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听到这话打了个激灵,酒劲儿瞬间散的差不多了,再看向孙坚的时候就不像刚才那么友好,而是多了几分挑剔,“我家主公啊,我家主公眼光可高了。”
孙坚晃晃脑袋,眼光高不是问题,他孙文台这等猛将,天底下比他厉害的人一个巴掌都能数过来,别管原太守眼光有多高,他都会符合条件。
他们同是寒门子弟,相处起来肯定没那么多勾心斗角,还不会被那些世家子明里暗里瞧不起,将他收入麾下,到时候干掉袁绍占领冀州不是问题。
曹操眼睛亮晶晶的直点头,大哥是袁本初的兄长,长幼有序,要他说,大哥完全可以自己当冀州牧。
吕布听他们夸自家主公比自己挨夸还高兴,脸上藏不住情绪,笑的眼睛都只剩下一条缝,没错没错,就是这样,他们家主公就是那么好。
庆功宴的酒肉算不上好,但是架不住大家伙高兴,除了站岗防守的那些士兵,所有人都有了醉意,直到月上中天,这场宴席才圆满结束。
第二天一早,曹操收拾好行装,身后跟着夏侯惇和曹洪,留夏侯渊和曹仁在官署看家,他要亲自去中山感谢袁家兄长,只要大哥没意见,他将把大哥当亲哥来孝敬。
曹仁目光幽怨的看着曹操,每次都留他看家,他什么时候才能独当一面?
曹操、曹洪、夏侯惇都假装没看到他的眼神,有什么话都和夏侯渊安排,不多时,孙坚也带着程普、祖茂来和他们会和。
几人简装轻骑,跟在吕布军中离开东郡向北而行。
*
中山,安国袁府。
盛夏悄然而至,炎炎日正午,灼灼火俱燃,正午时分,庄子外面的田地里看不见人影,佃农全部回家乘凉歇息。
主院之中,原焕看向前来报信的仆从,以为自己刚才听错了又问一句,“你方才说,奉先带了曹孟德和孙文台一起回来?”
“正是,奉先将军已经到庄子了,马上就会带他们来见家主。”仆从回道。
“请两位荀先生到客室。”原焕将赖在他怀里不肯走的小家伙交给奶娘,轻抚胸口平复心情,然后站起来唤来陶姬,“这身衣服太过素净,可有别的见客的外袍?”
曹操和孙坚一起来做客,赶紧换身衣服以示尊重。
第26章 流离不平
*
天气炎热,盛夏时节赶路对人对马都是磨难,日头刚升上来不久,赶路的人身上就像过了几遍水一样湿的透透的。
骏马的速度很快,过了中山郡界小半个时辰,就遥遥看到了袁府的影子。
高宅外面的良田一眼望不到头,风吹麦浪,谷穗青黄,只一眼就知道今年会是个仓禀盈实的年份。
袁府门前道路平整,不似外面官道一样坑坑洼洼,曹操等人慢下速度,看着一望无际的丰收景象忍不住叹息。
中原战乱不休,像这等丰收的景象他们已经很久没能见着了,良田荒芜,百姓逃难,莫说丰收,田里的庄稼都剩不下几根。
吕布对田里的庄稼不感兴趣,庄子里的几个管事很能干,佃农干活也算尽心,府上的良田一直侍弄的不错,不光他们府上,今年整个冀州的收成都很好。
赤兔慢下脚步打了个响鼻,没有半根杂毛的神俊宝驹足有八尺高,赤色鲜艳耀眼,连着背上武将的百花战袍一起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人中吕布,马中赤兔,果真举世无双。
箭楼瞭望台上的士兵看到他们回来连忙下去汇报,吕布眯了眯眼睛,看到庄子外面多了几排简单打起来的棚子皱起眉头。
他走之前门口还没这些东西,怎么两个月没回来,外面盖了这么多棚屋?
