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脸色难看的很:“你这样子,就算没死也差不多了,不好好养着,跑这里来做什么?还打扮成这幅模样!”
贾玩收回手,扯下袖子遮住素白的手腕,问:“王子腾走到哪儿了?”
周凯先是一愣,而后一惊,眼睛冒火的看着他。
贾玩道:“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知道,”周凯淡淡道:“我当然知道,但不会告诉你。”
贾玩皱眉:“周凯!”
周凯不理他,起身去铺床:“夜深了,你在我这将就一晚,明儿一早送你回去。”
贾玩起身去开窗,周凯冲过来将他拽住,怒道:“活着难道不好吗,非要去寻死?”
“这是陛下的意思。”
周凯冷笑:“如果是陛下的意思,你还用得着来问我王子腾在哪儿?”
“你觉得我会在这种事上骗你?”
周凯断然道:“哪怕真的是陛下的意思,我也会求他收回成命!”
贾玩看了他一阵,道:“罢了,我找别人。”
“阿玩!”周凯拦住,切声道:“我知道你想替皇上分忧,但是战场不是校场,哪怕你武功盖世、天下无敌,遇到千军万马也是死路一条。阿玩,你也是血肉之躯,一个小太监就能打的你半死不活……阿玩我求求你,别这么不把自己当回事行吗?”
贾玩道:“死路一条也一样要有人去做,而且已经有人去做了。”
“那就让他们去!”周凯怒道:“谁爱去谁去,只要不是你!”
贾玩看了他一阵:“为什么不能是我?”
周凯看着他,眼圈渐渐发红,最后撇开脸看着窗外。
贾玩起身要走,周凯死死拦住,几乎是哀求:“阿玩,你听我一次好不好?战场上的事,战场上解决,咱不掺和行不行?我们两个只是御前侍卫,说起来官职不低,手里半点实权没有,陪在皇上身边,哄他开心就好,这些军国大事,交给那些大人去做好不好?”
“战场上解决?”贾玩道:“你告诉我用什么解决?是用紫禁城保护皇上的几万禁军,还是用王子腾经营了几十年的京营?”
他杀一个王子腾,或许动摇不了那五万精兵,却可以助赵轶稳住京营,京营加上禁军,对上五万百战精兵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见周凯抿着嘴不说话,又道:“是,战场上的事,是该战场上解决,可这里不该是战场!我也是大乾的兵,我不想看见那些人,窝囊的死在这里,他们在边疆历经生死,保家卫国,活着就该衣锦还乡,死也该死在边关,受万民敬仰,而不是……”
而不是成为上位者争权夺利的棋子,白白牺牲性命,还留下一世污名,甚至连累妻儿。
“更何况,陛下若是有堂堂正正的法子,又何必派了人一批批去送死?”
周凯默然片刻,道:“你先在这歇一晚,明天早上城门一开,我就派车送你离开。”
贾玩道:“我等不了那么久。”
周凯瞪了他一眼,深吸口气,道:“好,我设法送你出城。”
贾玩抬手取了个玉杯敲成两半,将其中一半扔进周凯怀里,道:“半个时辰后我在西城门外等着,这是信物……别派认识我的人。”
周凯怒道:“你消停点就在这儿等着不行吗?大半夜的还折腾什么?你自己伤有多重自己不清楚?”
贾玩道:“我还要见一个人。”
不顾周凯的阻止,拉上面巾,翻窗而去。
周凯恨恨的锤了把墙,一把拎起外衣,踹开门出去。
半个时辰后,城门无声打开,一辆青色马车宛如幽灵一般,悄然驶出城门。
又一个时辰,勤政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皇上!皇上!”
刘总管匍匐在地,大哭:“皇太后……薨了!”
还在看折子的乾帝手中朱笔坠落,震惊起身:“你说什么?”
