕迹。
　　但这不妨碍安以源了解栗的房里有什么。
　　无他，太过一目了然。
　　几卷精美整洁的竹简，一盏油灯，一些木制和铁质的工具、简单的家具、一幅线条凌乱的画、零零散散像是哪里捡来的小玩意堆在一起，安以源蹲在一颗透明闪光像是弹珠的珠子前，陷入沉思：这时候已经有玻璃了吗？
　　唔。
　　在了解源没法展开竹简后，栗将宗门下发的几卷竹简摊开，让源自行阅读。
　　安以源……安以源连蒙带猜，加上对自身修行的《大衍天数·灵兽篇》的一些了解，在加上其中一卷竹简本就是文字入门——总算勉强会认上古的基础文字。
　　然后继续学习。
　　一卷竹简是文字入门，其他的是修真入门，外门弟子接受的教育，大概对应小学最多初中，都是在各种打基础。
　　如果换了正统修士在这里，入门级别的修真知识或许没有多大帮助，因为他们已有了系统而清晰的指导和解惑答疑的师门长辈，而对安以源这样野路子出身的，上清宗的入门知识可以说是再合适不过。
　　某种意义上，他也是上清宗的弟子。
　　终于拿到小学初中课本的安以源发愤图强，栗也被带着一起学了很多。
　　介于佛系青年之前学的是高中大学阶段的功法，在补小学初中课程时，总会出现一种奇特的现象：在浅显的地方一脸懵逼，在深奥的地方反而能迅速理解明晰。
　　他们的相处起初是这样的——
　　安以源：这个字不认识，大概是这个意思……吧？
　　栗（疑惑）：源真的不懂吗？可是他明明连XX都知道——明白啦！一定是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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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着是这样的——
　　安以源：这个术不就是能召唤水吗作用干嘛写灌溉和灭火？水灭火没错，可在油烧起来的火用水就没用了，要隔绝空气才行。
　　栗：哇源懂的真多！好厉害我好崇拜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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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是这样的——
　　安以源：呜呜呜前世的我小时候真可爱真是个好孩子。
　　栗：呜呜呜我居然捡到了这么好的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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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大家，他们在一起了。
　　划掉。
　　他们结成了学习互助小组，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两人的成绩都飞速增长，学习这种事情嘛，果然还是需要伙伴陪着的，一个人的效率要高起来太难了。
　　顺说，栗在外门弟子中的人缘也肉眼可见地变好了。
　　安以源自认为不是擅长处理人际关系的类型，离八面玲珑差了十万八千里，但到底是有20年阅历，生长环境也不能说十分单纯，光是跟着爸妈去过的各种宴会便教会他很多东西，也为他成为佛（一）系（条）青（咸）年（鱼）贡献了不可或缺的力量……
　　太麻烦了。
　　笑眯眯的关怀里隐藏着打探，珠宝和礼服是彰显财力和人脉的手段，亲切的寒暄下是没有硝烟的战争。
　　年幼的某人撇撇嘴，第一百次不想继承家业。
　　他的理想并不是当一个侦探啊。
　　大学时期的安以源，经过多年引导和努力，打消了父母将他培养成商业精英的念头，让他们底线低到希望儿子不要出家，将自己的生长学习环境优化，来往的朋友基友网友都是单纯可爱正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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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昭：？？？哦是的，我是一个正直的唐门。
　　总而言之，以安以源的水平，要指导一下小少年栗还是没有问题的。
　　栗这方面也学得很快。
　　小家伙是与人为善的类型，这种性格本就容易取得人们的好感，先前被孤立的时候没有动作，纯粹是因为……没感觉到。
　　太容易满足了。
　　以致于觉得上清宗很好大家很棒比在村子里待遇好很多，吃的好住的好做的活又少又轻松还可以学法术——
　　这样的神仙日子还有什么不满！
　　简直吹爆山门好吗！
　　今天也很开心的栗结束了一天的功课，返回小木屋，找了一圈没有见到源，便默默地扩大了寻找的范围。
　　源不会一直待在屋子里。
　　在自己出门的时候，源也经常会出门逛逛，但不会太远也不去会机密之处，因为即使经过试验其他人都看不见源，可两人都不能肯定宗门内会不会有危险。
　　针对阿飘的那种。
　　不作不死。
　　安以源表示，他还是很把自身的安危放在心上的。
　　在上古已经两个月了。
　　望天。
　　尽管知道宅在小木屋里最安全，可现代能宅是因为有网络，不是真的待得住，换到上古，宅和被关小黑屋有什么区别……
　　摊手。
　　不得不说，强制戒网是有效的。
　　学习效率大大提升了呢。
　　所谓温故而知新，所谓读书百遍其义自见，所谓……表述不怎么恰当，反正是那个意思，他感觉自身对功法的理解更为深刻，基础也扎实许多，从一个面板四品真实实力不足的纸糊修士，变成了一个货真价值的元婴期。
　　都是被逼的。
　　究竟要在这里待多久呢？
　　青年双目失神，没有焦点地望向远方。
　　山色空濛。
　　刚刚下过一场小雨，草叶凝着剔透的雨珠，翠色欲滴，本就风景如画的上清宗在经过雨水洗涤后更是唯美，随便一个镜头都是无懈可击，足以作为经久不衰的壁纸素材——如果拍下来的话。
　　感觉已经半辈子没有摸到手机的佛系青年叹口气，靠在背后平滑的青石上。
　　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那颗被熔岩包围的凤凰蛋一角。
　　红中一点白。
　　“源，你在这里啊！”
　　轻快的声音伴随活泼的脚步而来，栗看了眼那颗蛋的位置，“来看小凤凰吗？”
　　“嗯。”
　　佛系青年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
　　小少年在他身边坐下，托腮，“也不知道能不能孵出来。”
　　安以源随口道：“这蛋哪里来的？”
　　习字竹简的文章里描述有这个时代的背景，比如龙凤麒麟早已隐世，至少对人类而言是如此。自己前世能碰到敖惊帆一条龙就已经是中彩票的运气了，再遇上一只凤凰的概率无限趋近于零。
　　“师兄们说，是掌门在一个秘境里找到的。”
　　栗侃侃而谈，良好的人缘为他带来了灵通的消息，“听说因为这个蛋的生命气息很弱，掌门都不敢收到法宝里，小心翼翼很辛苦地带回来，又查了很多典籍，才确定里面是头奄奄一息的小凤凰的。”
　　“掌门真厉害呀。”
　　小少年发出纯真的感叹。
　　突然想起什么，栗又补充：“不过听说有一位峰主坚持这不是凤凰蛋是麒麟蛋。”他歪头道，“当时好像吵得很凶呢，还有长老觉得是龙蛋毕方蛋玄武蛋什么的……但大家后来都被掌门说服了。”
　　物理意义上的说服吗？
　　安以源吐槽。
　　佛系青年自顾自地神游，栗也很习惯他这种状态，默默地陪着。
　　头脑放空的时候，思绪便会散乱地飘过。
　　视线凝在那颗宛如艺术品的蛋上，火红的岩浆流淌在青石下方的土地，艳丽逼人，让人联想到自家红衣的道侣……
　　又一次想起对方。
　　当然，安以源还想了很多，父母同学朋友老师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