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开国风云(150)
林靖才不管这个,先干了再说。
眼下朝廷忙江南的事还忙不过来,哪里有心思顾这小小的寒锦二城。
林靖却是不知道,颇有人顾这锦州城。
尤其今年江南大灾,谢公府的收入直接腰斩之后再腰斩,此时此刻,锦州城及时上缴赋税,谢公府想到先时在锦州城损失的几大盐田,原本已经复原的伤势又隐隐有生痛之感。
许多事,往往就是如此,看起来复杂,待你寻根究底时则会发现,其实,复杂的背后不过是纯粹的利益之争。
像锦州城的这位府尹大人,就很冤枉,朝廷加三成赋税,锦州城一向贫寒之地,能征加二成,已是难得。这在官场上亦是通用的道理,结果,府尹大人硬是给当朝御史参了个懈怠皇差的罪名。府尹大人不得不上书自辩清白,可他税没征齐,也是事实。
最后,竟落得个罢职回乡的下场。
府尹大人给冤得哟,对着林靖,眼泪都流了两缸。林靖甭看生得娇弱,最见不得人流泪,他道,“哭什么哭啊,不就是个府尹,也值得你这样一哭,男子汉大丈夫,你这眼泪也忒不值钱了些。”
府尹大人拭泪,与林靖哭长道短,“将军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哪里知道我们小家小户的艰难。为了打点这个府尹之职,家里祖上传下来了田地都卖了两块,如今就这么罢官回乡,一家老小如何过活哟。”
就听这说话,就知道是个什么档次的人了。林靖道,“你这罢官,并非因赋税未齐之过。就是没这事,也会寻个理由,把你从锦州府尹的位子上拽下来的。”
这锦州府尹生得颇是圆润,此时两眼泪汪汪的望着林靖,一脸期待解惑的模样,“这是何故?我在帝都,连巴结高官的资格都没有,更不必说与人结怨了。”谁在帝都不是弯着脸走路啊。
林靖道,“你也看了朝廷公文,新来的府尹姓康,这位康府尹,所料不错应该是帝都谢家门人。”
锦州府尹一愣,也不哭了,“莫不是为了谢都军之事?”
林靖瞥他一眼,府尹大人一缩脖子,不敢言声了。过一刻,继续哭诉,“将军大人,你说,我接下来要如何是好?”
林靖道,“行了行了,你如今虽还差大半年才能拿你那一份儿,如今我也算给你。你这罢官又不是什么大事,过得三头五晌,此事淡了,再往吏部打点个差使就是。有银子,还怕没官儿做!”
锦州府尹心下一喜,却是道,“我想好了,我不要银子。”
“那你要啥?”这么哭天抹泪的,一看就是来讹银子的啊。
锦州府尹将圆滚滚的脸一正,恳切道,“听王都军说,就金陵城那边闹乱子,府尹都死了好几个。现下,难说哪里就是太平人间。我出身寒门,别的不说,眼力还是有些的。二位将军都是人中龙凤,要是为着谢都军先前的事,我这样没根基的官儿,纵回了帝都,怕也落不了好儿,能不能得着平安都两家,更不必说到吏部再谋官位了。”
林靖眉梢一挑,倒是对这胖子的眼力有些刮目相看。
锦州府尹道,“我愿意追随二位将军,哪怕做个马前卒,也心甘情愿。”
林靖道,“只是眼下没有合适的官位呢?你之前毕竟是一府府尹,出去岂不不好看。”
锦州府尹道,“只要能做事,能帮上将军的忙就好,什么官儿不官儿的,要是我这刚罢职便又有了官位,就是朝廷那边儿也不能允准的。将军放心,我都明白。”
林靖便让锦州府尹留下了,待这位圆胖大人告辞后,小牛子道,“这样的人,满肚子油水,留他何用?”
“你还没听明白?”
