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给魏尔伦戴了顶环保帽 上(45)

　　麻生秋也扫过挖掉了红豆馅的麻薯，“吃饱喝足就走吧。”

　　江户川乱步的兴奋劲一滞。

　　对面的少年，立刻抗议道：“就这样？大叔看不出我无家可归了吗？总该有一点……那个什么感情之类的？”

　　麻生秋也牙花疼，慢条斯理地反驳回去：“你算哪门子的无家可归，只要你脸皮厚，学校还是会让你住宿舍的啊。”

　　江户川乱步用筷子戳在碗里的麻薯皮，“我不想回去。”

　　麻生秋也诚恳道：“孤儿院。”

　　江户川乱步：“……”

　　麻生秋也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再不回去，兰堂要给自己打电话了。

　　“我要回家了，而且我没有收留你的理由。”

　　他有秘密要隐瞒。

　　带乱步回家，是嫌家里的法国猫不够可爱吗？黑猫还是留给福泽谕吉养吧。

　　“大叔……”

　　江户川乱步的语调低了几个分贝，有一点无措和孤独。

　　麻生秋也已经离开几步的脚步顿住，捏紧了手里的面包袋，印象中的名侦探永远是自信飞扬的模样，受到武侦社全体成员的爱戴和关心。

　　他转过身去看对方，对方翠色的眸子满是茫然，脑海里原著的描述不期而然地出现——【在天才双亲身边长大，不谙世事的独生子。】

　　他与江户川乱步的相遇，是跟后来的福泽谕吉不同的。

　　十三岁的乱步啊。

　　学校的第一关就让乱步忍耐不了吗？未来有各种的社会磨砺等着啊。

　　手机的电话出现，是兰堂的电话，买面包和陪乱步吃饭耽误了麻生秋也不少时间，他叹气地对手机另一头的人说道：“亲爱的，我稍后回去，不方便多聊，路上碰到了一只求投喂的小猫咪。”

　　回到桌位上，麻生秋也把面包袋塞进了江户川乱步怀里，“给你当明天的早餐吧，晚上别贪嘴偷吃，小心消化不良，每次吃七分饱就可以了。”

　　江户川乱步别扭道：“我才不是猫咪！”

　　重点不是“求投喂”吗？麻生秋也的槽点要被他全面激发了。

　　“不想上学，你就想办法养活自己。”麻生秋也站在那里，没有坐下，细长的双眸里蕴含华国人的思维，“以个人而言，我是建议你继续读书的，警察学校的舍监代表不了所有人，在学校毕业，能让你进入警视厅，成为你父亲那样的人。”

　　江户川乱步歪头，“你不认识我父亲，却了解他吗？”

　　麻生秋也为自己披上高智商的特效，淡然一笑：“你身上有着你父母留下的痕迹，很容易让人想到那位退休隐居的刑警，被称之为「千里眼」的男人。”

　　江户川乱步找到话题，抱怨起家里是母亲更厉害，父亲没那么厉害。

　　“……我告诉你，父亲总是被母亲打败哦。”

　　“嗯，令堂值得敬佩。”

　　麻生秋也对原著那位无名的家庭主妇以示敬意，若能见人，必然退避三尺。

　　江户川乱步蔫了，发现大叔没有回心转意的想法。

　　“你都在外面偷偷养孩子了，为什么不再养一个我呢？”

　　“……”

　　此言一出，快餐店里的服务员露出八卦之色。

　　麻生秋也深呼吸：“你忘记了约定吗？”

　　江户川乱步急忙回答：“我没有忘记！刚才是在开玩笑啦，没人会当真，我知道那个孩子和你没有血缘关系——唔！不是私生子！”

　　“别解释了！”麻生秋也拒绝听他越扯越乱的爆料，捂住这张破嘴，“我知道你想表达什么，求你闭嘴啊！你还想不想知道你明天去哪里生活？”

　　知道他为什么不想收养乱步吗？

　　就这？就这！

　　他不打死乱步，便要等着兰堂什么时候见到中也，打死自己啊！

　　江户川乱步停止挣扎后，湿漉漉的翠色眼睛盯着他。

　　麻生秋也松开手，咬牙切齿：“军营，那边愿意招收背景清白的未成年少年，只要你不惹事，活下去没有问题，不想干了可以随时退出。”