孙坚看着棚子附近衣衫褴褛的百姓,擦擦脸上的汗开口道,“这些应当是流民,中原战乱,不少百姓逃往别处,没想到原太守会接纳流民,倒是难得的心善。”
寒门子弟能做到一郡太守已经是不容易,这人能在护住自身的情况下接济百姓,足见本领不凡。
一路上穿过好几道栅栏,很快来到高宅外面。
那些简陋的棚子搭在庄子最外围,外面就是连片的良田,和主家以及佃户的住处隔了有一段距离,然而对流离失所的百姓来说,能有这样一个安身之处已经是万幸。
高顺不在府上,张辽和赵云出来迎接,看他身后的兵马和离开时相差无几,面上喜色更甚,简单和他带来的几位贵客打过招呼,然后带着那些骑兵下去修整。
主公重新给他们划分了军营用地,现在和他们离开是不太一样,得有人带路才行。
他们兵马不多,每一个士兵都是宝贝,尤其是吕奉先手底下这些骁勇善战的骑兵,虽然他们吃得多花得多,但是哪一个没了他们都心疼。
都好好的就好,在外面跑了两个月,回来好好歇两天,歇完之后再给他们安排活儿。
袁府周围的官道太凹凸不平,牛车走在上面都不稳当,马车就更不用说了,他们家主公经不起颠簸,不把路弄平整,主公以后连门都不好出。
张辽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发现赵云严肃起来比他更适合练兵,很快把操练新兵蛋子的任务全部扔给赵云,自己带着不那么新的兵丁修整庄子外面的土路。
即便没法全部铺成石板路,也得整整齐齐看得过眼。
吕布抹了把脸,利落的翻身下马,亲自送他的爱驹前往马厩。
主宅院墙极高,很有中原那些高门大户的气势,孙坚站在大门外,看着头顶的牌匾,眉头皱的死紧,“是我记错了吗?原太守的原来不是原太守,而是袁太守?而且这地方看上去不像官署,中山郡的郡治在卢奴吧?”
原、袁两字同音,这话听上去有点莫名其妙,但是曹操却听懂了他的意思,“朝廷册封的中山太守,原姓,‘犹衣服之有冠冕,木水之有本原’的原,太守大人姓原,名焕,字安亭。”
孙坚啧了一声,眉头皱得更紧,“既然如此,为何牌匾上却是汝南袁氏的袁?”
曹操挑了挑眉,“乌程侯以为,此地之主是谁?”
“当然是那个出身寒门的原焕原太守。”孙坚捏了捏拳头,振振有词说道。
“出身寒门?”曹操嘴角抽搐,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先不要想那么多,“先见到人再说,稍后见到原太守,一切疑惑都能迎刃而解。”
袁家兄长出身寒门?
是什么给了他这种错觉?
吕布将赤兔交给马厩的侍从,回来后看到他们站在门口不动,以为是在等他一起进去,于是和门口的护院说了几句,让他们先进去通知主公,自己亲自带人进府。
孙坚跟在曹操后面道谢,把想不明白的地方压在心底,准备待会儿找机会再问。
他刚才说错什么了吗,曹孟德的反应怎么怪怪的?
客室之中,原焕和荀彧荀攸已经等在那里。
清隽温雅的青年端坐于席上,虽然面有病容,但是腰背挺拔身姿端正,微笑时脸上恍如带着春光,眸光灿灿,如琼枝玉树般清贵湛然。
曹操和孙坚带着亲信随吕布进来,看到上座那姿容昳丽的不似凡间人的青年后都愣了一下,被吕布问安的声音惊醒,然后才忙不迭上前见礼。
“诸位多礼了。”原焕没有亲自下去,待几人分别落座,才又开口道,“在下沉疴在身不便起身,多有失礼,还请诸位见谅。”
曹操等人连忙摆手,“大人严重,此次兖州之难得以解除,多亏大人慷慨救济,操与文台兄前来中山,乃是亲自向大人道谢,岂敢令大人劳累。”
“中原战乱不断,大人治下安稳祥和,吾等许久未曾见过如此安逸的地方,今日一见,恍若隔世。”孙坚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拿刚才见到的场景来强行找话题。
仅仅一个田庄就能有如此气象,如果能拥有一个州,甚至两三个州,不知要有多少百姓能受益于此。
大人,干掉袁绍自己上位,您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乌程侯谬赞。”原焕笑着回道,似是刚才的话正好戳到他的痒处,眉眼间都透着温柔。
孙坚挠挠头讪讪一笑,看到这人的态度之后心里大概有了点底,不管怎么说,没把他赶出去就是好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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