小牛子想了想,“纵是他回帝都,肯定是要被问起锦州城之事。可咱们锦州的事,再怎么瞒,也瞒不过有心人的眼的。”
林靖道,“这是其一,其二就是,这位大人不放心,觉着自己知道的太多,怕一出锦州城就被咱们灭口,这才死求白赖的留下的。”
小牛子瞠目结舌,“这也忒胆小了吧。”
“小心驶得万年船。”林靖道,“龙城兵作坊的大监任满还朝,你去备一份重礼。”
小牛子应了。
如此,不过半月,新任康府尹就任锦州府尹。
帝都,谢国公吩咐长孙谢长允,“你如今在吏部当差,那前锦州府尹高明一旦卸职,定会来吏部走动。倘他来了锦州城,与我说一声。”
谢长允连忙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 PS:七夕第三更,大家晚安,附赠小剧场一个:
问:有什么好的脱单诀窍么?
林靖:十八未婚女子,由官府官配男人一个。
☆、第150章 锦州城之十一
第150章
康府尹敢来锦州城,来前非但自己做了万全准备, 就是谢国公, 也多有指点叮咛。只是,饶是康府尹再有相像力, 也相像不出, 如今竟是寒州城的大将来管着锦州城的庶务。这是哪儿跟哪儿啊, 这就相当于兵部尚书管到了礼部地盘儿好不好, 这, 这,这不要说合乎规矩了, 康府尹想都未想竟有此等荒谬之事。
当然,就是这个荒谬之事,也是康府尹花了不少时日打听出来的。
徒小三还生怕康府尹认出林靖对林靖不利, 林靖道,“我虽鲜少出门, 但也不能因此就不见人了。放心吧, 这位老康我虽没打过交道, 但宫里早死的康太妃, 我是知道的。”
林靖就不是那偷偷摸摸、躲躲藏藏的性子, 不然, 他不能跑到寒州城这种荒僻地方来称王称霸,穷地方可以来,但不能憋闷着过活。
这就是林靖的人生原则,倘他能憋能忍, 当初不能手刃襄阳公一脉。
林靖只管让徒小三去练兵,有了兵马,世间再无可惧之事,可惧之人。只是,眼前还得解决康府尹之事。
康府尹这里,倒没什么难的,他送去帝都的书信被小牛子亲自拦下再交还到府尹大人手上时,康府尹脸僵似鬼,一双眼睛里满是惊惧,望着小牛子的眼神,好似小牛子递还给他的不是一封信,而是一把滴血利刃。康府尹似以闻到那淡淡的血腥杀气,小牛子轻声道,“倘欲对大人不利,下官如何会将此书交还大人。”
康府尹很明显的松了口气,小牛子神态中带着一种怜悯,“大人不要令下官为难了,好生过了这一年,大人自可回帝都另谋高就。属下与大人无冤无仇,实不想对大人下手。”
康府尹松口气后不说安分老实的呆着,反是劝小牛子,“我观你眉目清秀,知书识礼,奈何为虎作怅。”
小牛子当真是一幅好面相,就因生得好,当年要饭时都是头一名的好成绩。康府尹说他面目清秀,那绝对不是谬赞,不过,小牛子微微一笑,“倘府尹大人是示书陛下,还称得上一派忠心,今传书谢国公府,康大人与我,又有什么差别呢?”然后,转身退了出去。
康府尹却是经小牛子这一问,问了个哑口无言。
有林靖的悉心调理,小牛子逐渐成为林靖的左膀右臂,办事极是干练。
小牛子问林靖,“这么养着,总是不是个法子。”不得不说,除了这清秀相貌,小牛子的行事与徒小四差别不大。觉着硬眼的人,还是宰了的好。
林靖道,“先时都军就接连死了四个,这要是再接着死府尹,朝廷一拨一拨的来人,咱们这里也不得清静。既然姓康的老实,且叫他老实些日子,近期不易再生事端。”
小牛子道,“有这么个人,终归不放心,何况,眼下他自是不敢再乱来,可难保回帝都后不乱说的。”
林靖道,“派去金陵的人选好没?”