　　江户川乱步乖巧道：“包吃包住？”

　　麻生秋也点头。

　　江户川乱步犹豫起来，脚丫子在地上磨来磨去。大叔是对自己很好，不会把他带入黑手党工作，而提出的建议也在自己的考虑范围内。

　　不过，父母不在后，学会及时行乐的江户川乱步决定去尝试新鲜工作，“既然是大叔推荐的工作，我去试试。”他用世界上最懵懂率真的口吻，询问极其不靠谱的麻生秋也，“那里的人，会和大叔一样说实话吗？”

　　麻生秋也深深地看着他：“社会是一场毕业大考，你还远没有毕业呢。”

　　江户川乱步瞬间产生了抵触心理。

　　讨厌极了，为什么大人的世界充满谎言，如此让人不舒服！

　　少年抱怨道：“莫名其妙的规则，烦死了，大叔是怎么熬过这个阶段的啊。”

　　麻生秋也开导他：“你母亲没有告诉你原因吗？”

　　“母亲？”少年下意识想去喝牛奶，杯子已经空了，“乡下的学校和大人也是这样，母亲说我不能理解，说明我还没有长大。”

　　江户川乱步气鼓鼓的，眼中有社会正面的光，是他父母教导的功劳。

　　“大叔，我要什么时候才算长大啊？”

　　麻生秋也一默。

　　只有孩子，会渴望长大，而大人渴望回到孩提时代。

　　自从摸过了中也小可爱的脑袋后，麻生秋也的右手忍不住放到了乱步的头上，揉着这个孩子的凌乱黑发，不曾嫌弃对方的不爱打理。他知道乱步不是邋遢的孩子，对方仅仅是不擅长生活，没了父母，孤独无依地漂泊在横滨市。

　　江户川乱步心急口快道：“我给你反悔的机会噢！”

　　给你摸！

　　铲屎官，快把我领回家！

　　如果人的内心有气泡，一定是冒出了大量的猫言猫语。

　　麻生秋也面无表情地收回手，拿起手机，给他拍照留念，把乱步的黑历史拿到手。

　　江户川乱步还摆了个造型，笑得天真烂漫，嘴里模拟道：“咔嚓！”麻生秋也忽然懂了养崽的乐趣，这么呆萌的儿子，怎么逗都不为过。

　　那对天才父母守护的就是江户川乱步的快乐，极力延迟成长的那一天。

　　他们是明白的。

　　成长，是用痛苦和泪水换来的一道巴掌。

　　切身体会过这个蜕变阶段的麻生秋也，身心不再是少年人，颇为触动。他没有去拆穿乱步父母的谎言，正如他是一个理智而略带好心的成年人，懂得审时度势和包容孩童，“有年长的大人在，你不用迫不及待的长大，慢慢来就好。”

　　你会碰到福泽谕吉，碰到比我负责靠谱的保镖兼奶爸，他能保护你。

　　我不行。

　　我没有实力让你活在安全屋里，也不想让你成为IF黑步。

　　武侦社是你最光明的未来。

　　麻生秋也看着读不懂他内心而一脸好奇的乱步，“要是饿得走投无路，找我要吃的没问题，但是绝对不允许靠近我家和我工作的地方。”

　　“听见了吗？小鬼。”

　　不允许主动踏入危险和黑暗，成为你父母不愿意看见的人。

　　“……”这回听懂了的江户川乱步，装了一回笨蛋，“什么啊，大人这么爱说教？”

　　麻生秋也敲了一下他的脑袋瓜。

　　“嗷！”乱步猫叫。

　　“学一点人情世故吧。”麻生秋也无力地心道：两岁的中也都比你会做人。

　　江户川乱步对他扮鬼脸，不想和他偷养的孩子进行比较。

　　麻生秋也结账，抛下无所事事的乱步，离开了快餐店，出了门，他回过头，隔着玻璃窗对生活在金鱼世界里的黑发少年挥了挥手。

　　这是他打破陌生的距离，第一次主动地告别。

　　江户川乱步突然一个健步，冲了出来，大喊道：“喂，我叫江户川乱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