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馆房间内,克莱恩顶着一张平平无奇的面孔,颤颤巍巍,几乎要倒在地上。
他已身心俱疲。
一切命运的馈赠,总要支付价码。
时代的洪流,怎能因一点不甘心而改变?
尽管奋力挣扎,依然是身不由己的人罢了。
“不管怎么说,总算告一段落了……”
“等等!”
一连串的危机过去,众人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心情就再次紧绷到了顶点。
“福生……”克莱恩的身体颤抖了一下,话音戛然而止,身体僵硬在了原地。
房间全身镜侧方的影子上,一道人影不知什么时候勾勒了出来。
“不要乱扔秘偶,会被追踪的。”
阿蒙的嘴角一点点翘起。
“‘愚者’先生。”
第9章
“不要乱扔秘偶,会被追踪的。”
说话间,秘偶恩尤尼随手从衣物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水晶制成的单片眼镜,慢慢地将它戴到了右眼。
简简单单一句话,一个动作,令在场非凡者们身体齐齐僵硬,心中涌起浓重而粘稠的恐惧、无力和悲哀。
被观众安排,被查拉图追杀……精疲力竭的青年还没有获得喘息的机会,紧接着就被最大的敌人牢牢抓在了掌心。
那双褐色眼瞳中近乎溢出的疲惫与绝望,深深感染着影像外的每一个人。
“狗屎!”
“终于……”
“唉,老周这车翻得……”
“尊敬的‘愚者’先生,你自救的想法很有趣。”
“你杀了我吧。”
被控制着坐在圆凳上,青年一脸平静地张口道。
“……”
众人简直不知该用何种表情来应对。
明明是很无助、很辛酸的事情,是走投无路,如临深渊的绝望,为什么……为什么……
回想起“愚者”先生事后关于“游戏”的解释,塔罗会成员尴尬得险些将灰雾地面当场挖穿。
阿尔杰缓缓地,缓缓地转过头,让凌乱似海草的头发完全遮住了脸庞。
嘉德丽雅弯下腰背,似乎在寻找掉落的眼镜。
戴里克不安地扭了扭身子。
佛尔思的脸刷地红到了耳根。
不,肯定不是那样的……不能再想了……快住脑啊!
一片哗然中,罗塞尔的眼神额外复杂:“老周不会不知道吧,这是典型的咕……”
几位猎人不禁偷笑了起来。
“克莱恩如果醒来后不想做人了,该怎么办……”伦纳德不禁严肃地考虑起了前同事的后事问题。
“你真的希望背负起那个命运,真的不担心‘源堡’最初的那位主人在你身上复活过来吗?”
“你把源堡让给我,所有的问题就都解决了……”
“你可以摆脱这一切,做一个只属于自己的序列3。”
阿蒙开出的条件,让本就对掌控“源堡”没多大欲求的克莱恩听得怦然心动,然而,最终,他还是面无表情地开口道:
“你杀了我吧。”
他很清楚,自己面对的是最顶级的欺诈师。
他怎能安心地将塔罗会成员的未来,交给这样一位“恶作剧之神”?
有些责任,一旦背负,是再也放不下的。
“唉,这么简单就能动心,老周还能再咸鱼一点吗……”罗塞尔对老乡的才大志疏表示有些遗憾。
“其实,掌控源堡真的不一定是好事,克莱恩每天活得战战兢兢的,敲个桌子都不敢,看着就很累……”伦纳德小声嘟囔道。
“在得知回家无望后,‘愚者’先生其实已经失去晋升的内在动力了……他想要的一直都很少,却只能被推搡着向前……”奥黛丽感到一阵揪心,“或许,万人艳羡的成神机会,对他来说,更像是一种逃不开的诅咒。”
“你只会说这一句话吗?”阿蒙饶有兴致地看着克莱恩。
我只是一个无情的复读机……克莱恩一边用吐槽缓和着内心的悲观,一边不答反问道:“你不直接夺取我的命运,是因为你现在无法承受?”
“没错,既然你拒绝了和平交易,那我只能带你去见我的本体……”
“对了,你的古代学者第四句尊名是什么?”
紧接着,阿蒙张开嘴巴,念出了克莱恩一闪而过的想法:
“贝克兰德魔术和戏剧表演的保护者……”
“……”
“狗屎。”
“哈哈哈哈哈哈……”
尽管气氛紧张,但是这一次,几乎所有人都非常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草,太草了,这就是只要尊名够low,连天使之王也找不到我……”
“啧,我活了这么久,第一次……”
“哈哈哈哈,难怪克莱恩一直不肯告诉我尊名……他究竟都保护了些什么啊……”
不知道“戏法大师”算不算……佛尔思眼皮一阵抽搐。
‘’这种清奇的起名方式,确实是一种不错的思路,或许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笑过一阵后,在场部分天使和圣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坦白地讲,这很有意思。”
“你真的不考虑做我的眷者?”
克莱恩扯了扯嘴角,生无可恋地说出了熟悉的答案:
“你杀了我吧。”
“真是遗憾啊,你竟然没有向帕列斯求援。”
“你要带我去‘神弃之地’?”
“对啊……要不是我在贝克兰德的陵寝被破坏了,我们可以用‘深渊’做跳板,直接过去,不用那么麻烦。”
“呃,那个啥……”
众人想起当初阿罗德斯为了讨好主人,特意制造的梦境中,阿蒙陵寝被蒸汽教会炮火洗地的画面,心情变得有些微妙。
或许,这就是孽缘,妙不可言。
一番偷天换日的操作后,一人一天使穿过橘红云海,站在了巨人王庭的门前。
“既然已经到了‘神弃之地’,不需要再担心外界的干扰,那我给你一个机会……”
“祝你好运,不要让我失望。”
“提着。”
……
“你太拘谨了,可以大胆一点。”
……
“你为什么不直接偷走距离,直接抵达目的地?”
“想休息的不是我。”
……
“在填满我的胃之前,我的大脑抗拒工作。”
“你的状态调整得很快啊,真的不考虑坐我的眷者?”
“你杀了我吧。”
……
等等!
这样的发展和想象中不太一样啊!
看着两人在无尽黑暗中提着马灯,“和谐默契”地闲聊,不少观众突然感到一阵茫然。
“阿蒙究竟想干什么……”伦纳德下意识看向了对面的老头。
“呵。”帕列斯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如果换你来面对阿蒙,恐怕不到半分钟,就能被祂骗得连底裤都不剩……”
伦纳德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安静地边看影像,边听老头“现场教学”。
达尼兹倒是懒得去分析愚者和阿蒙的对话暗藏什么玄机,但是,看到曾经压迫自己的人被别人压迫,他的心中还是升腾起了一种奇妙的感觉。
“餐后散步能有效改善健康情况。”
克莱恩沉默地与山羊白兔们对视了十几秒钟,轻弹手指,分批杀死了自己的一百条“灵之虫”。
“它们的本质是怪物的血肉和你的‘灵之虫’,你确定要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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