小牛子道,“选好了,叫陈二青去吧,他是打金陵跟着三哥的,这么些年,亦是忠心可靠。就是眼下他管着龙城的那一路私盐买卖。”
林靖道,“你问问他,看他觉着谁合适,就叫谁先代管着。”
小牛子点头,“龙城兵器坊的新任大监这就要到任了。”
林靖道,“先等等再说。”
小牛子办事俐落,陈二青那里过来,林靖亲自交待他要去打听什么事,叫他带足了银票,林靖道,“不要吝惜银子,必要打听清楚。”
阿二青连忙应了,林靖又问他,“龙城私盐之事如何?”
陈二青道,“我看我那内弟做事倒还仔细。”
林靖道,“是那位冯家公子吧。”
陈二青赶忙道,“他与先时那不长的不一样,哎,将军你不晓得,我这内弟是庶出,小时候吃了不少苦头。”
林靖微微一笑,意味深长的看陈二青一眼,“如今有你照应,可见也是苦尽甘来了。”对陈二青道,“就他吧,叫你给安排几个老成的人,别你一走,反叫他那里乱了手脚,这样,你在外头也不放心不是。”
陈二青道,“将军放心,我动身前都安排好的。”
林靖点头,令他下去了。
小牛子生来有就有股子明敏,不然,当初那么些要饭的小乞子,怎么徒小三独挑中了他,让他与徒小四在一处呢。小牛子给林靖倒了盏茶,亲手奉上,完全是弟子服侍师傅的模样,道,“我看先生,似有不悦。”
林靖接了茶道,“这个二青,倒是个实诚人。”
“自然实诚,要不实诚,我都不能荐他办这趟远差。”
林靖颌首,“他很好。”
小牛子心就,既是很好,你露出这么一幅若有所思的模样是什么意思。
其实吧,林靖什么意思都没有,林靖就是觉着,他还是头一遭见到这样的手下,上官让你荐人,是上官信你,可也没有就荐一人的理吧。举贤不避亲不是坏事,可这位陈二青当真是半点闲都不避啊。一般会做事的下属,都是举荐个三五人,由上官做决定。如今,上官信服下属,下属敬重上官。
这可倒好……
林靖倒不是挑陈二青的不是,只是,这样的行事,眼下兄弟相称时自是无事。眼瞅着徒三哥一日日壮大,现下这锦州城豪族便都将族中子弟送进都军府做事,若徒三哥一帆风顺下去,像陈二青这样的……怕不知什么时候就大浪淘沙了。
林靖虽有此感慨,却是什么都没说,更没有点拨小牛子一二。有些事啊,不是靠说的,得自己悟才行。如小牛子,他就是半宿才悟出来,当时林靖意味深长的看陈二青那一眼是什么意思。小牛子霍地从被子里坐起来,把刚躺下要睡着的徒小四吓一跳,徒小四问,“撒癔症呢。”
“你才撒癔症呢。”小牛子还生怕自己想错了,将今日之事与徒小四大致说了,小牛子问,“你说,先生是不是有这个意思?”
徒小四刚要否认,毕竟,他们与林靖皆是少年相识,徒小四小时候还常与林靖拌嘴呢。他一直没觉着林靖是什么了不得的人,只是,世易时移,如今,大家都长大了。徒小四自己也做了长官,徒小四寻思片刻,道,“别说,还真有可能。阿靖自来就是个细致,他想事就想得细。咱们虽不比他聪明,可这事儿搁咱们身上想想,要是下属直接推荐人,倘是荐的咱们心里也认可的还好,要不是咱们认可的,心里该不高兴了。”
徒小四道,“阿靖是不是不喜欢这冯小舅子啊,我听二青说,那倒是个本分人。”徒小四素来心宽,高冯二人已死,徒小四不是死揪着旧事不放的人,早将此篇揭下,就是提到冯家,也没觉什么。
小牛子道,“先生眼里素来不容沙子,倘他觉着冯郎不妥,自然叫陈二青换人。大概就是觉着,二青这事儿办得太直了。”