刘总管哽咽道:“别宫派人来传话,说太上皇陛下因宣海之死急怒攻心,导致旧疾复发,昏迷了半个多时辰才醒,头痛不止。皇太后衣不解带在一旁伺候,夜里宫女送来参汤,太上皇怜皇太后辛苦,邀她一起用,谁知道……谁知道一碗汤下去,皇太后就……没了!幸而太上皇只吃了一口,没有生命危险,但也呕血不止。”
乾帝原地站了好一阵,又缓缓坐了下去,道:“派人去敲丧钟,去各处报丧。”
“是。”
“安排下去,等几位皇子和宗室到了,就起驾去别宫……叫刑部和大理寺的人跟着。”
刘总管道:“奴才这就去……可要派人去宁国府请贾大人?”
乾帝摇头,道:“逸之伤势不轻,无需惊动他。”
忽又自失一笑:“十五六岁,还是个孩子,若换了旁人,尚在父母怀里撒娇,在学堂给先生捣乱,他却跟着朕出生入死……如今又被朕所累,让他歇着吧!”
“陛下!”
乾帝摆摆手,刘总管只得低头退下,到了殿外招手唤来亲信:“去一趟宁国府,看看贾大人的伤势如何,若是还能行动,务必把他请来,若是皇上怪罪,自有我担着……唉!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总也不踏实……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受了伤……”
第103章
深夜响起的丧钟将整个城市惊醒, 哪怕早已预感京城将要迎来一场狂风暴雨,这突如其来的不祥钟声,依旧让所有人惊出一身冷汗。
两份圣旨同出, 贾逸之被杖责,不过是白天才发生的事……晚上太后就中毒身亡,若说此事和二圣冲突无关, 谁信?
太后中毒暴毙, 太上皇吐血昏厥,的确骇人听闻, 但这些原该捂得死死的消息被传得满朝皆知,一样让人不寒而栗。
顿时人心惶惶,所谓真相, 连猜都不敢猜。
“玩哥儿!”宁国府, 贾玩住着的小院内,胡乱披了一件外衣的贾赦正竭力突破护卫的阻拦:“玩哥儿,出大事了……你们给我起开!这里是贾府, 玩哥儿又不是钦犯,你们凭什么不让我进去?”
贾蓉在一旁苦劝, 贾赦全然不理, 一味呼喊:“玩哥儿,你倒是说句话啊!现如今东西两府都指望着你一个呢,好歹给个章程,也让我们安安心……咱们都是一家人,你可不能只管自个儿, 不顾咱们的死活啊!”
“大老爷说的什么话?”玉屏按捺不住,打开门怒斥:“咱们爷重伤不能理事,大老爷您又不是不知道, 怎么就叫翻脸不认人了?我们爷才多大?您是长辈,又是朝廷命官,国丧该当什么礼仪规矩,您不比咱们爷清楚?倒来这里问章程!”
贾赦冷哼一声:“滚开!老爷我只同你们主子说话!”
玉屏抬手一拦,冷冷道:“爷昏睡着呢,没法子同大老爷说话。”
贾赦闻言不再叫嚷,换了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日间不是还醒了一次吗?怎么又昏睡了?可别是伤势又重了!不行,不亲自看一眼,我实在放心不下。”
就向前挤。
玉屏道:“大老爷又不是太医,看了有什么用?您要真心疼咱们爷,少来吵闹就好。”
到底没再拦他,一摔帘子扭身进门。
贾赦见左右护卫不再理会,顿时大喜,也顾不得计较玉屏的无礼,大摇大摆掀了帘子进房,边道:“玩哥儿,今儿你无论如何……”
转过屏风却是一惊,顿时脚下发软,声音也骤然低了下去:“周、周世子。”
周凯坐在床边,头也不回,冷淡道:“贾大人好大的威风。”
贾赦赔笑道:“我……臣……不是……下官,下官担心玩哥儿的伤势,难免急切了些……不知世子在此,冒犯之处还望海涵……”
周凯淡淡道:“贾大人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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